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骨”江冬秀:支持樑宗岱原配打官司,不準胡適給蔣夢麟主婚

有35個博士學位的胡適,相貌俊雅、神采風流、一表人才,引得北大、中大不少迷妹為他害單相思,而他終身只有一位識字不多的小腳伕人江冬秀,不免有人替他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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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與江冬秀

胡適自己倒對這樁婚姻甘之如飴,給母親寫詩稱:

“豈不愛自由,此意無人曉;

情願不自由,也是自由了。”

不久,他發現恪行婚約給他帶來了良好的道德口碑、提前樹立了社會聲譽,於是在日記裡寫道:“最佔便宜的,是社會上對於此事的過分讚許。” (1921年8月30日日記)


“俠骨”江冬秀:支持梁宗岱原配打官司,不準胡適給蔣夢麟主婚

胡適

江冬秀雖然外表平平,其實出身世家,酷愛武俠小說,骨子有一種英俠之氣,具有傳統女子的道德,也因此,胡適和她相伴一生、不離不棄,算得上患難夫妻。

她是個堅定不移的原配黨,不但力挽狂瀾,狠狠打擊過自己婚姻的破壞者,還對不少北大教授、風流才子拋妻另娶的行為針鋒相對,一心要維持傳統的公序良俗。

被她針對過的人,既有著名的翻譯家、北大法語系主任梁宗岱,也有北大校長蔣夢麟,還有新月派詩人徐志摩。

為此,她力撐梁宗岱的廣東髮妻上法院打離婚官司,將胡適鎖在家裡禁止他出席蔣夢麟婚禮,為陸小曼“紅杏出牆”的事責罵胡適,反對徐志摩與陸小曼結婚,並不盲目崇拜這些有外國學位、名滿天下的作家教授,顯示出堅定的原則和態度,頗有幾分俠氣。

張愛玲曾稱:“他們是舊式婚姻罕有的幸福的例子。”

對江冬秀來說,她的幸福全都是靠自己爭取的。

1、堅守婚姻,令曹誠英知難而退

曹誠英(又名曹佩聲)曾是胡適魂牽夢縈的情人。

她是胡適三嫂的妹妹,曾在婚禮上為江冬秀當伴娘,18歲時嫁給徽州商人的兒子胡冠英,三年後,因為婆家給胡冠英納妾,二人離婚,曹誠英前往著名的杭州女師讀書。

1923年,胡適因病來杭州煙霞洞療養三個月,江冬秀寫信託曹誠英照顧胡適,還給胡適去信稱:“佩聲照應你們,我很放心,不過她的身體不很好,常到爐子邊去做菜,怕她身體受不了,我聽了很不安,請你們另外請一個出自吧,免得大家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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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誠英

此時,曹誠英已經長成有獨立思想、文筆出眾的新女性,與胡適才貌相當,又經江冬秀同意,可以天天在一起,不久,二人墜入了愛河。

胡適在《山中日記》裡記道:在杭州的三個月,是“我一生最快活的日子”,並在《嘗試集》留下不少關於曹誠英的詩作,二人曖昧的消息傳到江冬秀耳中,她很是生氣,要求胡適與曹誠英斷絕往來。

而曹誠英卻趕到北京來探望胡適,當時胡適生病住院,有天江冬秀推開病房門,看見曹誠英就躺在胡適病床上,靠在胡適身邊說話,但為了顧全大局,她沒在公開場所開撕,而是“拉下臉來沒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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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與江冬秀

據胡適同鄉的北大學生石原皋在《閒話胡適》說,江冬秀在家經常為曹誠英跟胡適大吵,有一次,她拿起裁紙刀朝胡適臉上擲去,幸未擲中,石原皋把他們拉開。

後來,民間以訛傳訛,說是江冬秀拿菜刀架在兩個幼子脖間嚇唬胡適,才讓胡適不敢提出離婚。

其實,儘管對曹誠英頗有情意,但為了感情卻撕碎婚姻、解構家庭,這根本不是胡適的性格,他不敢,也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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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冬秀與子女

