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穆侯是個隨意的人，也是一個搞笑的人！司馬遷《史記》記載他的名字為“費王”，唐司馬貞《索隱》其名字也作“費生”，“費生”不好生的意思，可見晉穆侯出生時其母親難產。不過，按照考古發現，銘文記載其名字是邦父。
晉穆侯的夫人本是一個不重要的人，《史記》記載了一句話：“穆侯四年，娶齊女姜氏為夫人。”。姬姓與齊國通婚，這是傳統，早在唐叔虞時期，唐叔虞就是姜尚之女邑姜所生。晉穆侯的夫人是“齊女姜氏”，古代不記載女子名字，“齊女姜氏”就把她稱之為“齊姜”，晉穆侯的夫人為“齊姜”，這本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史學界也沒有給以太多關注，但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情，讓大家對這位晉穆侯夫人感興趣起來了！晉穆侯夫人的事情咱們一會再談，先聊晉穆侯。
晉穆侯的事情，我們也所知甚少，史書中只記載了一件事情，什麼事情？起名字！
《史記》記載，“（晉穆侯）七年，伐條。生太子仇。十年，伐千畝，有功。生少子，名曰成師”。我們再看下面文獻的記載：
《竹書紀年》：“（周宣王）三十八年，王師及晉穆侯伐條戎、奔戎 ，王師敗逋（bū）。”
《竹書紀年》：“（周宣王）三十九年，王師伐姜戎 ，戰於千畝，王師敗逋（bū）。”
《後漢書·西羌傳》：“（宣王）後五年，王伐條戎、奔戎，王師敗績。後二年，晉人敗北戎於汾隰，戎人滅姜侯之邑。”
《史記·周本紀》記載：“（宣王）三十九年，戰於千畝，王師敗績於姜氏之戎。”
晉穆侯的“伐條”和周宣王的“伐條戎”，以及晉穆侯的“伐千畝”和周宣王的“戰於千畝”到底是不是一回事，我們交給史學家慢慢研究。但從這些資料我們可以知道在晉穆侯時期，周宣王對“條戎”、“奔戎”、“姜戎”等各種“戎”進行過很多次的征伐，很多戰爭晉穆侯參與了。其中兩次征戰回來，晉穆侯有兩個孩子剛好出生，“伐條”，生了一個孩子，後被立為太子，可能因為這次戰勝失敗了，晉穆侯心情不好，隨口給這個孩子取名叫“仇”，又一次去打戰，“伐千畝”，這次可能打勝了，或者晉穆侯這次戰爭功勞不小，心情很好，回來剛好又有一個兒子出生，於是取名為“成師”。
給孩子取名字，也許是個小事，但也可能是個大事，就像我們今天初為人父母給孩子取名字也會興師動眾，而晉穆侯取名字是和自己心情相關的。雖然只是取個名字而已，但當時的人卻不這麼認為，當時晉國一位名叫“師服”的大夫就說：“異哉，君之命子也！太子曰仇，仇者讎（chóu）也。少子曰成師，成師大號，成之者也。名，自命也；物，自定也。今適（通嫡）庶名反逆，此後晉其能毋亂乎？”。師服認為名字代表命運，太子叫仇，少子叫成師，仇名字不好，成師一定能成大事，晉國肯定會因此而亂！真這麼嚴重？危言聳聽吧？事實還真是，從晉文侯“仇”開始，晉國不斷的內亂，最後“成師”的後代取代“仇”的後代成為了晉國的國君，史稱“曲沃代翼”。取名字得慎重！
1993年9月11日至1994年1月6日，北大考古系和山西考古研究所在著名的晉侯墓地挖掘了一組三座大墓，這三座墓地和其它晉侯墓地不同，其餘均是兩座一組，也就是一侯一夫人，而這組墓地是三座一組，學者們考證是一位諸侯加兩位夫人，晉侯墓地一共九代晉侯，除了這一位，其餘都是一位諸侯一位夫人，可見當時的規矩是正夫人才能進兆域，其餘的夫人們是沒有資格進入兆域的。當時這位諸侯為什麼破例葬了兩位夫人？他到底是誰？
後來學界認為這三座墓分別是：M64晉穆侯，M62晉穆侯夫人，M63晉穆侯次夫人，晉穆侯陪葬了兩位夫人！這是非常特別的，遠離晉穆侯的63號墓，學者們把她稱之為是晉穆侯次夫人，是一位本不該進入兆域的夫人，而更奇特的是她的墓還是一座“中字型”大墓，商周時候墓主人等級看墓道，墓道越多等級越高，等級最高是四個墓道，叫“亞字型”墓，兩條墓道是“中字型”墓，等級次之，單墓道是“甲字型”墓，當然也是高等級貴族才能用的，一般貴族墓是沒有墓道的。本不該進入兆域的夫人用的“中字型”墓，這位夫人到底是誰？
晉穆侯及其次夫人墓 王猙攝自山西博物院
晉穆侯墓 郭靜攝自晉國博物館
晉穆侯次夫人墓 王猙攝自晉國博物館
事實上我們今天已難以搞清楚這位夫人真實的身份了。學術界眾說紛紜，有人認為她就是史書中記載的“齊姜”，理由是齊姜的兒子晉文侯仇也是用的“中字型”大墓。也有人認為這個女子叫“楊姞”，因為63號墓出土一對壺，上面有銘文“楊姞作羞醴壺永寶用”。反駁的意見也有很多，都有一定的道理，事實可能永遠是個謎了！
山西博物院鎮國之寶63號墓玉組佩 王猙攝
藏於山西博物院的楊姞壺 王猙攝
我個人認為，63號墓的墓主人，應該是“成師”的母親，《史記》中只是說太子叫仇，少子叫成師，他們兩位是否同一位母親，我們不知道。晉穆侯去世之後，晉穆侯弟弟殤叔自立為國君，後來太子仇在眾人的幫助下回晉都繼位為國君，為晉文侯。據資料記載，幫助他繼位為國君一個很重要的人就是他弟弟成師。成師如何能幫助到他，我想是因為成師的母族勢力強大。而在晉文侯去世之後還有一件事情比較奇怪——“昭侯元年，封文侯弟成師於曲沃。曲沃邑大於翼”。當時人們都知道曲沃大於國都翼，把曲沃封給成師是不對的，但是昭侯還是把它封給其叔叔成師，什麼原因？還是因為成師的母族勢力強大，晉昭侯明知不可也無可奈何。這樣就能解釋通為什麼63號墓用了一個比晉穆侯還等級高的“中字型”大墓了。有人會問，那“曲沃代翼”的持續戰爭中為什麼晉國國君沒有把63號墓——成師的母親的墓毀掉呢？我想到劉邦曾經做過的一件事情，項羽用他父親的性命威脅劉邦，劉邦說咱兩同受命懷王，約為兄弟，我的父親也是你的父親，你把他殺了的話也分我一杯羹。項羽想想，有道理，沒有殺。成師的母親名份上也是昭侯的祖母，如果把它毀掉，在“以禮治國”的西周實在是沒法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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