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武松才觉得胳膊腿儿又回到了自个儿的身上。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着月光绕着圈的打量着这只死虎。
挺大的个儿,这儿就直挺挺的趴在那,一动不动。
他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只老虎是他用拳脚打死的。
他用手去拖虎尸,想把它拖下岭去,哪动的了分毫?一双手哆嗦得厉害,筋力已经用尽了。
武松不敢停留,整顿一下包裹和衣衫,拖着疲惫的身体硬挣着往前走。
走着走着,只听树众沙沙的响,武松停下脚步,暗暗的提起一把劲。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荒山野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最让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只,两只……从树众里一下冒出几只虎。
武松心想:"这回彻底完了…"。绵软如泥的手脚愈发颤抖得厉害。
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努力调整呼吸,搜寻积攒着体内最后一点仅存的力量,准备有虎没他,有他没虎,奋死一搏。
只是冷汗涔涔从额头滚落,面部愈发扭曲狰狞。
他在这边运着气,那几只虎却立起身来。
难道虎还成精了?他心里慌得一批。
"哪来的汉子?深夜独自过岗,莫非吃了熊心豹胆不成?"
是人!是人!武松一口气松下来,差点没站稳。
这几个人手握钢叉,药弓,披着虎皮向武松围拢过来。
"喂,你这汉子好生大胆,没见官府榜文?如何独自黑夜过岗,就不怕大虫吃了你不成?"一个年纪大的老者责问道。
"大虫敢吃俺?"恢复了常态的武松冷笑道。
"不敢吃你?难道嫌你肉腥?"一个年青汉子顶了一句。
"大虫倒是想吃俺,但被俺三拳两脚给打死了。"武松淡淡的说道。
"你……你……你休得在此说笑,你到底是人是鬼?"众人呼拉散开,各执兵刃,围着武松。
方才回嘴的年轻人眼尖,他大着胆着凑到武松面前,就着月光仔细的上下打量一番,又小心翼翼的从武松衣服上拈下一块东西认真细看,惊喜的大声喊:"大爷,大爷,这汉子身上有血,还有虎毛!"
"啊?"那位老者赶上前来,接过那缕虎毛看了又看,激动得声音发颤;"是虎毛,是虎毛。"然后如痴似呆的望着武松:"汉子,你……你真把大虫打死了?”
武松朗声大笑:"这还有假,不信俺领你们前去看看便知。"
老者呼哨一声,从树间林中又涌出十多个相近妆束的人,大家燃起火把,怀着激动,兴奋,将信将疑的心情簇拥着武松往岭上而去。
到了地方,可不是?那头让他们心惊胆战,吃尽苦头的大虫蜷缩成一堆趴在血泊里。
大虫虽死,余威犹在。众人还是不敢上前。
武松大笑,自已上前对着死大虫踢打一番。
众人这才千真万确的相信,这只关乎他们身家性命,搅得他们日夜不宁的大虫,死了!
老者头一个忍不住,扑上前去对着大虫的尸体好一顿撕扯踢打,边撕扯踢打边嚎哭;"你这孽畜也有今天,害得我们好苦啊!嗬……嗬……"苍老凄厉的哭嚎声在寂静的山林夜空中回响,惊得人心中一阵阵起栗。
众人一片抽泣。武松也心里惨然。
良久,老者才止住了哭声,揩揩眼泪,走到武松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众人随在老者身后跪倒一片。
武松大惊,连忙搀起老者:"老人家快快请起,有话好说,切莫如此折杀与俺。"
"好汉听禀。"老者抽泣着说:"我等皆是山中猎户,只为这大虫出没,阳谷县押下榜文,责令我等捕杀。谁知大虫凶猛,无法近身,弓箭药饵全然无用。知县三日一催,五日一限,将我等猎户好生责打,万般无奈,在家也是被县令活活责打而死,只得咬牙恨命上得岭来,日日在此守候,打算与这孽畜同归于尽。不想得遇壮士神人打死大虫,救得我等脱离苦海,你就是我等的重生父母,再养爹娘,请受我等一拜!"老者说罢,和众人又伏地大哭。
武松用力又搀起老者:"老人家言重了。俺姓武名松,排行第二,乃此间清河县人氏。只因飘荡在外,数年未归,思家心切,故连夜过岗,偶遇大虫,也是仗着酒醉和胸中本事结果了这头畜牲,实乃老天庇佑,当不得各位如此重礼。即然大虫已死,就烦请各位抬至县衙交差领赏,武松还得连夜赶路,就此别过。"说罢对众一揖,欲抬脚就走。
老者和众猎户哪里肯放,死死拦住武松;"壮士实非凡人,乃天神下凡,阳谷县有福,今天老汉就是磕死在这里,也得拜请壮士与我等同至县衙,好让普县百姓一瞻壮士风采!"
不由武松分说,众人一拥而上,抬起武松,扛起大虫,多燃松明火把,呼啸着往上下的阳谷县而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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