李中堂的兩首打油詩


李中堂的兩首打油詩

李鴻章與退休的英國首相威廉·格拉斯通

因簽訂《馬關條約》而背鍋的李鴻章,被免去直隸總督、北洋大臣等要職。光緒二十二年(1896),知道李鴻章委屈的慈禧太后,派李鴻章作為特使赴沙俄帝國慶賀尼古拉二世加冕,順便訪問俄國、德國、荷蘭、比利時、法國、英國、美國、加拿大等歐美八國。順便開開洋葷,見見世面,權當是散心之旅。

李鴻章是年虛歲七十四,在那時候算是高壽了,再加上他在日本簽約時曾被刺客擊傷過,以此衰朽之年,遠涉重洋,確實需要勇氣。儘管大清帝國千瘡百孔,又新敗於一向被視為蕞爾小國的日本,也就更被歐美強國蔑視。不過以李鴻章之威望,歐美這幾國對這位爵相還是禮數周到而尊隆,讓老大人在異國他鄉很有面子,其晦暗之心情得到些許的緩解。

7月4日至8日,李鴻章在荷蘭訪問。有“海上馬車伕”之稱的荷蘭王國,雖然疆土不如大清帝國一行省,但那時依然實力不弱,富足之態超出天朝人的想象。荷蘭正值妙齡的女王威廉明娜接見了李大人,並設宴款待。這位美麗的女王按照西方的禮數伸出纖纖玉手,即讓李大人行吻手禮。李大人哪裡知道這個禮數呀?按照中國人的思維,以為女王伸手索要禮物,頗有急智的他馬上把慈禧太后御賜的鑽戒脫下,贈送給女王。估計女王也懵了,只好笑納。


李中堂的兩首打油詩

讓李鴻章行吻手禮的荷蘭女王

待客之道,其實中外同理,就是讓主賓覺得受到尊重。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荷蘭王國這次招待李鴻章的宴會,很花了一番心思,宴會上有歌星獻唱,和中國宴席名伶唱堂會一個意思。舞臺中間,懸一條幅,上面書寫五個金色的漢字:“五福壽為先”。隨從記載,“中堂喜形於色。”

宴會完了放焰火,半空中顯出了五個大字“千歲李鴻章”,讓晚宴氣氛達到了高潮。那一刻李大人欣喜之情可想而知,隨即口占一絕《荷蘭海口欲堂夜宴口占》以紀盛況:

出入承明四十年,忽來海外地行仙。

華筵盛會娛絲竹,千歲燈花喜報傳。


李鴻章為此詩自注曰:“荷蘭多文學,奉使過此,官紳召飲北海之濱,張樂放燈,花中現有千歲李某五字,可謂善頌禱矣。詩以紀之。光緒廿二年五月廿五日,即西曆一千八百九十六年七月五日。”李大人的開心,似可用“詩人興會更無前”形容之。


八月初,李鴻章一行從法國渡海,到了英國。當國的維多利亞女王年長李鴻章四歲(巧的是兩人都是1901年去世),已是七十八歲老嫗。這位全球最有權勢的女性(清朝有馬屁精將慈禧太后比作東方的維多利亞女王),已在位五十年。自第一次鴉片戰爭以來,大清帝國受英國所有的鳥氣,都是這位女王當國期間。饒是如此,國際政治套路最為嫻熟的英國人給李中堂的禮遇很高。女王在奧斯本莊園接見了李鴻章,給其頒發了“維多利亞頭等大十字寶星勳章”,據說這個勳章是英國國王第一次授予給外國人。


在英國,李大人作了一首《倫敦火車道中口占》:

飄然海外一浮鷗,南北東西遍地球。

萬綠叢中兩條路,飆輪電掣不稍留。


儘管當時中國也有了鐵路,第一條鐵路唐胥線就是在李鴻章任直隸總督時修成的(最開始不敢用蒸汽車頭,而是用馬拉火車皮)。可那時候倫敦已經有了地鐵,軌道交通成為英國人出行的主要交通方式。英國鐵路等先進技術還是讓中堂大人大為吃驚,“飆輪電掣不稍留”很是傳神。

這兩首詩,嚴格地說只能算得上打油的水平,或許可曰為大清朝的“老幹體”詩。李鴻章翰苑出身,作詩是其基本功。早年的《入都》傳誦一時,盛年時在曾國藩幕府和曾國藩、李元度、許振禕、鄧輔綸等人唱和,多有佳句。不過後來他位高權重,公務繁忙,也就疏遠了吟詩作對了,不如他老師曾國藩,到死還在溫習漢樂府和李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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