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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离《唐诗三百首》选编的旨归
孙洙在《唐诗三百首·序》中交代了自己编此读本的缘由,一直以来作为童蒙读物的《千家诗》存在"随手掇拾,工拙莫辨"之弊,"且止五七律绝二体,而唐宋人又杂出其间,殊乖体制"可见在蘅塘退士看来《千家诗》收录诗歌质量参差不齐,工拙莫辨,不利于后人学习。又言"专就唐诗中脍炙人口之作,择其尤要者……共三百余首,录成一编,为家塾课本,俾童而习之,白首亦莫能废",自己要从脍炙人口的作品中,再筛选出尤要的录成一编,最终还是要作为通俗读本,老少皆宜。以"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来验证《唐诗三百首》选编的价值。结合李贺诗歌的特点,其所具备的艺术审美价值以及在文学史上的开创性当不容置喙,但若当作后人学诗的蓝本,被模仿借鉴却是极为不妥的。
畸零人的苦闷人生
作为李唐宗室后裔,李长吉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和清高,他也有过"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的理想抱负,但家族的辉煌已成过去,家境颇为贫寒,心理与现实的巨大反差,使他生出无限的失落感和屈辱感。再加之那奇怪的长相,"通眉""巨鼻""长指爪"且体弱多病,李贺承受着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压力,这注定了他压抑苦闷人生的开始。在人间游历了短短二十七载,骑驴觅诗,苦吟成性,将自己"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的人生苦闷,将"长安有男儿,二十心已朽"的沧桑感一一见之于诗。这些诗作显示了诗人卓荦的才华,然而它们独属于长吉,独属于这个畸零人的情感世界。是他人无法理解的,诗歌所呈现出的高超诗情诗境我们又能体认几何,所谓长吉"诗心"或许就在于此。"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若收录了李贺的诗,将成为一个幌子,一个口号。在李贺的诗作中,后人做得到"知人论世",却难以做到"以意逆志"。
反常态化的风格
中国的文学创作环境,尤其是诗歌创作始终处在一个"松紧放"的循环之中。当社会政治的束缚相对薄弱时,文学的发展也会多元化,艺术呈现也会愈加斑斓多姿。先秦两汉文学始终笼罩在儒家诗教的浓云密雾中,温柔敦厚,"发乎情,止乎礼义"。汉末的动乱,解放了这个时代的文学,自《古诗十九首》开始,出现了温丽悲远的情调,诗歌开始灵动起来 ,有经历魏晋南北朝三百八十余年的发展,唐诗这个有情感有生命的东西出现了。它满载时代的回响,与诗人的脉搏齐跳跃,在这个开明的盛世中,李贺的诗表露个性色彩的程度可以说到达了更高水平。他不是以一个文人的身份在创作,更不是以一个儒家士大夫的身份在创作,他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用心体察生命,一切创作都体现着一种"反常态化"的风格,与群体相乖违,在构思与艺术想象上彰显着独创性。
李贺的诗写鬼怪,写死亡,"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秋魂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他的诗中满是难言的凄厉之美"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百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纵是《雁门太守行》、《李凭箜篌引》这两篇名作,也是那样的诗情浓烈,"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凄艳的有种窒息感,"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凤凰这种神鸟粗俗的叫,香兰的优雅与笑的意象拼接,都是那么的诡异。这样的诗作放在今天或许无伤大雅,然在《唐诗三百首》作者衢蘅退士孙洙生活的清朝,那是一个大兴文字狱,思想禁锢严厉的时代,选编作品时不得不考虑李贺诗歌的特殊性,这种与世俗的过度乖违,也是与政权主流思想的相悖,李贺的诗歌与"温柔敦厚"的诗教传统距离太远了。从收录的其他作品也能得到反证,"郊寒岛瘦"是中国文学史上公认的论断,这二位作者的诗作也是带着中唐诗人的个性特色,是不和主流诗歌发展的,因而《唐诗三百首》选录二人的作品也是有意避开"孤骨夜难卧,吟虫相唧唧复唧唧""霜气入病骨,老人身生冰"此等作品,而是选了《游子吟》、《寻隐者不遇》等主旨明确,情感舒缓的作品,同样以求新求变著称的韩愈作品也是选脍炙人口,情韵明朗的。