後來,他幫助曹誠英前往美國康奈爾大學讀書,以補償內心的欠疚。

曹誠英痴情等候胡適多年,直到年近四十,才經人介紹與一個留學生相親。而江冬秀恰好認識這個留學生親戚,在牌桌上不屑地說起曹誠英為人,導致曹誠英相親失敗,氣得前往四川峨嵋山出家,後得家人勸說,還俗前往復旦大學任教,終身未婚。

對她婚姻的破壞者,江冬秀毫不手軟。

2、支持梁宗岱髮妻上法院打離婚官司,讓胡適出庭作證

梁宗岱是著名的法國文學翻譯家,出國前曾與同鄉女子何瑞瓊舉辦過婚禮。

梁宗岱回國任北京大學法文系主任,向何瑞瓊提出離婚,寫信說:“願以二千元為名譽賠償費,從此男女婚嫁不相干涉。”

何瑞瓊當即從廣東新會萬里迢迢找上北京,表示不願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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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宗岱

為人不圓滑的梁宗岱見髮妻來京,竟將她行李扔出門外,不讓她進門,鬧得校園裡動靜很大。

恰巧梁宗岱與胡適是鄰居,胡適的小腳妻子江冬秀見了何瑞瓊處境,很是同情,就把何瑞瓊收留在家中。

何瑞瓊提出五千五百元離婚費,梁宗岱堅持只支付二千。

在江冬秀的支持下,何瑞瓊上北平法院打起了官司,這段新聞在北平鬧得沸沸揚揚,多家報紙派記者在法庭旁聽。


“俠骨”江冬秀:支持梁宗岱原配打官司,不準胡適給蔣夢麟主婚

沉櫻


由於江冬秀插手其中,胡適只得上庭為何瑞瓊作證,證明梁宗岱在北大的薪水不低,結果梁宗岱被判賠償五千五百元,何瑞瓊大獲全勝。

梁宗岱付不出這筆鉅款,何瑞瓊一怒之下,要求法院凍結梁宗岱財產,並向北大發函,要求扣押梁宗岱每月工資,後來還曾“帶警扣梁宗岱討索離婚欠款”,讓法警把堂堂北大系主任當眾拘留,押到民事執行庭,令梁宗岱名譽大受損失。

梁宗岱無奈之下,只能悄然離開北大,帶著女友沉櫻前往日本。

3、鎖門不準胡適去當蔣夢麟證婚人,胡適只得跳窗逃家

蔣夢麟是北京大學任期最長的校長,1928年底,蔣出任國民政府教育部長,他北大好友高仁山的遺孀陶曾谷要找工作,蔣便讓陶曾谷當他的秘書。

陶曾谷年輕漂亮,是個摩登女性,曾在上海、北京任中學教師,獨立能幹有見識。


“俠骨”江冬秀:支持梁宗岱原配打官司,不準胡適給蔣夢麟主婚

蔣夢麟與陶曾谷

相處日久,蔣夢麟漸漸覺得,陶曾谷才是與自己眼下的名聲地位相配的伴侶,於是提出與浙江的原配孫玉書離婚。

江冬秀聽說後,大感不滿。

孫玉書是蔣的原配,為他生了三子一女,長子蔣仁宇在德國柏林大學讀書,次子蔣仁淵、女兒蔣燕華還在讀小學,幼子蔣仁浩剛剛蹣跚學步,蔣夢麟卻要丟下這一大家子人去尋找新的愛情。

於情於理,她都難以理解。

孫玉書為人老實,不久答應了蔣夢麟的離婚條件,把北大校長夫人的位置讓給陶曾谷。

蔣夢麟與胡適私交不錯,都是美國博士、北大教授,因此懇求胡適為他主婚。

江冬秀對此大發雷霆,認為蔣夢麟道德上有問題。


“俠骨”江冬秀:支持梁宗岱原配打官司,不準胡適給蔣夢麟主婚

蔣與陶結婚當日,江冬秀把胡適關在家裡,鎖上大門,不準胡適前去充當蔣陶的證婚人,胡適不得已,跳後窗逃出,前往德國飯店證婚。

在蔣婚禮上,胡適說,他特別佩服蔣夢麟的“勇敢”,稱讚這場婚禮“可代表一個時代變遷的象徵”,大約心底還是有點羨慕。

4、不準胡適給徐志摩和陸小曼做媒,罵胡適之“一文不值”

