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國色”背後的政治改革

讀詩者不讀史,不知史意;讀史者不讀詩,難窺全貌。中國的文學史其實也是一部中國史。相信無論是學歷史專業的還是學文學專業的,《左傳》《詩經》《史記》《三國志》這些書中的經典篇目都被列入到教材中,由此可見文史不能分家。

受限於政治因素的影響,很多歷史事情不能明晰的記錄在正史中。而那些不能明晰記錄於史書中的事情我們還可以通過文學作品去了解。所以說,我們在讀詩的時候,不僅僅要去欣賞詩裡面的韻味,扒開詩歌的外衣,去了解裡面的歷史或許別有一層趣味。

劉禹錫的著名詩篇《賞牡丹》表面上看他就是劉禹錫對牡丹的喜愛,但挖掘深處我們就會發現這裡面還有著當時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件,那就是“永貞革新”

“唯有牡丹真國色”背後的政治改革


我們先來看看這首詩的原貌: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劉禹錫不愧為是大家,簡單的二十八個字就把牡丹的特點寫的活靈活現。但如果真的把這首詩只當做是寫給牡丹的,那就是大錯特錯了。劉禹錫的這首詩不僅僅是寫給牡丹,也是寫給自己,寫給變法者的。

這首詩中的芍藥指代的就是當時禍亂朝政的宦官,因為他們距離皇帝最近,所以稱他們為庭前芍藥,諷刺他們沒有操守與品格。而芙蕖更是指向那些沒有行動,只是表現出來一副忠君愛國樣子的大臣。以劉禹錫看來,只有牡丹也就是他自己和他所擁護的變法一派才是真正的國士,只有他們成功了才有京城、朝廷的煥然一新。這並非是我過度解讀,因為劉禹錫本身就是變法領袖之一,而這首詩的創作也在永貞革新的前後。

唐朝在經歷了安史之亂後,由盛轉衰。而最為困擾皇帝的事情就是兩件,一件事宦官專權,另一件就是藩鎮割據。

據《資治通鑑》記載:

胤奏:“國初承平之時,宦官不典兵預政。天寶以來,宦官浸盛。貞元之末,分羽林衛為左、右神策軍以便衛從,始令宦官主之,以二千人為定製。自是參掌機密,奪百司權,上下彌縫,共為不法,大則構扇籓鎮,傾危國家;小則賣官鬻獄,蠹害朝政。王室衰亂,職此之由,不翦其根,禍終不已。請悉罷內諸司使,其事務盡歸之省寺,諸道監軍俱召還闕下。”

在這裡面深刻的揭露了天寶之後宦官當政的危機。不僅宮廷裡面的事情,就連護衛皇帝的羽林衛都由宦官來主管。他們不僅瞭解軍政大權,而且在不停的擴張著自己的權柄。從大的危害來講,宦官在勾結外部藩鎮,除了勾結藩鎮,他們還賣官鬻爵,導致王室日漸衰落。

“唯有牡丹真國色”背後的政治改革


除了在中央統治內部,宦官權力日益加大,在安史之亂後,外部的藩鎮勢力也是朝廷最為擔憂的一股勢力。

《舊唐書》中記載:

明日,聲言以關王權主社稷,士庶競往觀之。八日,源休、姚令言、李忠臣、張光晟等八人導泚自白華入宣政殿,僣即偽位,自稱大秦皇帝,號應天元年,愚智莫不憤心。侍衛皆卒伍,行列不過十餘人。下偽詔曰:"幽囚之中,神器自至,豈朕薄德所能經營。"彭偃之詞也。偽署姚令言為侍中,李忠臣為司空、兼侍中,源休為中書侍郎、平章事、判度支,蔣鎮為吏部侍郎,樊係為禮部侍郎、禮儀使,許季常為京兆尹,洪經綸為太常少卿,彭偃為中書舍人,裴揆、崔幼貞為給事中,崔莫為御史中丞,張光晟、仇敬忠、敬釭、張寶、何望之、段誠諫、張庭芝、杜如江為節度使,仍以其兄子遂為太子,遙封弟滔為冀王。太尉、尚書令,尋又號皇太弟。
十日,泚自領兵侵逼奉天,竊威儀輦輅,闐溢道途,蟻聚之眾,軍勢頗盛。以姚令言為元帥,張光晟為副。以李忠臣為京兆尹、皇城留守,居中書省。尋以蔣鎮為門下侍郎,李子平為諫議大夫兼平章事。泚軍合於城下,渾瑊、韓遊瑰御之,泚眾大敗,死者萬計。泚收軍於奉天東三里下營,大修攻具。明日,泚又分兵營於乾陵下瞰,城內大震。