李贺的诗歌展现的是一个敏感焦虑的青年人的苦闷和压抑感,他的诗情,艺术技巧,语言开拓,审美范式都将是文学史的光辉旗帜,但遗憾的是长吉不属于每个时代芸芸众生,他仅属于艺术的世界,文学的园地。这个世界还是需要一些脍炙人口的作品传达一些昂扬的格调,《唐诗三百首》更多的要传递正能量,这也是几个世纪以来经典咏流传的原因所在。(作者:骞翮思远翥)
一往文学
《唐诗三百首》之所以没有李贺的诗,主要是因为李贺的诗不符合编著者孙洙的选诗要求。
孙洙,字临西,号蘅塘,清朝乾隆十六年进士。他所编著的《唐诗三百首》共选入唐代诗人77位,唐诗311首。
在《唐诗三百首》的序中,孙洙就提到了自己的选诗标准,即
“因专就唐诗中脍炙人口之作,择其尤要者,每体得数十首,共三百余首,录城一编,为家塾课本,俾童而习之,白首亦莫能废。”从这句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孙洙选诗有三个特点,一是要脍炙人口,二是要体裁完备,三是选出的诗歌要有启蒙作用,要能够成为家塾课本。
显然,李贺的诗并不符合这三点要求。
一:奇字异辞,荒诞诡谲
对于诗歌来说,想要做到脍炙人口便要做到“易于成诵”,而“易于成诵”就要求诗歌在音节的变化上最好要有节奏感,有规律性,读起来抑扬顿挫,其次,文字也不能过于生僻。
而这些条件,李贺的诗并不符合。
李贺,有着诗鬼之称,在他的诗中多奇字异辞,内容荒诞诡谲。明人余飏就曾评点其诗
“险仄奇诡,无一字可调俗言,无一言可入俚耳”。李贺的诗古体多,近体少,声调古拗,不易于朗诵,并且李贺还喜欢使用代词,把许多常见之物用一些陌生之词来表达。
比如在《梦天》一诗中“玉轮轧露湿团光”,在这里团光指的是月光。
当然,除了以上这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李贺的诗中,鬼、泣、血、死等凄寒字眼经常出现,如“鬼灯如漆点松花”、 “鬼雨洒空草”,这些,都增加了朗诵难度。
二:择其尤要者
在孙洙的选诗要求中,要体裁完备,而更重要的是要择其尤要者,说白了,就是选择最有代表性的诗人,很不幸,李贺落选了。
首先,我们先来聊一聊七言绝句,沈德潜在《唐诗别裁集》凡例中曾这样评价过七言绝句:
“七言绝句,……开元之时,龙标、供奉,允称神品。 外此高、岑起激壮之音,右压多凄婉之调,以至‘蒲桃美酒’之词,”可见,在唐朝诗人中,七言绝句要首推王昌龄和李白,接着就是高适、岑参、 王维、王翰、王之涣等等,在沈德潜的话中,并没有提到李贺。
接着便是五言绝句,沈德潜在《唐诗别裁集》也提到
“五言绝句,右丞之自然,太白之高妙,苏州之古淡,纯是化机,不关人力。”在五言绝句方面的代表人物有王维、李白、韦应物、崔颢等等,同样也没有李贺的存在。
可见,在当时,李贺在绝句方面并不能成为唐朝诗人中的代表人物。
而在古体诗中,根据沈德潜的评价,李贺也不能在唐朝诗人中排入前列。
再加上,《唐诗三百首》选诗侧重近体,而李贺又不喜近体,因而,能够入选的佳作就更少了。
因此,孙洙并未选录李贺的诗歌。
三:诡秘奇幻、凄苦悲凉
孙洙选诗的最后一个条件便是要启蒙儿童,作为家塾课本。
显然,李贺的诗非常不适合作为启蒙儿童之用。其原因,一是因为李贺的诗风诡秘奇幻,一是因为李贺的诗所抒发的感情多是悲苦凄凉之情。
在前文中,我们就已提到,李贺的诗中,多有一些鬼、泣、血、死等凄寒字眼的出现,而这些词为我们描绘了一个个阴森恐怖的世界。
比如《神弦曲》一篇中,
画弦素管声浅繁,花裙綷縩步秋尘。桂叶刷风桂坠子,青狸哭血寒狐死。而类似这样的诗歌还有很多,在他的诗歌中,痛苦,绝望,悲凉,凄惨,这些情感的宣泄与环境的描述,自然不适合启蒙儿童之用。
除此之外,李贺的诗在观念上目无君王,比如称本朝先皇玄宗为“蜀王”,称汉武帝为“刘郎”,要知道的是,孙洙所处的时代正值文化高压期,作为启蒙儿童的诗歌应该是思想纯正的,哪能目无君王呢?
