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老公专注事业,只要她安分在家,甚至认为一束花她都不配要

 今年是他们结婚第五年。

她二十又九,明年就要堂堂迈入三字头的年纪,这把年纪身边还带着个四岁的小女儿,实在不该再对爱情抱持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吧?

明知如此,她却依然深爱着那个近在咫尺,却遥远似云的男人。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杨焕宇。

她在他身旁安静地坐下。

每当这样凝视他熟睡的侧脸,她心中总是柔情满溢。

睡梦中的他,比清醒时来得可爱。

该怎么形容呢?大概是多了股惹人怜爱的孩子气。

他是个英挺的男人,肤色黝深,身材精瘦,脸形是颇为秀气的瓜子脸,有一双浓密霸气的眉毛;鼻头看起来偏大,据面相师父说,那是一只富贵的鼻子。

假如手边没什么事,她觉得,自己似乎可以静静地坐在床边,就这样看着他度过一整个上午、中午,以及下午和傍晚,随着不同时间、不同光线照映在他脸上所产生的每个细微变化,都令她深深着迷。

可惜他差不多该起床了,再者,他非常不喜欢她这样默默盯着他看,如果她偷看太久被发现,他就会拉下脸。

“不要这样看人好不好?”

什么嘛,多看几眼有什么好生气?她永远搞不懂,她眼神又怎么了?太热切了吗?让他招架不住了吗?抑或……认为被盯着太久很恐怖吗?

可惜她看不到自己凝视他时的神情,她就只是……看呆了而已啊!

“起床了啦,你赖床赖好久喔,今天不是要开会吗?”她别开视线,先转向窗外远处的某一点,再回眸迎向他,伸手推推他肩头。

都这么大的男人了,还像小学生一样爱赖床。她没好气地摇晃他。

为什么明明身为一个上班族——“老板”也算上班族吧?就算将来变成什么“总裁”,也是上班族啊——却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再起床梳洗,随心所欲地上下班,同时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每天都忙得要死要活,压力大到受不了呢?

明明所有作息都很自我啊!仗着公司是自己开的,横竖没人敢多说什么,所以爱睡多晚就睡多晚,然后呢,又每天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她只知道,除了少数几个星期假日,宁宁根本见不到她爸比。

“唔……嗯……”杨焕宇睡眼惺忪地眨着眼,失焦的黑眸瞧了她一眼,又缓缓合上,完全就是个没睡醒的模样。

幼榆低笑着,心中柔情满溢。

“她轻轻拍打他的脸,笑说:“拜托你,醒醒啊!”

杨焕宇继续赖床。

“老公,你——”瞧瞧,这不是小学生是什么?

她爱怜地摸摸他,手指像梳子般扒梳过他的发,真是哭笑不得。

然而,这却是她一天之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起来了。”下一秒,他揉着眼睛爬起来,迷迷糊糊地走向浴室。

哗啦水声响起,她整平棉被,趿着拖鞋走向厨房。

放好咖啡粉,按下电源开关,咖啡香气不一会儿便飘散开来,弥漫整个室内。

她一如往常,留意着浴室传来的声响。

不久后,浴室门被打开,急切的脚步声响起,她回头看他一眼。

现在,他和刚刚还赖在床上的那个迷糊大男孩已经判若两人,英俊的侧脸像刀刻似地好看,他严肃紧抿着唇,眉心深深的皱折。

“我走了,Bye。”说完,也没等她回应,随手抓起她备妥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接着“砰”地一声,扬长而去。

铁门关上的沉重声响,霎时震动了整间屋子,夹杂着美式咖啡机咕噜咕噜的蒸气声,嘈杂过后,整座屋子又恢复平静。

幼榆低头为自己倒了杯黑咖啡。

好像……差不多快两年前吧,他每天早上都会给她一个吻。从浴室出来后,他会喃喃抱怨她昨晚睡着后又不小心给他一记左勾拳,或埋怨她口水沾在他肩膀上,害他睡不好。

有时他会温柔地问:“宁宁早上乖吗?”

