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覺得錢鍾書的古體詩怎麼樣?有沒有自己特別喜歡的?

耕讀小棧


錢鍾書先生舊體詩當然是境界不俗,比如瀑邊淅瀝風頭溼,雪外嶙峋石骨斑。夜半不需持挾去,神州自有好湖山。 不刪為有真情在,偶讀如將舊夢溫。 升沉未定休憂命,憂樂遍經足養才。埋骨難求乾淨土,且容蟄伏待風雷。 等等吧,好詩佳句很多的。


守拙齋隨想


讀過錢老的一些詩,最喜歡這一首:

“不寐從此戒除寱詞矣 錢鍾書

銷損虛堂一夜眠,拼將無夢到君邊。

除蛇深草鉤難著,禦寇頹垣守不堅。

如發篦梳終歷亂,似絲劍斷尚纏綿。

風懷若解添霜鬢,明鏡明朝白滿顛。


初看到這首詩,朦朧中直覺它是一首情詩,錢鍾書寫給楊絳的,但具體寫什麼,典型的宋詩風格,確實有一點難懂,便通過各種渠道查找信息,卻只找到一些零碎的東西,本文不揣愚陋,試著闡釋一二。

題目中“寱”同“囈”,音yì,“寱詞”也就是囈語,即夢話。“不寐從此戒除寱詞矣”當斷句為“不寐,從此戒除寱詞矣”,這應該是一句俏皮話:我因想你而睡不著覺,從此以後,大概是要和夢話說拜拜了。錢鍾書學富五車,識貫中西,書讀地極多,卻一點兒沒有酸腐氣息,你若是看過《圍城》,就會發現他簡直就是一位幽默大師了,生活氣息盎然而興。

首聯中“虛堂”即是高堂,很多詩人都寫過以此為題的詩,宋寇準《虛堂》“虛堂寂寂草蟲鳴,欹枕難忘是舊情。斜月半軒疏樹影,夜深風露更悽清。”寫高堂難眠之情,似乎,“虛堂”也就帶有了高堂難眠的味道。如此,首聯也就簡單了:獨臥高堂,卻是一夜難眠,精神耗損,思緒不寧,我努力想做一場夢,好隨風飛到你的身邊,卻終究不能遂願。

頷聯大概是詩中最難理解的兩句,用典生僻,而又奇警。“除蛇”一句典出佛教《遺教經》:“煩惱毒蛇,睡在汝心,譬如黑蚖在汝室睡,當以持戒之鉤早屏除之,睡蛇既出,乃可安眠;不出而眠,是無慚人也。”煩惱如同毒蛇盤心,只有持戒向空才能解除,才能安眠。錢鍾書此處借用過來,將對楊絳的思念比喻為蛇,實在是新奇,點石成金,詩人馮至也寫過類似的詩,實在是異曲同工之妙:

蛇 馮至

我的寂寞是一條長蛇,

靜靜地沒有言語。

你萬一夢到它時,

千萬呵,不要悚懼。

它是我忠誠的侶伴,

心裡害著熱烈的相思;

它想那茂密的草原——

你頭上的、濃郁的烏絲。

它月光一般的輕輕地

從你那兒輕輕走過;

它把你的夢境銜了來,

像一隻緋紅的花朵。

“禦寇頹垣”一句出自《二程語錄》:呂與叔嘗言,患思慮多,不能驅除。曰:此正如破屋中禦寇,東面一人來未逐得,西面又一人至矣。左右前後,驅逐不暇。蓋其四面空疏,盜固易入,無緣用得主定。

採之慾遺誰,所思在遠道,心神不寧,空疏煩惱自然乘機而入,這正如在破牆頹垣中防禦敵人,自然是抵敵不住,作者當時的心境真的可以想見。

這兩處用典真的很新奇,佛家講禁慾,萬事皆空,程朱理學更是“存天理,滅人慾”,作者卻偏偏要用他們的典故來寫愛情,意味頗多,吳忠匡《記錢鍾書先生》一文雲:“在他(錢鍾書)和楊絳先生戀愛時期寫贈給她的一首律體中,竟運用宋、明理學家的語錄,融鑄入詩:‘除蛇深草鉤難著,禦寇頹垣守不堅。’清新如話,而不落理障。鍾書抄寫給我看時,曾自負說:‘用理學家語作情詩,自來無第二人!’”

頸聯相對比較好理解:我對你的思緒如同篦子梳過的頭髮最終還是亂掉了,又如刀劍斬斷的蠶絲仍會纏綿連理,這兩句要好理解一些,寫法上連用兩個比喻(加上上聯中的即為四個比喻句連用),對仗工整,又是賓語前置的句式,散文化的語法,很是新奇別緻。

末聯中“風懷”即風情,“顛”則是頭,思緒令人老,白髮已滿頭,這倒是老生常談的寫法,但整首詩所表達出來了纏綿情意確是真摯感人。

寫法上,最妙的則是中間兩聯,用典奇警,表情真摯,錢鍾書一生寫給楊絳的情詩很多,據說這是他最為中意的一首,倒是很有幾分道理。


耕讀小棧


我很尊重前輩學者,但單純就詩歌而言,只能算是入門級別。聲韻可以不美,但不可混亂。行文可以不羈,但不可艱澀。閱感可以不暢,但不可阻滯。貼一首他寫給夫人楊絳的詩。

雪老霜新慣自支,歲寒粲粲見冰姿。

暗香疏影無窮意,桃李漫山總不知。

一韻三現,即便古體也是大忌。其它作品,問題大體雷同。

錢老的長處不在詩,而在文。我們即不能因詩的短板而否其文,也不能因文的優越而盛其詩。客觀認識,見到的才能是真實而鮮活的人。


簡學話題


錢老的詩用典多,語義含蓄,諸多嬉笑怒罵諷皆深藏不露,一如他小說散文中的字句,沒有深厚廣博的文化基礎很難讀明白。


用戶2039123882542


乏善可陳。 錢的古體詩毫無靈氣,毫無骨格,過目即忘。


關河冷落1


錢雖精通古律,但不擅長創作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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