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夫,走了

健康要扶陽,扶陽找三和


三姨夫走了,就在前天。

以為只是如過去十幾年來一樣的一次正常入院,輸輸液、打打針,住個幾天就會回家。

沒想到,卻成了三姨夫最後一次住院。

三姨夫,走了


01、懼內的三姨夫

在高校圖書館工作的三姨,強勢了一輩子。作為大學教授的三姨夫也隱忍了一輩子。

三姨、三姨夫都是那個時代的大學生。三姨夫學漢語言文學,本來在學校教大學語文,後來學校取消了這門課,三姨夫調到學校圖書館做館長。

三姨不但在家強勢,在學校,對同事、對學生也一樣有理無理,都不饒人。

年輕時候,三姨圖書館的同事,跟三姨那吃了虧,常常跑去找三姨夫訴苦,三姨夫也只是嗯嗯啊啊,賠幾句不是。

同在一所學校,慢慢大家也都相互瞭解,知道三姨夫懼內,三姨夫也落得清閒,慢慢沒人找他投訴了。

三姨常常瞧不上這個,看不起那個。

“那誰誰誰,就箇中專畢業,也能評上高級職稱……”三姨夫趕緊起身、關門、關窗,壓著嗓子:“你小點兒聲。”都一個家屬樓裡住著,同事關係,三姨從不理會。

三姨大學學的教育學,畢業之後,種種原因,被分到了縣城中學教語文。在那個大學生鳳毛麟角的年代,三姨心有不甘。

十年浩劫,三姨在那裡受到了諸多刁難。性情也變得越發古怪,甚至刻薄。

結婚多年後,三姨調到了大學圖書館,仍是不甘。三姨心高氣傲,在哪,彷佛都是落魄的鳳凰。

三姨夫,走了


02、三姨,老了

三姨家三個兒女,老大是女兒,老二、老三是兒子。

三姨一輩子趾高氣昂,對兒女也一樣。三個孩子被管教得規規矩矩。包括成家之後,各自的另一半也都怕三姨。三姨在大家族裡,還是照樣,說一不二。

好些年前,三姨說自己頭暈,做不了飯了,要求三個子女,輪流過來做飯,晚上住她那邊,值班。三個兒女不敢怠慢,排班、做飯、夜裡值班,因此,老大還辦了提前退休。

每次去看三姨,都不得帶孩子。這是規矩。三姨見不得孩子,包括自家的那幾個孫子、孫女、外孫,也一律是非請莫來。熊孩子的各種招數,三姨都是一眼看透,已經好幾年不準各家的孩子們登門了。

三姨喜歡唱歌,三姨夫喜歡吹葫蘆絲,兩人退休後的這些年,也算過了幾年好日子。兩個人,常常在家你吹,我唱,也十分歡快。

三姨夫喜歡寫詩,就算這幾年手抖,也沒斷了寫,一瞬間的靈感,顫顫巍巍,也要記錄下來。多年來,三姨夫寫的詩、做的讀書筆記,厚厚的好幾本。


三姨夫,走了

三姨老了,就在三姨夫走的這幾天,瞬間老了。

過去無論三姨怎麼折騰,怎麼生病,怎麼住院,大家好像都已經習慣了——三姨就這樣,喜歡折騰。

折騰自己,折騰別人。頤指氣使是常態,好好說話反而讓人不適應。

這次不一樣,聽到三姨夫走了,三姨一剎那呆在那,沒了任何反應。三姨平靜得,讓孩子們害怕。

後面幾天,三姨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頭暈。不想起床。

遺體道別,三姨去不了,在家躺著。兒女們兵分兩路,一邊在殯儀館忙活,一邊在家裡照顧三姨。


04、人生不過三件事

三姨夫走得太突然,高校生活了一輩子,一輩子與世無爭。

除了隨著學校大搬了幾次家,從北京到易縣,從易縣到保定。

三姨夫一生的軌跡,不過從家到教室,從辦公室到食堂。還有就是最近幾年不斷地入住、出院,出院、入院。

南老說,人生不過三件事,自欺、欺人、被人欺。

“任何一個人,一生只做了三件事,便自去了。”

講臺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家裡面唯唯諾諾、忍氣吞聲;寫詩時候才華橫溢、氣宇軒昂……

我以為三姨夫一生都這樣的,最近才聽說,三姨夫也一度要跟三姨離婚的,三姨夫也說,要不是三個孩子,實在不想受三姨的臭脾氣了。因為三姨在浩劫中受過莫大得委屈,大家對三姨都忍讓幾分。

好在晚年三姨脾氣稍好些,三姨夫吹葫蘆絲,三姨唱歌,倒也高山流水、琴瑟和鳴,也算過了幾年和美恩愛的日子。

三姨夫,走了

三姨夫一輩子遭受病苦,從年輕身體就不好,六十幾歲就做了開胸手術,生命的最後幾年,一直忍受心臟病、肺積液、高血壓種種折磨,呼吸都困難的時候,沒有放下的,還是寫詩、讀書。

三姨夫一輩子對中醫、對養生無感,怎麼說也沒用,高壓180時候,勸他少吃點肉,他都說,不吃肉,蛋白攝入怎麼夠呢?

三姨夫的信念就是,生病去醫院,該吃藥吃藥、該手術手術……看病是醫院的事情,我只管上課、過日子。手術了幾次,最常說的還是,我的身體好著呢。

三姨夫那一輩人,最最可貴的,就是堅毅的品格。

這樣堅毅、平和、達觀、才華橫溢的三姨夫,走了。

這樣自負、膽小、懼內、甚至是窩囊了一輩子的三姨夫,走了。

不管悼詞如何溢美,無論鄰里怎樣評說,好好壞壞、恩恩怨怨,都沒能阻擋住生命的進程。

三姨夫,走了

突然想起,今年過年,因為陪孩子,沒能和先生一起去看三姨、三姨夫,

不曾想,前年一起吃飯,竟然成了最後一面。

那天幾家人聚餐,三姨喜歡拍照。二十幾口人,兒孫圍繞,承歡膝下,三姨和三姨夫坐在中間,儼然家族的大家長。

三姨夫就這樣走了,就在前天。

就像往常一樣地去住院,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地回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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