那时候,他会一边穿着袜子,一边听她琐琐碎碎地报告家里的事。

宁宁早餐吃太慢了,宁宁昨天带去奶奶家的水没喝完,宁宁问她可不可以养狗,被她拒绝了,宁宁问星期天可不可以去动物园。

“我说,她必须亲自问你,所以她放学后会打电话给你喔!”她提醒他,别太快挂掉小女儿的电话,宁宁几乎只有星期六、日才能听到爸比的声音呢!

宁宁上学的时间比他上班的时间早,因此她每天起床后,总会先把宁宁叫醒,帮她更衣、梳头、洗脸刷牙,让她吃完早餐,再送她到幼儿园去,过程中尽量把宁宁高昂的童音压抑下来。

“嘘,爸比还在睡。”她不时把食指压在唇上,皱眉叮咛。

宁宁出门后,约莫再过一个钟头,她才会去把杨焕宇叫醒。

然而……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亲她了呢?

她记忆有点模糊。

好像是某个争吵后的隔天,她气嘟嘟地闷在厨房里煮咖啡,他甩门而去。

从那以后,她就是独自盯着咖啡液一滴滴滴落的画面,背着他离去的声响,展开每一天早晨。

那是个很小的争吵。

他们一家三口去逛花市,他不肯为她买一束只有一百块钱、已经完全绽放、过于成熟的玫瑰,却帮宁宁买了好几盆植栽罐头。

他不是因为身上的钱不够,或是嫌买玫瑰花不切实际才不买。如果她要求的是一盆圣诞红或发财树,他肯定不会反对。他不买,是因为玫瑰花隐藏的意义——那是恋人之间的玩意儿——他心知肚明,所以坚决不肯。

他不以为结婚这么多年了,彼此之间还需要这些无谓的浪漫花样,他的心没有离开她,却不能喂养她对爱情的需要,因为他没有心力给。

他的心思都在事业上,妻子呢?只要乖乖的、安分的就好……

她看穿他,失望又失落,沿路板着脸,最后他也气了,两人既是针锋相对、又是暗潮汹涌地互嘲一番。

在宁宁面前,他们谁也不愿口出恶言。然而不带脏字的舌剑,却远比结结实实的利刃还伤人。宁宁还小,她听不懂,两人却各怀心事。

可是……他们后来明明和好了啊!

怎么和好的她忘了,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某天她猛然忆起——为什么战意消融后,那个早晨例行的吻,却没有跟着恢复呢?

★★★

她默默喝着手里的黑咖啡。

很奇怪,她的咖啡偏好似乎总能和她的感情互相呼应。

在她二十出头,刚认识杨焕宇时,记得自己最爱喝的是甜蜜蜜的焦糖玛奇朵,再不然,就是加了一层厚厚巧克力酱和鲜奶油的热摩卡。

他们是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

见到他的第一眼,她感觉自己心跳变慢,呼吸变得沉重,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各自沉默地混在人群里,并没有特别说话。

她承认自己整晚心神不宁,旁人的交谈嗡嗡地在耳边交错,她只能应付地点点头,适当地微笑,背脊打得直挺。他偶尔走过她身边,她呼吸就会停顿。

这就是一见钟情啊!

她忽然有所领悟,快乐又痛苦地品味自己此刻的心境。

可惜他们什么连络方式都没留下,当晚入睡前,她心情又是澎湃,又是低落。

她觉得自己不太可能再遇见他,没想到第二天,同一批朋友又打电话约她出来唱歌,她立刻毫不迟疑地答应——她并不是个爱玩的人,朋友久久连络一次也就够了,若不是为了他,她绝对会婉拒。

是的,她强烈地想再遇见他。无论多么微小的机会,她都不想错过。

结果非常幸运,大伙儿唱歌唱到一半时,他悄悄出现了。神秘的他,依然混在朋友堆里,多半安静喝着啤酒,只和身边的人低声交谈。

他坐得离她很远。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厚脸皮?总觉得他向她投射过来的目光,似乎逗留得比在其他人身上还久……一些些。

