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3 诗词里的针线:男孩来买布,女孩逗他,卖他一匹,代表我和你匹配

针线,在慢慢的日子里,是满满的风景。


诗词里的针线:男孩来买布,女孩逗他,卖他一匹,代表我和你匹配


在一切都讲究效率的时代,仿佛慢就成了落后,再不肯像小时候一样,扒着窗台去看一下午的飞虫双燕了,也再不愿去一针一线,比着尺子照着样子去绣一条手绢一件衣裳了,那仿佛都是太费时而古老的事,像老四旧一样,早该被扫进时光深处成为海水般深蓝的记忆。


但其实,天上的飞机虽羽翼如风,行过处却只看得到皑皑层云。火车虽缓虽慢,却转山绕水不错过人家和风景。


一切美的东西,那春初的百花、夏天的百果、和秋天的田园,无不是经年累月,倾注耐心,慢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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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线也是个慢活计。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专心纺绩、不好戏笑。”“女红”“女德”这类词汇开始被人们口诛笔伐,于是那些“立身学作”、“纫麻缉苎”都似乎成了阻碍女人前进和独立的罪过。


以至于现如今,除却母亲辈和白发苍苍的姥姥辈,已经很少看到有年轻女孩子会用针线搓麻纳鞋、织布做衣,缝缝补补了。


而在千年前,针线,却是每个女子最为普通的日常。


每一闺阁绣房、针线的穿梭间,都勾勒着她们人生简单而真实的轮廓,那是家人的样子,爱人的样子,是新婚的喜悦,离别的婉转,渴盼的期许,伴着失落的叹息,也是她们如针线绣在锦上的彩蝶般,绵绵长长又芳菲扑朔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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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线,在慢慢的日子里

是篇篇满满的风景


元杂剧《牡丹亭》里,杜太守向夫人问起女儿丽娘:“春来闺阁闲多少?”夫人答:“也长向花阴课女红。”


千百年前的春秋冬夏,针线女红,是每个女孩子日日都需精进的技艺。


女儿家从六岁始,便要跟随家里的长辈学针线,十几岁的时候,已经能够绣鞋子,绣手帕,缝衣裳,采桑养蚕、织绸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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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笔墨中就珍存着很多关于她们的美好剪影:


“麻叶层层檾叶光,谁家煮茧一村香。隔篱娇语络丝娘。”村子刚下过雨,麻叶在新阳的照射下闪着莹亮的光泽,家家户户的姑娘们都在忙着煮茧抽丝,用勤劳的双手补贴清贫的家计。


“云母窗前歇绣针,低鬟凝思坐调琴。玉纤纤按十三金。”窗外正值春暮,柳绿花浓,溪塘水暖,画堂风熏,窗内女子见了这般光景,便起了春思,停了绣针,敛了衫袖,漫抚起弦琴。琴声幽幽,那满怀的心事,也不知前堂那人听不听得到,听不听得懂。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很多人认为古代女子都是大门不出、闺门不迈,在家里默默从事纺织的,但其实,

古代普通人家的女儿和现在百姓人家的女儿一样,都需要努力工作,照顾父母,勉力补贴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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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鹰就写过一首《田舍女》:说在田间劳作的女子呀,草花竹叶碰乱了头发,都来不及梳理拂拭,只想着勤奋的担禾劳作,渴望年岁丰稔,帮家里还清债务,也或许是因为家计太艰难,以至于很大年纪了还没有出嫁,东村已经送来了定亲茶,父母也喝下了,可是她还是着意留在家中,念着今年种稻帮忙踏车。


白日里出去采桑耕作,月上时油灯下默默缠梭纺织,男子夙兴夜寐,翰墨丹青,望功成名就,是男儿的志气,女儿早起晚做,温婉女红,盼阖家安乐,是女儿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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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线,起伏穿梭间,织就了种种栩栩如生的美丽花卉,也勾勒了女子如玉如花的一生。


几乎女孩子每一个阶段,都有针线做陪,在家做闺女时,为父母做衣做鞋,不辞辛苦的样子在古时就已打破了性别的偏见,让人“不重生男重生女”——“春风吹到深深院。添个人针线。莫言生女不如儿.......一家姊妹盈盈地。彩丝从此不须添。看取碧纱帐内、有人牵。”


在出嫁后,又为夫君和公婆缝缝补补,为人妻母,一生含辛尽责。而针线,也从青春富丽的韶华变成了晨昏真实的日子,从痴女娇羞、承欢膝下的绣阁深掩,变成了檐下廊前、烹水煮茶的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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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