這僅僅是一例,是盧龍節度使朱泚造反案。雖然說朱泚的造反最後是被平定了,但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唐朝的中央王朝已經無法很好的控制地方藩鎮勢力。而藩鎮勢力在中央王朝統治日漸軟弱之時,也都開始蠢蠢欲動。只不過就是有的影響大,有的影響小,但毫無疑問,中央這個時候還想以“皇帝”身份而節制統兵的邊關大將那已經沒有可能了。

“唯有牡丹真國色”背後的政治改革


當然了,擺在唐王朝面前的問題也不僅僅這些,受安史之亂的影響,唐朝的經濟大幅度下滑,黨爭不斷,腐敗橫生都是需要解決的問題。只不過這些問題的重要性都不如權宦與藩鎮帶來的危害迅速和明顯而已。而為了解決這些問題,唐順宗剛一繼位就決定對唐朝進行一次大手術。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對宦官下手:

貞元之末政事為人患者,如宮市,五坊小兒之類,悉罷之。

這是唐順宗剛剛親政之後就做的一件事情,他之所以將五坊罷掉,其原因還在於五坊是由宦官所掌控,而且對民間的危害極大。這裡我想多說幾句,那就是雖然我們把唐順宗的改革稱之為永貞革新,但歷史記錄上還記錄為貞元。因為他當皇帝都沒有跨年,當皇帝的同年就禪位給了唐憲宗。也就是說他都沒來的及換年號,就失敗了。可以說唐順宗是一個比較悲劇的皇帝,他有改革的志向也做出了努力,但沒有辦法,當時宦官的權力太大了,他剛剛有點動作就被宦官給整下臺了。

在對宦官下手之後他緊接著對藩鎮勢力下手:

丙戌,加杜佑度支及諸道鹽鐵轉運使。以浙西觀察使李錡為鎮海節度使,解其鹽轉運使。錡雖失利權而得節旄,故反謀亦未發。

這是他對藩鎮勢力的一個動作,從藩鎮勢力奪回鹽鐵權,因為鹽鐵一向為朝廷主要經濟來源之一,而被藩鎮勢力所掌控,無疑是朝廷的損失。所以為了遏制藩鎮勢力,也為了解決經濟來源,唐順宗收回了鹽鐵權。

為了改進民生,唐順宗也做出了努力:

六月丙申,詔二十一年十月已前百姓所欠諸色課利、租賦、錢帛,共五十二萬六千八百四十一貫、石、匹、束,並宜除免。

在做完了這三項努力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失敗。唐順宗以大手筆而出手,但因為當時的宦官勢力過於龐大,不久就失去了皇帝的位置。

癸丑,韋皋上表,以為:“陛下哀毀成疾,重勞萬機,故久而未安,請權令皇太子親監庶政,俟皇躬痊癒,復歸春宮。臣位兼將相,今之所陳,乃其職分。”

而此時距離唐繼位只有一百多天。可以說,唐順宗永貞革新的失敗,從某種意義上講也失去了李唐王朝最後一次自我挽救的機會。雖然最後有小太宗之稱的唐宣宗時代,唐朝有了中興的跡象。但那個時候已經太晚了,各個藩鎮勢力已經做大,任誰都回天乏力了。

“唯有牡丹真國色”背後的政治改革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