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柴佳音 馬慕傑
來源丨東四十條資本
“募資難”未過，疫情“黑天鵝”來襲，VC/PE的影響幾何？
“短期的影響肯定是非常大的，投資還是需要見面溝通，需要去現場做盡調及一些客戶調查。目前這種情況下，我們是做不了的。”梅花創投創始人吳世春對投中網坦言。
儘管部分投資機構的募投節奏會適當放緩，但數位投資人對投中網表示，並不會因為突然爆發的短期商業風口，從而調整機構的投資方向與投資策略。
然而，不僅僅是投資，此次這一“黑天鵝”事件的影響正在作用於一級市場“募投管退”的各個端口。
LP態度更為保守，募資難問題雪上加霜，GP出手更為謹慎，機構的“投後管理”能力亦在危急時刻迎來一場大考。“以保代投”，可能是未來很多機構行之有效的策略，即保住現有的被投，而非投資新企業。
“黑天鵝”只是加速問題，並非滋生問題
對於天使投資及早期VC機構而言，“投資大概率投人”早已成為業內心照不宣的規則。因此，疫情對於此類機構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
雖然投資團隊依然可以與創始人電話溝通，但是“效果肯定還是會比面談差很多”，元禾原點總經理、管理合夥人費建江提到。
費建江對投中網介紹，其所在團隊在決定投資每一個項目時，都有一個重要的環節，就是在盡調等環節完成後，投委會成員要與創始團隊見面，至少一次以上。
然而，“這個環節在這幾個月可能都沒法進行了”。費建江稱，“這個環節不完成的話，理論上我們也沒法下最後的投資決定。所以我覺得階段性，特別是上半年，我們的投資肯定是要受一些影響。”
但是，“黑天鵝”不會成為VC錯過好項目的理由。
全年來看，費建江並未對團隊的投資計劃進行調整，甚至是每個人所看項目的數量，也未作刪減，“我們還是按照原來的整體計劃在推進”。
對於一些VC/PE機構而言，疫情對於其投資節奏的影響並不顯著。
晟道投資CEO薛宇寧認為，對於盡調、訪談、談判等原本需要面對面進行的環節，“被迫轉為在線”，反而會加速一種新型工作模式的催生。
“現在，投資機構可以把原有工作流程都做一次重新的安排和梳理。”薛宇寧表示。
此外，作為控股併購型基金，“我們本身的項目數量也不多，目前對我們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薛宇寧補充稱，“宏觀經濟上，因為現在整個中國的經濟算是在一個平穩發展的階段，不會再高速發展。因此，本來我們對此也沒有特別樂觀，疫情下就也不會特別悲觀。”
誠然，2019年，一級市場的“樂觀”就已不復存在。
CVSource投中數據顯示，2019年，更多機構選擇觀望等待，一些小機構甚至難以延續宣佈解散，全年參加投資活動的VC/PE機構大幅減少。參與投資的機構同樣活躍度減弱，62.86%的機構僅投資1起。
圖：2014-2019年中國創投市場投資情況 來源：CVSource投中數據，投中研究院
即便在相對沉穩的私募市場，其2019年交易次數也較2018年下降31.55%，交易規模下降26.82%。
圖：2014-2019年中國私募股權市場投資情況 來源：CVSource投中數據，投中研究院
因此，“疫情更多隻是加速了問題，並不會滋生問題。”薛宇寧表示。
啟明創投主管合夥人胡旭波向投中網提到，對於聚焦於長期客戶價值的創業公司來說，這只是一暫時性的事件，不會有本質的影響，投資人反而有可能通過一家公司面對疫情的反應，進一步確認其是否仍然能夠堅持其理念，並繼續革新其商業模式。
但是，“如果公司沒有看到技術和行業發展的未來，商業模式或者營運模式不能代表未來，那麼很遺憾，這次的疫情可能會讓其失去獲得融資的機會。”胡旭波稱。
“命門”不變，價值投資為王
在投資行業，保持對新機遇與新風向的敏銳嗅覺與快速反應，往往是投資機構理所必然的專業底線。
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黑天鵝”，在線類、到家類、音視頻類等一系列需求集中爆發，甚至呈現出“風口”姿態。
然而，投資終非短期生意。2019年的資本寒冬與市場出清更是提醒，“賺快錢”的時代不會再有了，相對長期的價值投資才是投資安全感的底層邏輯所在。
實際上，受此次疫情影響，儘管部分投資機構的募投節奏會適當放緩，但多數機構投資人表示，並不會因為突然爆發的短期商業風口，從而調整機構的投資方向與投資策略。