等闲,妨了绣功夫


情针义线,一世姻缘。


古往今来,几乎每个女孩子都渴望一份美满的婚姻,一生一世一双人,择一城,居一屋,过不论贫富,不论古今的日子。


只是在古时,尤其是礼法谨严的权贵人家,女儿往往养在深闺人不识,即便已许定婆家,还是不能出堂露面,所以一手漂亮的针线活便成了女孩子最好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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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叔华在小说《绣枕》里就讲了这么一个故事,说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为绣一对靠枕送到白总长家里,费尽了青春和心思,靠枕上的鸟冠子,拆了又绣,足足三次;荷花瓣上嫩粉色的线洗完手不敢拿,得用爽身粉擦了手再绣;翠鸟足足配了十二色绿线.....


她也曾听到女伴取笑的话时红着脸微笑,也曾在夜里梦到过她从未经历过的娇羞傲气——出色的绣功被白总长还未婚配的二儿子或某个倜傥风流的公子相中,穿戴此生未有过的衣饰,许多小姑娘追着她看,很羡慕她......


虽然最后檀郎无意,但那精心的针线女儿家对待感情的用心和动心,也是可与日月星辰的纯洁媲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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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大胆一些的民间女孩子身上,手中的针线便是她们手心最最灵巧的喜鹊,穿穿绕绕,绕成了两情相悦的桥梁


魏晋一位诗人就曾在诗中写道:一位出东门玩的女子无意间和一位男子相遇,两人当即一见钟情,从相遇到相恋,女子送给男子的定情信物便是自己随身佩戴的明珠美玉,和自己亲手做的香囊素裙,贴身针线。只为以我心,换你心,换得两心相忆深。


“登店卖三葛,郎来买丈余。合匹与郎去,谁解断粗疏?”喜欢的人来买布,要买丈余,偏不给他丈余,偏要合匹拿送给他。


“合匹”,“足以和你匹配”,但叵耐他心思粗疏,木讷如榆,终是不解这份针情线意,让人气也不是,笑怨也不是。只得他再来店里,等他了悟,或等自己舍了羞气,先开口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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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的针线,不仅是爱情的见证,也是女儿家婚后甜蜜的点缀:“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她素手纤纤摆弄着笔管,长时依偎在丈夫身边,试着描画刺绣的花样,却不知不觉耽搁了刺绣,意识到却反而笑着问丈夫:“这鸳鸯二字怎么写呢?”


“羞蛾浅浅。秋水如刀剪。窗下无人自针线。不觉郎来身畔。”她正一个人坐在窗下缝针线,风清云寂,甫一抬头,原来他正微笑着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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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丈夫远游或服兵役,或归来或不再归来,或者如同刘兰芝的无辜被弃,这时,针线便又化柔为刚,变成了女孩子最大的支撑和底气。


无论是剪卖青丝,上京寻夫的赵五娘,千里送寒衣的孟姜女,断织机的乐羊子妻,还是感动千年“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孟母,当男人不在身边的时候,女儿家手中的针线,便成了整个家庭最大的经济撑持。


古书上有这么一个故事,女子婚后被弃,没有经济来源,便织布卖钱,自立更生,不仅自己过得很好,还能时常给婆婆带去些小礼物,杜甫诗里“日暮倚修竹”的少妇也是这般,丈夫喜欢上了更加年轻漂亮的女子,女子便带着婢女在幽谷中结庐而居,两人牵萝补屋,即便没有依靠,也可以靠着针线和勤劳的双手安度流年,清白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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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针一线女儿心,十里红妆女儿梦。针线女红,虽在现在的很多人眼里是种束缚,但于古时的与我们同龄的女孩子身上,它其实就像朋友般,相陪着她的一生。


她幸福,它见证她的幸福,她不幸,它比父母兄弟还有力量的支持她,不论任何选择,给予她,不依赖任何人的勇气和底气。


就算只剩自己一个人,也可以靠手中的针线,无畏的行走于岁月,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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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每个女孩子都应该学点针线,不管现在的社会,所谓的“女红”是不是已经落后过时,也不管一针一线,缝一双袜子、一双手套要花费几个日夜,而是物力维艰,只为珍惜那份不可多得的人情物意,衣服破了拿起针线补一补,给孩子做个暖心的玩具,给家人织件暖暖的毛衣,虽然这些百货市场都有卖,但那份针线里体贴在乎的心却是无论多少钱也买不到。


“三从四德”或许已成了过去式,但勤俭不会,温柔不会,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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