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門佳片《過年》:改革大潮下傳統觀念的變遷樣本

又過年了,今天我們來聊一部關於過年的老電影——《過年》。這部1991年的電影是一部群星璀璨的大製作,裡面都是實力派演員:有《神醫喜來樂》《宰相劉羅鍋》的李保田,有著名小品演員、評劇表演藝術家趙麗蓉,有賀歲片大王的葛優,有"美猴王"六小齡童,有《我愛我家》的梁天,還有丁嘉麗、馬曉晴……

冷門佳片《過年》:改革大潮下傳統觀念的變遷樣本

影片講述的是一個普通家庭的過年團圓故事,卻以小見大將整個時代浪潮下的家庭衝突和理念革新表現得淋漓盡致。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仍有許多值得回味的地方。

熱鬧中的悲涼

影片一開始是一片北國風光,一望無際的雪地上有一個急切歸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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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程(李保田飾演)外出半年多,攢下了錢,高高興興把家還,要與家人過一個團圓年。

夫妻長久不見,一見面都很激動。但中國人表達感情是很含蓄的,只是用圍巾撣撣雪這樣的細節表現出夫妻感情的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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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趙麗蓉飾演)為了過年,辦下了豐富的年貨:院子裡架子上掛著一排個頭大大的魚,雪堆裡埋著殺好的雞鴨,院子裡擺著包好的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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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程還疑惑為什麼要包那麼多餃子,妻子說孩子們可能回來吃。老程夫妻有三男兩女,算是一個大家庭。本應該熱熱鬧鬧的,可是到了年三十的年夜飯,卻只有兩人形單影隻。

老兩口在昏暗的燈光下嘮嗑,外面是熱鬧的煙花爆竹聲,外面的喧鬧更襯出人內心的寂寥。一輩子為了家庭、為了孩子們操勞,到頭來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只有自己的老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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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後老兩口來到外面,與鄰居們打招呼。當被問及孩子們時,老兩口明顯有些尷尬。看著別的小孩們在摔錢罐、放鞭炮,他們是否想起來自己的小孫子呢?

為了加入這熱鬧的氛圍,老程花了40元錢,買了些煙花。當煙花點燃時,那燦爛的煙花似乎帶給老程夫妻一些熱鬧的慰藉。

我們國家在1982年將計劃生育定為基本國策,獨生子女家庭變得越來越多。

將近三十年過去了,當時老程夫妻遭遇的過年冷遇,今天的很多人也都有經歷。空巢老人獨守空房,獨自過年的冷清,影片許多年前就已經預言了。

孤獨是人生變奏曲的一個固定章節,每個人都要學會聆聽孤獨,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溫情脈脈下的勾心鬥角

年三十還是淒冷的,大年初一卻變得異常熱鬧,因為孩子們都 "拖家帶口"地回來了。

首先回來的是二兒子和他的女朋友。兩人是研究生同學,女友是第一次來程家。女友來自南方城市,家境優越,對北國風光充滿了好奇,但同時對小鎮上的生活有著明顯地疏離。

第二回來的是大兒子一家。大兒子(六小齡童飾演)是一名化學老師,在家裡是一個"妻管嚴",所以他沒有帶著孩子來跟父母守歲。第二天也是路上遇到,老程帶著孫子回家了,大兒媳(丁嘉麗飾演)才決定來給老人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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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來的是大女兒和大女婿(葛優飾演)。還未進家門,路上握手的一個細節,暴露出大女婿的為人,好色浮誇,為後面矛盾激化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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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來的是小兒子和他的女友,他們看完了年三十的包夜電影后,睡眼惺忪地回家來睡覺。

第五回來的是二女兒和二女婿。二女兒當年私拿戶口本與人私奔,所以已經多年未進家門,而且老程也一直對這門親事不予肯定。

過年是一個家人團聚的重要場合,兄弟姐妹們敘舊完畢,撩開溫情脈脈的面紗後,矛盾就開始露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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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程和妻子將五個孩子拉扯成人,並且還有人讀了研究生。請注意那是1991年的時候,大學還沒有擴招,所以說老程夫妻兩人是付出了很多的辛勞。