“一級市場和二級市場有一個很大的區別，就是一級市場是一個跨週期的行業，它的週期一般是5-10年。如果是控股交易，這個週期可能會顯得更長，絕對不會因為一個持續半年到一年的一次疫情而影響投資策略。”薛宇寧表示。
以在線辦公為例。不可否認，疫情重壓催化了在線辦公的井噴式增長與爆發，但“臨時剛需”的熱鬧並不意味終極規模。
據阿里巴巴旗下移動辦公應用釘釘的最新數據，全國上千萬企業，近2億人在釘釘平臺開啟了在家辦公模式。另外，企業微信也顯示，從正月初一開始，企業微信就一直持續從幾十倍到幾百倍的擴容。
吳世春直言，此次在線辦公的高峰只是迎來辦公軟件的檢驗，一旦危機解除，需求量就會迴歸到正常狀態，“不過，因為經過此次事件，高度培養了一些企業與員工的運行行為與消費習慣，辦公軟件未來也充滿著發展機會”。
在費建江看來，階段性的需求反映了階段性外部環境的變化，最終只是企業發展的階段性成果。而投資機構關注的則是公司的持續性發展，即是否能在正常狀況下保持高速增長。
值得一提的是，對於那些深耕於醫療賽道的投資機構來說，使其更加堅定投資醫療賽道的同時，也發現了新的投資機會。
“從長週期角度看，醫療健康是一個確定性很強的大行業。但從細分方向看，醫療檢測領域會迎來一個爆發期。”費建江提到，過去，元禾原點在創新藥方面佈局最多，幾乎佔據了醫療基金70%的投資比例。在新的一期基金裡，元禾原點會適當降低創新藥的投資，提高檢測類的項目比例。
胡旭波也表達了類似的看法。他認為，這次疫情提醒大家，醫療健康大行業還有很多工作需要完善。
“我們的醫療服務體系、公共衛生服務體系、新藥研發能力、醫療支付和保障體系，都需要對未來的重大疾病、流行病、和重大醫療需求做好準備。作為投資機構，可以通過投資來支持創新企業，來參與到這個進程中來。”胡旭波表示。
LP趨於保守，一級市場各端口生變
不僅僅是“投”，疫情對於一級市場的作用力，已經滲入到“募投管退”的各個端口。
對於最上層的募資環節，薛宇寧直言，“這個是比較大的問題，因為基金在發行過程中，LP的節奏會被打亂，基本上今年都會拖延。”
具體來講，由於機構的資金主要來源於政府引導基金、上市公司、母基金，及高淨值個人，各個出資渠道均會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影響。
吳世春對此解釋稱，“上市公司總體的股票指數是跌的，所以他們的出資意願大概率會減弱；對於高淨值個人群體，很多人會偏於悲觀和保守，在出資力度上也會下降。”
對於政府引導基金和母基金的出資意願，吳世春表示“現在還不清楚”。不過，吳世春提到，“2019年某些區的引導基金被調撥到地方發展基金及上市公司的紓困基金產品上，所以這樣一來，政府引導基金也有可能會縮減對於機構的投資額度。”
這對於本就“募資難”的VC/PE機構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圖：2019年中國私募股權市場募資情況 來源：CVSource投中數據，投中研究院
CVSource投中數據顯示，2019年，受國內金融去槓桿、銀行募資通道受阻、監管趨嚴等政策的影響，機構募資週期延長，人民幣基金募資難尤為明顯。
“從投資機構的角度講，因為疫情的影響，不能進行面對面的溝通，募資會變得更加困難。”費建江告訴投中網，“這樣一來，很有可能一批機構就會被淘汰。很多小機構如果2019年都募不到資，在2020年上半年就會更加募不到。”
LP的保守也使得GP分外謹慎。
2019年起，比起昔日熱潮下激進的投資，更多機構將目光聚焦於“投後管理”。
2020年，在疫情的刺激下，機構的投後管理能力將面臨大考。從幫助創業公司重新制訂發展計劃及預算、重新評估商業模式和營運模式，到保證其現金流穩定，投資機構的“賦能”意義顯現。
費建江表示，“機構的投後管理能力的真實情況到底是怎樣的？在這種特殊困難時期，最能體現。”
此時，“幫助企業繼續走下去”成為了機構投後管理的第一要義。
吳世春直言，對於很多機構來說，2020年可能會實行“以保代投”的策略，即保住現有的被投，而非投資新企業。
“因為有的企業受疫情影響會變得非常缺錢，要注入資金資源才能活下來。”吳世春解釋稱，“這些公司本身可能是好公司。因此，對於機構來說，保‘鍋裡的肉’，應該比調研新公司更為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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