四:其他原因
《唐诗三百首》之所以没有李贺的诗,除了是因为李贺的诗不符合编著者孙洙的选诗要求外,还有一点原因,便是“雅正”的审美追求。
雅,指的形式上的典雅,正,指的是内容上的正大。
而“雅正”与“温柔敦厚”则是儒家诗教所倡导的,因而,孙洙选诗自然也离不开“雅正”与“温柔敦厚”,但是,李贺的诗风,我们在前文已经提到了,两字概括就是“诡谲”,因而,李贺的诗歌没有入选也是“理所当然”的。
总结
总的来说,李贺的诗歌没有入选《唐诗三百首》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李贺是以“鬼诗”出名,而《唐诗三百首》作为启蒙儿童之用,自然不能选用李贺的诗歌。
诚然,李贺的诗歌也有一些不是“鬼诗”,但是综合以上各方面因素,李贺的诗歌很难入选,毕竟,唐朝的诗人太多了。
虽说《唐诗三百首》中李贺的诗歌并未入选,但这并不妨碍李贺“诗鬼”之名流传百世。
世间人物
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从李贺所处的背景以及他个人的经历着手,分析了这些,就不难知道李贺的诗有什么特点,从而知道《唐诗三百首》为什么没有入选李贺的诗了。
李贺(公元790——816),字长吉,汉族,唐朝河南福昌(今河南洛阳市宜阳县)人。
在李贺的有生之年,共经历了三位皇帝:唐德宗李适、唐顺宗李诵、唐宪宗李纯,特别是唐顺宗执政期间,由于得到柳宗元、刘禹锡等人的支持,从事改革唐德宗李适以来的弊政,贬斥贪官,废除宫市,停止地方进奉,并试图收回宦官兵权,史称“永贞革新”。因为改革威胁了宦官的利益,公元805年八月,以宦官俱文珍为首的集团,逼迫顺宗退位,令其传位于太子李纯,贬王伾等人,史称“永贞内禅”。之后又贬斥韩泰等八人,史称“八司马事件”,一时间朝廷内乱如牛毛,可以说李贺短短的有生之年,生不逢时,处于朝廷政局动荡时期,没有开唐盛世时期的文化蔚然成风。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时局之下,李贺胸怀大志,立志要有一番作为的时候,命运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公元809年,20岁的李贺怀揣梦想来到京城长安参加进士考试,因父亲名为晋肃,与进士同音,就以冒犯父名取消了他的考试资格,这无疑给了李贺当头一棒,从此李贺入仕的梦想破灭。
由于他的文学名气很高,留在京城担任了一名奉礼郎的卑微小官。李贺本来胸怀大志,性情傲岸,如今只作了这样一个形同仆役的小官,感到十分屈辱,由于迁调无望,功名无成,哀愤孤激之思日深。加之妻又病卒,李贺忧郁病笃,就称病辞去官职,回到福昌老家过上了隐居生活。
因其不甘沉沦,后又举足南游,取道宜阳、洛阳、经河阳,入太行,过长平、高平,于深秋到达潞州(今山西长治市)。此后在潞州张彻的荐举下,做了3个年头的幕僚,为昭义军节度使郗士美的军队服务,帮办公文。元和11年,因北方藩镇跋扈,分裂势力猖獗,郗士美讨叛无功,告病到洛阳休养,友人张彻也抽身回长安。李贺无路可走,只得强撑病躯,回到福昌故居,整理所存诗作。时常感叹自己不幸的命运,长期的抑郁感伤,清贫苦吟的生活方式,使得这颗唐代诗坛上闪着奇光异彩的新星,于公元816年过早地殒落了,年仅27岁。
因上所述,命运的捉弄没有让李贺放弃创作,反而因为不幸的遭遇更能让他的想象天马行空,虽然他短短的一生只留给世人240首诗作,但有好多都是脍炙人口的名句。毛泽东同志一生比较喜欢李白、李商隐、李贺“三李”的诗,尤其偏好李贺的诗句,李贺流传下来的240首诗中被毛泽东同志点评的就有83首,是“三李”中被毛泽东同志点评最多的一个。
毛泽东本人的诗词也颇受李贺诗的影响,在其诗词中经常可见到李贺诗的影子:
毛泽东所作《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词中“一唱雄鸡天下白”及《念奴娇·井冈山》中“一声鸡唱,万怪烟消云落”,即点化李贺《致酒行》中“雄鸡一声天下白”而成。在1949年写的《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一诗中,“天若有情天亦老”更是一字不差地引用了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中“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之句,只是毛泽东的诗中赋予了新的含意。
李贺的身世及遭遇使他的诗作格调大都比较低沉,他喜欢用鬼字、泣字、死字、血字、神字来寄托哀愤孤激之情,使他的诗作带上了独有的幽冷与凄婉的色彩,形成了一种荒诞迷离、奇崛冷艳、秾丽凄清的风格:
黑云压城城欲摧, 提携玉龙为君死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夜雨冈头食榛子,杜鹃口血老夫泪
蓝溪之水厌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唐诗三百首》的作者是清代一个叫“蘅塘退士”的文人所编写的,此人是个中规中矩的学者,40岁才考中进士,当了“县长”,他为官清廉,但也曾遭人陷害罢了官,深知为官之道需要谨言慎行。他在序中如此写道:“因专就唐诗中脍炙人口之作,择其尤要者,每体得数十首,其三百余首,录成一编,为家塾课本,俾童而飞翔之,白首也莫能废,较千家诗不远胜”。由此可以看出,《唐诗三百首》不过是家塾教材而已,它应该是与四书五经都成了科举制度读书人博取功名的工具书了,也可能基于这个原因,“蘅塘退士”认为“诗鬼”之诗不符合入仕考核的标准,又或者认为李贺一生怀才不遇,命运多舛,有点愤世嫉俗的味道,所作诗篇不符合大户人家请的家庭老师给孩子辅导罢了。
代祖言涛
《唐诗三百首》没有收录李贺的诗,究其原因,只有一点:李贺的诗所创造的意境不适合《唐诗三百首》的定位。
首先我们来看《唐诗三百首》的定位,总结共有两点:
第一,整本诗集以推崇儒家之道为遵旨,所选择的诗都以正面、温和积极做为诗的主导思想;
第二,《唐诗三百首》在编成之时非常重要的一项功能便是作为家塾课本,并且教授对象是初学者,那么自然,其中收录的诗要以经典且好懂为参考标准。
接着再说回李贺的诗,毫无疑问的,李贺的诗正是与以上两点选诗遵旨不相符的,甚至其中很多诗是与之相悖的。以下,就李贺的诗加以说明。
李贺,被称为“诗鬼“,之所以有此称号,是因为其诗大多呈现一种冷艳凄绝之美,读来让人常有心泣哀绝之感。他的诗中常常出现”泣“、”血“、”鬼“、“死”等等一类悲情色彩的字词,再加上李贺及其丰富的想象力,常将神话传说引用于诗中,整首诗往往是将冷艳诡绝之美呈现到极致。显然,这样诗风的感情色彩是与不符合《唐诗三百首》的诗风要求的。
读过“诗鬼”李贺诗的人想必都知道,李贺的诗因其诗人极具丰富力的想象,使得他的诗很多都比较晦涩难懂,因为你不仅要体会其诗的表面情景和感情色彩,更重要的是一首诗在诗人丰富的想象下,所暗含的意象及文思逻辑。这一点,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容易的,当然也不适合收录在《唐诗三百首》中作为家塾课本教授于幼童了。
浪漫主义诗人李贺生于中唐时期,他本是李唐宗室之后,是已家道中落的一远支,一生坎坷不得志,27岁早逝,满腹才情,与李白、李商隐并称为唐代三李。“诗鬼”李贺的诗作虽因风格特异未选入《唐诗三百首》,但并不影响他的艺术成就和其诗作在唐诗中所享有的地位。