本來孩子成年以後就應該完全自食其力了,但中國卻一直有著啃老的傳統。父母們疼愛孩子,也是甘願被啃老。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是隻有一個孩子,那這不是問題。但這是一個多子女家庭,如何對孩子們進行利益平衡就成為一個不容迴避的問題。

小兒子馬上要結婚,要錢;二兒子要去沿海城市考察學習,要錢;大女婿想以老婆習慣性流產為由,要錢;大兒媳覬覦婆婆的金戒指,變相要錢。

錢是物質基礎,要想過好日子,一定得有錢,不然就是貧賤夫妻百事哀了。

現在的情形依然如是。為了子女能夠結婚、買房,父母們要掏空自己的錢包,把養老錢都要拿出來給孩子用,比如曾經紅極一時的"六個錢包買房論"。

子女們的需求看似都很合理,需要父母們的資助天經地義。既要雨露均霑,又要一碗水端平,對普通的父母們來說是很難的。很多人都為此糾結不已,家庭成員的矛盾說到底最後都是一個字"錢"。

當老程將裝了8000元錢的盤子放在桌上時,心中充滿了苦楚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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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姐妹們互相埋怨,父子母女間互有不滿,溫情脈脈的面紗被撕扯掉了,暴露出人性中最不堪的一面。

客廳裡的鏡子是有著象徵意義的。如果說原先的家庭是一個親密完整的整體,那麼在子女長大後,這個大家庭已經充滿了裂痕,等到矛盾集中爆發的時候,鏡子就破了,標誌著大家庭分崩離析。

新舊觀念衝突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時代潮流浩浩蕩蕩。改革開放的浪潮衝擊著人們守舊的思想觀念,市場經濟的利益刺激著人們求新求變的神經。

冷門佳片《過年》:改革大潮下傳統觀念的變遷樣本

老程代表著守舊和傳統的一方,兒女們(二女兒和二兒子們)則代表著求新和現代的一方。

新的事物出現時,守舊和傳統的一方總是充滿了懷疑和猶豫。

老程一方面想要維護傳統大家庭的和睦團圓的氛圍,但另一方面他也清醒地認識到孩子大了不由娘,這個家已經是六個家了,他的話也做不得準了。

他不理解小兒子和女朋友為什麼年三十兒不在家過年,反而跑到電影院看通宵電影;

他不認同沒有結婚卻兩人睡在一個屋子裡,即使他們並不睡在一個被筒裡;

他不理解二女婿搞裝修承包這樣看起來跟有違政策的事情,認為那容易出事兒;

他不接受二女兒不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與別人私自領證結婚;

他看不慣二兒子以外出考察為名求贊助借款,在他眼裡那就是不務正業的外出遊玩。

同時,老程不是一個頑固不化的人。他願意傾聽,願意瞭解新事物,願意嘗試新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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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大女婿對二女婿頗多微詞,在老兩口面前進了不少讒言,但是交談過後,老程認可了二女婿大川,讓他上炕、吃瓜果、抽菸,這些細節說明了他的開明。

與子女們攤牌之後,雖然一地雞毛,許多問題懸而未決。但是他的思想理念發生了進化,不在完全固守傳統的思想,從"為了子女而活"開始向"為了自己而活"轉變。

影片最後,老兩口決定離家出去走走,到外面看看,過過他們以前沒有過過的生活。一架雪車在雪地裡疾馳,伴隨騰格爾悠遠的歌聲,留給人們無限的遐想。

冷門佳片《過年》:改革大潮下傳統觀念的變遷樣本

改革開放引領的社會浪潮,衝擊到社會結構的方方面面,傳統的家庭倫理開始出現新的變異,傳統思想觀念的根基開始出現動搖。新舊雙方在前進的路途中相互碰撞、相互理解,為形成新的和解道路提供了可能。


電影《過年》以獨特的藝術視覺和豐蘊的生活內容,為觀眾呈現了一具改革大潮下傳統觀念變遷的時代樣本,在略顯悲涼的矛盾衝突中展現出大家族傳統正在社會變革和經濟發展的現實衝突演化中不斷消解,新的社會家庭結構和思想觀念正在萌芽和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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