光是这样,就让她雀跃不已。

而更令她惊喜的在后头。从KTV唱完出来后,大伙儿吆喝着去夜市走一走。他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以一道令她浑身震颤、醇厚好听的嗓音,从她背后向她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夜市里人声嘈杂,因此他低着头,靠在她耳朵旁问。

“林幼榆。”她顿时头晕目眩,非常勉强才挤出声音。

“幼……榆……”他细细品味般,注视她胀红的脸,仿佛要将这个名字牢牢刻在心版。

“幼小的幼,榆树的榆。”她又补充。

“木字边的?我知道了。”他朝她笑了笑,有意无意地护在她身边,替她挡去拥挤的人潮。“我叫杨焕宇,神采焕发的焕,宇宙的宇。”他向她自我介绍,紧接着问:“明天我朋友要去海边,你要去吗?”

他……他主动约她?

她不敢直接回答要或不或,转而反问:“什么时候?怎么去?”

这就是愿意的意思了。

他读出她话里的意思,笑得眯起了眼。

“你住哪里?我们去接你。”

他们相视而笑,在灯火灿烂的夜市里,往彼此更靠近了些。

翌日,他和朋友果然准时到她家楼下。

在那之后,他从来没说要追求她,却不时出现在她身边打转。他找尽借口哄她出来,她当然也乐于答应。有一点暧昧,没有人说破,彼此隔着一小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是人人都看得出他们视线总是交缠在一块儿。

“她是……你女朋友?”他的好哥儿们指着她,当面质问。

“才不是!”她立刻当场否决,脸颊不受控制地胀红。

杨焕宇先是懒洋洋地回眸瞥她一眼,扬起嘴角,这才转头对朋友说:“她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喔,是喔……”他朋友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她,仰头大笑。

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其他人看了,连忙打圆场,冲过来架走那个人,一路笑骂。“不要闹他们了啦!”

杨焕宇笑着朝她伸出手。“来吧,我的好朋友。”

那段青涩的时光,甜美到不可思议。她知道自己迟早会和他在一起,也偷偷期待着那一天,而他并没有让她等待太久。

某天一群朋友在聊电影,他突然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转头悄悄对她说:“我家有几部新片,你想看的话,要不要来我家一起看?”

“你家在哪里?”她漾起甜笑,不答反问。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杨焕宇已经习惯她的方式,微笑说:“我明天去接你。”

那是他们第一次私下约会,再也没有不识相的路人甲乙丙,频频向他们投以关注又戏谑的眼光。不料他们却比人多的时候更紧张,马拉松式地连续看完三部电影,从早上看到下午,还是没有半点进展。

唉,她实在不好意思逗留太久,电影落幕后,她只好起身。

“那,我回家喽。”她轻轻咬着唇说。

“不要!”孰料他突然紧紧握住她的手。

“嗯?”她飞快抬起头,又急忙垂下脸。

“你饿了吗?”他像是被什么逼急了,随口从齿缝中挤出一个点子,匆忙提议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了。”

说要吃东西,却远迢迢地把她载到海边去。

她知道,他是舍不得跟她分开,舍不得她回家。

他也知道她知道。

“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终于他逮到机会,哑声问。

“你说什么?”她心脏差点跳出胸口。

“要不要跟我交往?”他再问一次,声音只比前一句大一点点。

她不是会摆架子的女孩,在海边的夕阳下,他的脸被晒得通红,空气炙烈得让人难以忍受。她垂着眼睑,完全不敢抬头看他。而他握着她手的掌心,早已湿漉漉地爬满了汗,濡湿她的手了。

“嗯。”她极轻极轻地轻咳一声,脸颊红似火烧。

“嗯?”他眼睛霎时被燃亮,紧攫住她的目光不放。

“嗯。”她点头。

他的手,顿时将她握得更紧、更紧。

那年,他二十二岁,是个半工半读的穷学生,身边连台像样的电动车都没有。

而她,二十一岁,是个傻乎乎的笨女孩,跟他一样一无所有,却拥有全世界最甜蜜的恋曲。

后来她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

怀孕六周,她心慌意乱地在电话中向他坦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都还那么年轻,没有房子,没有稳定的工作,手上一点积蓄也没有,怎么可能养得起孩子?