听雪话诗词
答:“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李贺的诗太难懂,写的又是神啊鬼的,不符合作者的要求。我们现在读的这本《唐诗三百首》是清代一个叫“蘅塘退士”的人所选编著的,他从浩如烟海的唐诗中精选了最具有代表性的诗入选。
而《唐诗三百首》在选诗标准上,是取正不取变,以儒家之“温柔敦厚”为宗旨,要符合儒家正统思想的。精华又是宗盛唐,主李杜。选取的诗歌,思想都需要纯正。所谓学慎始习,故入门须正。大抵就是如此。
另外,编者孙洙在序中说:“为家塾课本,俾童而习之”。
所以在选诗上的目的,是为了照顾初学儿童的。而李贺的文笔过于高深,用意过于隐晦,所以都不选取。从整个唐诗发展史看,李贺成就重在“变”。袁本文学史曾将其特点概括为“凄艳诡激”四字,可见李贺的诗学习难度可见一斑。
明胡震亨曾引王思任之语评价李贺:“贺以哀激之思,作晦僻之调,喜用鬼字,泣字,死字,血字。”
这样的作品,对初学者儿童来说,不论是学习还是欣赏,都是极大不合适的。
此外,钱钟书在《谈艺录 •长吉字法》中,亦对李贺之作有品评,可供参考互见。
综上所述:李贺诗歌是很难读懂的,即便对于专业研究诗词者,也要下过一番苦功夫才能弄懂。因此《唐诗三百首》不选李贺之诗,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合情合理的。
近来怕说当时事
其一,李贺诗难于接受。金性尧《唐诗三百首新注·前言》就说:“鉴于本书原本计划是给少年儿童读的,因此绝大多数作品较为浅近明了。……語言上的过于隔阂,势必要影响读者的赏析、掌握,本书所以未选李贺诗,可能这是原因之一。”
金先生是怕李贺诗文字生涩,影响少年儿童的理解与赏析。可是,他又推翻了自身的见解,他说:“韩愈的《石鼓歌》,既晦涩难懂又无甚含义,为何不能换李贺的《李凭箜篌引》或《梦天》?
反之,韩愈的七律如‘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七绝如‘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却是亲切明净,倒确实脍炙人口,本书却未入选。”
他认为,不管怎么讲,也是该选李贺诗的。
其二,李贺诗趣尚险怪。没选李贺诗,是怕有负面效应。
于思想来讲,李贺诗怪异奇特,甚至近乎荒诞。
于作法而言,李贺诗刻意怪癖,雕琢涂饰,天花乱坠。
钱锺书说李贺诗“幻情奇彩,前无古人”。譬如那首为金性尧感到没选不可思议的《李凭箜篌引》,以虚写实,通感联觉,上天入地,亦真亦幻,虚幻性意境层出不穷。
其三,李贺诗不合诗教。《唐诗三百首》卷八《马嵬坡》题下注曰:“唐人马嵬诗极多,惟此首得温柔敦厚之意,故录之。”选本直接透露出其选诗宗旨。可是,纵览其所选,不一定都合此“诗教”规范,而李贺诗又不一定都不合此“诗教”规范。此说似也不能成立。
其四,李贺诗多见于古体。此依据更不可成立,虽说其选诗规范侧重近体,但其中古体四卷,篇数虽仅占四分之一,而篇数却与近体平分秋色,譬如长诗《石鼓歌》,长达56行的七言古体,而李贺诗古体多在二十行内。
六一说事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作诗也会吟”,作为中国流传度最广的唐诗选集,《唐诗三百首》收录了311首唐诗。其中,“诗圣”杜甫占38首,“诗佛”王维占29首,“诗仙”李白占27首。
作为“诗鬼”,李贺在群星璀璨的唐朝诗歌领域,绝对占有一席之地。英年早逝,他的生命只走过了27个年头,却留下二百余首诗篇,高产高质量,所以他能和李白、李商隐并称唐代三李。
但是,天才李贺的诗却没有一首被收录在《唐诗三百首》中,为何?
