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的傳統工筆花鳥畫中,宋人院體繪畫可以稱得上是中國繪畫寫實性技法的巔峰。宋代的院體畫家們,以嚴謹科學的態度,繼承和發展了唐、五代的繪畫,完成了中國繪畫自然再現的寫實功課,把詩的意境引入繪畫,從而帶來繪畫審美取向的變革,也開啟了後代文人繪畫的曙光。對於任何一位有志於學習傳統工筆花鳥畫的愛好者來說,揣摩、臨習宋代院體畫作尤其是小品類作品,都是十分必要的。
《吉祥多子圖》是一幅少見的有確切題款的南宋作品。絹本,設色,縱 24 釐米,橫 25.8 釐米 美國波士頓美術館藏。畫中的石榴、葡萄、桔子採用鮮豔明麗的色彩和密集的構圖,以營造結實累累、喜氣洋洋的視覺效果。果實在略枯的綠葉的穿插映襯下顯得格外突出,黃、紅、綠、白多種顏色構成整體的絢爛多彩。所畫雖為靜態水果,但卻生機勃勃,圓形的果實和銳形的葉子、樹枝形成對比,從而賦予整個畫面以活力。在絢麗的色彩之下,很容易被忽視的是這幅畫的用筆。《吉祥多子圖》不僅僅是工整細緻的畫法,還在圓勁而嫻熟的線條中運用寫的意趣,富於變化的中鋒用筆看不到絲毫拘謹和猶豫,讓人感覺魯宗貴不僅是用色高手,同時更是一位用筆高手。
魯宗貴 (公元13世紀),南宋畫家。錢塘(今浙江杭州)人,生卒年不詳,室名筠齋,南宋理宗紹定(1228-1233)時為畫院待詔,常出入楊駙馬家。善畫花竹、鳥獸、窠石,用筆工細,描染極佳,饒有意趣。尤長寫生,雞雛鴨黃最有生意。《繪事備考》著錄其作品有《金葵翠羽圖》《竹枝山鷓圖》等30件。傳世作品有《夏卉駢芳圖》冊頁,現藏故宮博物院;《春韶鳴喜圖》軸圖錄於《浙江古代畫家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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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古為師,以心為法”。我們都知道宋人工筆花鳥是中國畫工筆花鳥發展歷史中的巔峰,古人作風嚴謹,對心性的要求很高,那時人們的道德修養普遍要高得多,民風也淳樸的多,相比較現在的人們又浮躁的多,功利的多。所以臨好宋畫我們還得學古人的精神與態度,內心的細膩和純淨。這次臨宋畫儘可能的忠實原作,所用到的材料也儘可能選用傳統天然材料。因為作品尺幅不大(原作大小),所用之絹就不繃了。
1 勾線
骨法用筆,線條應根據所畫對象的形象、結構、質感、空間前後關係,運用濃淡、乾溼、粗細、方圓、虛實等筆墨。
從結構出發,石榴下半部表皮光滑,故用線堅挺細實,上半部裂開部分露出之內皮則應表現鬆軟肉質的質感效果,石榴籽不可勾的太實。
葡萄用飽滿,圓潤堅挺的線,橘子要表現厚重,彈性的質感。枝梗線條要略帶起伏,頓挫。老幹質感粗糙,用筆粗壯、蒼澀。
葉的尖端薄基部厚,故勾葉一般從基部起筆,由粗而細向尖端勾下,折面線要用飽滿、彈性的弧線,邊緣線則要有頓挫、起伏、連斷之變化。
2 底色
臨本歷經千年,絹的本色已然成為褐色,便是我們所謂的底色。現在我們尊重原作如今的色彩效果,最大程度反應臨本的明度和色彩關係,所以就需要絹的底色製作。雖然有仿古絹可供選擇,個人覺得批量染色太過均勻,少了滄桑感,色調也和所臨之畫有差別,所以選擇淺仿古刷底色。所用顏料為塊狀加膠的赭石膏,加水用手指研磨,稍置片刻沉澱下粗渣,取上部細色,而後適量加墨調和,第一遍顏色要淡,漸次調濃刷上三遍,每次應等上次乾透後再刷。
淡墨分染
石榴上的斑點水分可多些用筆錯落點上,幹後自然形成邊緣水漬線。其餘按結構用淡墨分染,墨色要淡,可多遍染勻。
花青分染
顏料為塊狀加膠的花青膏,同樣加水用手指研磨,靜置片刻,倒出上部細色留作後用。取下部粗渣分染葉片。
胭脂分染
胭脂膏研磨分染石榴表皮,用筆需乾淨肯定。
胭脂加墨分染葡萄。
絹反面托色
利用絹的透明性質,在絹的背面託染顏色,從而使正面取得薄中見厚的透明效果。正面葉子用礦物色三綠托色。
橘子的枝幹用中墨染好後按結構趁溼注入三綠。
葡萄杆、青葡萄用三綠分染。
反葉在絹的背面託三綠加少量赭石。
石榴籽正面平塗淡曙紅,幹後用硃砂分染。在絹的反面按籽的結構託重硃砂。在胭脂分染過的石榴表皮上用硃砂分染。經過多遍染色後,特別是石色,原來有些墨線變得模糊了,於是需要勒線把原來的墨線再次強調出來,勒要恰到好處,不露痕跡。絕不能所有的線都勒一遍。
葡萄背面用胭脂加赭石托色。
罩染
藤黃是天然植物藤本汁液所凝固成塊的,使用時不需加膠,直接用筆加水蘸下即可,加入適量之前留下的花青細色,調成汁綠色用以罩染葉子。石榴上疤痕和斑點用赭墨染出,而後用墨點出虛實、疏密的小點。
用蛤白研磨點染橘子。蛤白是用風化的蛤類貝殼製作的,在使用上和鈦白鋅白有區別,蛤白剛染上時白的不明顯,乾透後顯白。分染石榴皮內層。
在絹反面用赭墨分染橘子結構。
正葉用淡墨勾出葉脈,注意虛實變化。反葉用三綠勾出葉脈。
正面橘子分染三綠,注意用筆輕柔、乾脆。葡萄正面用淡朱砂罩染。
三綠點出葡萄果蒂小點。
厚重感採用“薄中見厚”的理念和技法,需要對工筆重彩顏色和技法有很深的理解。三礬九染產生了工筆重彩特有的厚重感,但不能簡單理解為三遍膠礬染上九遍,而是在同一個地方薄層多染,或許超過了九遍。正是這樣多層次的效果體現了薄中見厚的美感,做到了工筆重彩畫應有的厚重感。
古人的心性並非吾等能夠僭越,唯有盡心致力。以上所記錄臨習步驟實乃個人之心得體會,難免謬誤,權當拋磚引玉。——黃連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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