“你等我一下。”焕宇声音也有些颤抖,他挂掉电话的那一剎那,她的世界立刻遁入一片黑暗。

他一定也很害怕,说不定正在动脑筋想办法说服她拿掉孩子,而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责怪他。

要生吗?怎么生?不生吗?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她好害怕——

几分钟的光景,宛如几个世纪,她手机骤响——

“喂?”

他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她听出他在笑,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林小姐,”话筒传来他云淡风轻的笑意,他清了清喉咙,认真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说什么?”她惊愕到不行,抓着话筒,浑身不停颤抖。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笑着再说一遍。

她对自己的心意很笃定,她愿意,她当然是千百个愿意。

可……可是他呢?她好害怕自己太强人所难,怕他只是一时意气用事,如果他将来后悔呢?如果他埋怨她呢?万一最后演变成三个人的悲剧,那最无辜的孩子怎么办?

“你……你将来会不会后悔?”她颤抖地在电话里问。

“那你会不会后悔?”他反问她。

“我绝对不会。”她坚定地回答。

“那我也不会。”他大笑。

他们在电话里又哭又笑,她问他刚刚怎么回事,为什么叫她等?他说,他打电话回家了,他妈妈听说她怀孕很开心。两人在电话里讲到他不得不结束为止。隔不到一个钟头,焕宇的母亲就打电话约她过去吃饭,开开心心地张罗出一桌大餐,叮咛她要好好照顾身子。

婚礼结束后他们租了个简单的小公寓,在两家长辈的帮忙张罗之下,新婚夫妻的生活从此展开。

一切美好到不可思议,日子像作梦一样。

大学毕业的焕宇很快找到工作,而她因怀孕不适而离职,简单的新婚生活,差不多付完房租水电,应付完三餐后就所剩无几。

但巨大的快乐仍然包围着彼此。

他每天都加班到很晚,回家后瘫倒在床上。他吃得很省,对自己很苛,却不吝惜在她和宝宝身上花钱。

“吃好一点,宝宝才健康。”他总是说。

他鼓励她出入坐出租车,包括去产检或回娘家。但她知道他自己中午只吃一碗卤肉饭而已。她在他面前微笑说好,转过身,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出门不太远就走路,远一点就坐公交车。她会为小宝宝注意营养,其他物欲就全部放下。

她还有什么匮乏呢?有个打从心底宠爱她的丈夫,她觉得很满足,喝碗稀粥都饱得不得了。

宁宁出生后不久,杨焕宇忽然作出人生一项重大决定。

他决定和公司里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集体向公司提出辞呈,并共同创业开公司。

创业是焕宇的梦,她了解他,知道他一旦作出决定,很难再有转圜的余地。

但他真的可以吗?做生意不比上班,其中的风险,他都评估过了吗?

她忧心忡忡,却没有说出口。从两人初识至今,她知道他始终怀有这个梦想。身为他的妻子,她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即使他工作时数将比现在还长。

他平时加班时数就已经够吓人的了,早上睁开眼就出门,深夜十一、二点才到家,一天二十四小时之中,扣除睡觉不算,她和他面对面的时间,绝不超过两小时。未来,他将不会再有多余的时间陪伴她。

而随着时光荏苒,焕宇的转变比她预期的还要惊人——

早婚养家的责任从未让他皱一下眉头,沉重的压力反而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在他身上淬炼出夺目的光彩。

三十而立的他,早已不是和她初识时,那个青春而青涩的懵懂少年。

他举手投足变得成熟且迷人,几次和他出席公开场合,她发现他已经很不一样了,处处展现超越实际年龄的魅力。

创业差不多四年光景,从原本只有一间小办公室,几个创业伙伴加上员工才四、五个人的小公司,到现在发展成为颇具规模、年年获利的中小企业,他的野心还在不断扩大。

她是衷心为他感到骄傲。寂寞而骄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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