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薛瑾
“美股非常非常非常危險了！想看看今年的瀑布有多大。”一位期權研究員近日在朋友圈寫道，還配以美股K線圖。去年3月是美股“十年長牛”的節點。自此，唱衰美股的聲音愈演愈烈不絕於耳，令人驚奇的是，美股在一片唱衰聲中強韌上攻屢創新高。
目前，標普500指數站穩3300點關口，道瓊斯工業指數距30000點僅幾步之遙，大型科技股市值迅速膨脹，牛市時長馬上跨入11週年。不少機構用“高處不勝寒”來形容此時的美股，週四的“神秘拋售”使華爾街更多人開始懷疑，美股會否開啟掉頭向下的趨勢。
牛市將迎第11個年頭
近日美股三大指數點位在歷史高位附近徘徊。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肇始於2009年3月9日的美股最長牛市即將進入第11個年頭。
美股牛市這個“超長待機時間”，在全球資本市場造就了無數創紀錄的數字。
據彭博社統計，自2009年3月觸底以來，標普500指數的回報率已經被推高至五倍以上，平均年化漲幅有望達到18.1%，本輪牛市已經創造了超過25萬億美元的股票市值，其中2019年一年就高達7.5萬億美元，成為迄今為止的最高紀錄。
分析人士表示，美股這波歷史最長牛市是建立在美聯儲貨幣寬鬆政策、強勁的企業業績以及大規模股票回購等因素之上。天風證券海外團隊表示，美股屢創新高主要得益於異常充裕的資金流動性，而異常充裕的流動性主要來自於低息環境、低稅率及股市資金吸引力較債市增加等。特朗普政府出臺的減稅政策刺激了企業盈利增長。
股票回購成為美股近年來向好的一個重要支撐力。2018年是特朗普政府減稅政策實施的第一年，據美國相關機構統計，2018年美股上市公司全年宣佈的股票回購總額首次突破1萬億美元。雖然2019年這一數字縮減至7000億美元，但從2009年以來的十年間，據記者不完全統計，美國股市回購總額已超4萬億美元。
在此輪牛市中，科技股成為最耀眼的驅動力量。以費城半導體成分股為代表的半導體標的漲幅高居榜首，為美股牛市王冠上的明珠。從2009年3月至今，費城半導體指數漲約8倍，兩倍於標普500指數的同期漲幅，英偉達、博通公司、AMD表現出色，均躋身十年20倍股行列。以Facebook、亞馬遜、蘋果、奈飛、谷歌、微軟等為代表的信息技術公司也是大牛股輩出，奈飛漲幅高達60倍，亞馬遜、蘋果均輕鬆邁入十年20倍股行列且市值過萬億美元。
不確定性信號頻現
那麼，市場人士關於美股危險的說法緣自何方？
事實上，作為美股助燃劑的回購已經漸漸熄火。根據美國一家資產管理公司提供的數據，今年1月美股上市公司宣佈的股票回購總價值僅為137億美元，創下了自2013年以來的年初最低水平。
有分析稱，股票回購是近11年以來奠定美股牛市的關鍵基石之一，尤其是科技及金融權重股在低利率下通過回購和併購行為，業績及股價持續超預期。但股票回購在2020年開局明顯放緩，如果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可能會對美股上漲勢頭構成威脅。
當下美股財報季已經過半，根據統計機構Factset數據，截至目前，大多數美國公司均已發佈上季度業績，標普500指數成分股已經實現正值，好於去年年底市場預期的-1.7%。但盈利恢復主要歸功於五大科技巨頭及上市公司的股票回購。高盛分析人士稱，除高增長的五巨頭外，標普500的盈利則是零增長。超大市值和中小市值公司的盈利能力分化加劇。
彭博社數據顯示，經過十多年的上漲，標普500指數的企業價值與息稅折舊及攤銷前利潤之間的比率，自2000年互聯網泡沫破裂以來首次回到14以上。此外，“股神”巴菲特鍾愛的股票市值和GDP的比值目前也超過150%，高於2000年最高時的141%。
不少企業對經濟增長的預期也不樂觀。德勤今年年初一項針對北美公司首席財務官（CFO）的調查顯示，近150名CFO中有77％的人表示美股被高估，是近兩年來的最高水平。幾乎所有人都預計，在股市估值過高的背景下，美國經濟將放緩。
美國消費者和CEO的信心分歧也在加大，前者飆升至歷史新高，而後者跌至金融危機時的水平。據德意志銀行分析，CEO信心和情緒或更準確地表明經濟發展方向，而消費者信心或僅是經濟和股票市場的滯後指標。
還有分析指出，目前標普500的遠期市盈率已超過19倍，為本輪牛市的最高水平，在全球經濟增長放緩背景下，推動利潤增長的預期還在不斷上升。美國銀行全球策略師表示，這一估值過高，投資者變得更加“興奮和樂觀”的時候，意味著“倉位和流動性見頂”的時刻來臨。
大選年波動加大
在不確定性因素疊加作用下，美股今年“瀑布”有多大？綜合來看，多數機構的看法相對“溫和”。此外，2020年作為美國大選年，各候選人的政策導向或對股市產生不同影響，加劇美股波動。
先鋒集團分析師稱，投資者對經濟前景過於自滿，美股面臨的拋售風險超乎尋常，2020年美股修正（從高點回落10%）的概率為50%。
天風證券認為，2020年上半年美股主要面臨業績回調風險，下半年業績壓力相對減輕，但受美國大選影響，估值波動可能加大。全年來看，無風險利率和通脹壓力的上行風險較小，降低了靜態估值中樞大幅下跌的可能性，但受美國和全球政治不確定性以及美元流動性等尾部風險的影響，估值存在波動向下的可能。
天風證券海外團隊認為，穩健的消費將繼續支撐美國經濟，結合美股2019年第四季度超預期業績表現及2020年預期的EPS溫和增長，美股基本面尚屬穩固。
大選也可能給市場帶來干擾。有分析師指出，特朗普對美股的重視程度超過歷任總統，出臺減稅及推動美聯儲降息等利好股市措施。近日白宮預算案也披露特朗普希望將個稅削減自2025年延長至2035年，並假設將保持長期的低利率環境。另據透露特朗普或於今年9月推出減稅2.0計劃，鼓勵居民資金入市。相對特朗普“股市優先”態度，民主黨激進派候選人桑德斯則主張取消特朗普減稅法案並加徵高額富人稅，公司稅率將從21%恢復至35%，對美股EPS將造成負面影響，其政策傾向都將構成利空，並將動搖減稅這個美股上漲根基。
星展銀行投資策略師鄧志堅表示，美股呈鋸齒式走勢，樂觀之中需謹慎，繼續持有增長型股票，同時配置避險資產。
由於美聯儲在一段時間內維持現有利率的預期，Parnassus某基金經理表示，今年得“自力更生”了，不能期望美聯儲繼續採取去年的擴張政策。“你不能指望整個大盤繼續上漲，所以我認為2020年的發展動力更多要看企業或者市場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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