陸小曼離婚再嫁徐志摩,胡適是中間人。

他對陸小曼頗有幾分憐惜,陸小曼待胡適的態度也很暖昧,不過,陸小曼在信中稱自己一顆心早給了徐志摩,所以放不下胡適了。


“俠骨”江冬秀:支持梁宗岱原配打官司,不準胡適給蔣夢麟主婚

陸小曼

江冬秀對這個“紅杏出牆”的女人沒什麼好感,見胡陸來往頻繁,越發戒備,陸小曼自知嬌弱,敵不得胡太太潑辣,因此十分小心,每次來看望胡適前,都要問他,江冬秀有沒有意見。

為了避過江冬秀耳目,陸小曼給胡適的信都是用英文寫的,而且故意把字寫得很大,冒充男人手筆。

但他們掩飾得再好,江冬秀都能有所察覺,她極力反對胡適摻合徐志摩和陸小曼的事,認為胡適過於熱心,又是幫徐志摩轉交信件,又是幫二人到徐父面前求情,不知道在過哪門子乾癮。

在胡適的遊說下,陸小曼家人和徐父勉強答應了徐陸二人的婚事,但要求由胡適說媒、梁啟超證婚。

胡適本來就是民國第一紅娘,據統計,他一輩子撮合過150多對夫妻,對男歡女愛的事特別有興趣,但江冬秀堅決不準胡適去說媒,不惜當著葉公超等客人的面,與胡適爭吵,罵道:“大家看胡適之怎麼樣,我是看你一文不值。”

胡適被太太震懾,不敢再趟這場渾水,藉口去莫斯科開會避開此事,在路上給江冬秀寫信說:“你自己也許不知道我臨走那時候的難過,為了我替志摩、小曼做媒的事,你已經吵了幾回了,你為什麼到了我臨走的下半天還要教訓我,還要當了慰慈、孟祿的面給我不好過?你當了他們面前說,我要做這個媒,我到結婚的臺上,你拖都要把我拖下來……我是知道你脾氣的,我是打定主意這回在家決不同你吵的。但我這回出遠門,要走幾萬裡,當天就要走了,你不能忍一忍嗎?為什麼一定叫我臨出國還要帶著這樣不好過的影象走呢?”

來到莫斯科後,胡適給太太寄去了花,又買了皮包和手錶,二人也就和好如初了。


“俠骨”江冬秀:支持梁宗岱原配打官司,不準胡適給蔣夢麟主婚

胡適全家福

江冬秀的脾氣雖然大,氣派也很大,頗有幾分男子氣慨。

胡適愛惜朋友,對鄉黨朋友常慷慨相助,江冬秀十分支持,他家中常常高朋滿座、賓客一堂,江冬秀的廚藝令人稱絕。

對於胡適,她再三囑咐他不要參與政治,在戰亂年代,她帶著胡適的七十箱書,穿過連天炮火,未曾遺失,晚年,胡適落魄美國,她也毫無怨色,仍操持家務、精心照顧丈夫,讓他能有個寧靜的書齋。

隨著時間推移,胡適越發依賴內心堅定的江冬秀,修祖墳時,他特地在碑文上寫道:“兩世先塋,於今始就。誰成其功,吾婦冬秀。”以表達對江冬秀的敬愛之情。

反觀江冬秀反對過的那三段婚姻,梁宗岱後來又與沉櫻離婚,丟下沉櫻和幾個孩子,另娶了粵劇名伶甘少蘇;蔣夢麟因為續娶夫人陶曾谷為人傲慢,遭學生驅趕,丟了北大校長之位,晚年追求另一名媛徐崇樂遭騙財,名聲狼籍、含恨而終;徐志摩與陸小曼的悲劇更是盡人皆知。

他們並沒有比胡適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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