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在《悲劇的誕生》中一口咬定,歐里庇得斯是殺死悲劇的幫凶

眾所周知,古希臘有三大悲劇家:埃斯庫羅斯、索福克勒斯和歐里庇得斯。尼采在《悲劇的誕生》中認定,歐里庇得斯是殺死悲劇的幫兇,原因有兩條:

1、歐里庇得斯把悲劇世俗化。埃斯庫羅斯、索福克勒斯的悲劇中人物,或者是酒神的化身,或者是神話英雄觀眾,觀眾總能體驗生命的悸動、本能的充盈和內在的狂喜。而帶著市民氣味兒的歐里庇得斯,竟把懶散、平庸的世俗生活強行塞進了悲劇的內容。

2、歐里庇得斯把悲劇理性化。歐里庇得斯是悲劇走向邏輯王國的嚮導,他自稱“眾人皆醉而我獨醒”,以第一個清醒者的身份嚴厲譴責了那些“醉醺醺”的酒神詩人。他的最高準則可表述為,“理解然後才美”,也就是說理解是悲劇藝術的根本。他用這一教規衡量悲劇的每一個成分----語言、音樂、情節以及人物形象。最不能令人容忍的是,歐里庇得斯嚴重的削弱歌隊的作用。悲劇的酒神基礎在這裡開始瓦解了。


尼采在《悲劇的誕生》中一口咬定,歐里庇得斯是殺死悲劇的幫兇


悲劇理性化的傾向還表現為歐里庇得斯發明了“開場白”:先出現一位值得信賴的人物,負責清楚的交代劇情的來龍去脈,以便使觀眾消除琢磨不定的情緒,而專注於修辭抒情的場面和冗長的說理。猶如笛卡爾首先訴諸各種神靈的誠實無欺,才能證明經驗世界的真實性一樣。

我們知道,尼采對悲劇闡釋的核心是日神衝動和酒神衝動之間的關係,這種關係與其說是均衡的,毋寧說是傾斜的。他曾把悲劇發軔於日神衝動和酒神衝動,比喻成生育有賴於男女兩性:日神象徵著女性的健與美,酒神象徵著男性的動與力。當然,“男尊女卑”是這個家庭不可更改的家規。“在這裡,酒神因素比之於日神因素,顯示為永恆的本原的藝術本原,歸根到底是它呼喚整個現象世界進入人生”。

尼采在《悲劇的誕生》中一口咬定,歐里庇得斯是殺死悲劇的幫兇


在悲劇的總效果中,酒神衝動佔據主導地位。然而,歐里庇得斯卻揮動的世俗和理性這兩條“鞭子”,把酒神驅趕出悲劇舞臺。這一歷史性錯誤導致悲劇的滅亡,而失去悲劇的希臘人從此感到人生最高價值的跌落。

尼采火力全開,把矛頭對準歐里庇得斯是有一定原因的。古希臘人的命運觀念十分突出,連眾神之王的宙斯也受“命運女神”的擺佈。命運觀念可以說是悲劇“酒神精神”的催化劑。索福克勒斯筆下的俄狄浦斯,越是逃避命運的安排,越是陷入命運的陷阱。悲劇人物的掙扎和毀滅,能夠喚醒人的獨立意識和積極抗爭的勇氣。

命運是對人的自我意識強有力的刺激。古希臘悲劇是人們對於自己命運自覺認識的結果,充溢著與苦難抗拒現實的奮鬥精神,也就是尼采所說的“酒神精神”。在埃斯庫羅斯、索福克勒斯那裡,“命數是統治著神和人的永恆正義”。

尼采在《悲劇的誕生》中一口咬定,歐里庇得斯是殺死悲劇的幫兇


而到了歐里庇得斯這裡,命運觀念大大淡化,過去那種肯定主體自我的強烈生存意識和進取精神,變得模糊不清了。取而代之是對世界和人生沉重的邏輯思考。

歐里庇得斯一反悲劇只表現嚴肅的神話英雄的傳統,開始訴說平民、奴隸、乞丐和妓女等下層人的喜怒哀樂。相應地,他在創作上大量運用寫實的手法,並致力於人物性格的描寫和心理分析。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尼采認為歐里庇得斯導致悲劇所具有的酒神力量的喪失,人們在悲劇中感受到的只是高度逼真和粗鄙的模仿效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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