不是李贺诗歌成就不高,也不是《唐诗三百首》的编者水平不够,而是因为李贺的诗不适合被收录。
01对象不适合
《唐诗三百首》是清朝的蘅塘退士(本名孙洙),在担任山东邹平知县时所编选的。孙洙认为:当时的儿童启蒙读物——《千家诗》存在"随手掇拾,工拙莫辨"之弊,其诗歌体裁不备,体例不一,质量又参差不齐,不适合儿童阅读。
因此,他和自己的继室徐兰英相互商榷,决定重新编选一本更适合的儿童启蒙读物,并以此作为家塾课本。
唐朝是中国诗歌发展的鼎盛时期,光《全唐诗》中收录的就有四万八千九百多首,成年人都难以读完,更何况孩童?为了有针对性地选出适合孩童读的唐诗,孙洙定下收录标准:“因专就唐诗中脍炙人口之作,择其尤要者”。
在流传度广的唐诗中选通俗易懂,读来朗朗上口的,可谓优中选优,简中选简。
而李贺的诗,诗歌意象跳跃,结构不拘常法,“忽起忽结,忽转忽断,复出傍生”(钱钟书《李长吉诗》),标新立异,风格独特。他的诗理解起来有一定难度,需要有一定文学基础的人方能读懂,不适合初学诗歌的孩童阅读。
02语言不适合
李贺,字长吉,本是少年天才,却一辈子迁调无望,功名无成,哀愤孤激之情长期郁结心中,只有写诗反映现实、鞭挞黑暗。“长吉体”诗应运而生。
李贺善于运用奇特的语言营造出悲冷的氛围,诗中多有“鬼、泣、血、死,”四字真言,让人读后心中悲苦,胆颤心惊。比如这首《秋来》:
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
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桐风、衰灯、寒素、冷雨、香魂、秋坟、恨血,种种意象,都透露出一种冷飕飕的寒意。香魂来吊、鬼唱鲍诗,都是因为诗人在人间难觅知音,只有地府中前代已做鬼的诗人懂得自己。
诗人怀才不遇的愁苦与愤恨,不得知音的凄伤,都在字里行间显示出来。这是一首著名的“鬼”诗,就语言来说,过于冷硬恐惧,阴飘飘的,不适合孩童阅读,故不宜收录进《唐诗三百首》。
除了“鬼诗”,李贺还有很多描写衰老、死亡的诗歌,时常有险韵奇字,语言过于悲冷凄苦,难以理解,不宜收录。
03风格不适合
《新唐书》记载李贺:“辞尚奇诡,所得皆警迈,绝去翰墨畦径,当时无能效者。乐府数十篇,云韶诸工皆合之弦管。贺亦早逝,”
李贺的诗之奇诡,当时居然无人可以模仿,这得益于他刻意锤炼后的奇隽语言,毕竟是“呕心只为天惊句”的痴人。钱钟书在《李长吉诗》中写道:“长吉穿幽入仄,惨淡经营,都在修辞设色,举凡谋篇命意,均落第二义”。
李贺的诗,修辞造句为第一,谋篇立意反而第二,这虽是他鲜明的个人特色,也是深厚文字功底的体现,却不值得孩童们学习。一是幼童未必能明白李贺诗中的修辞技巧,二是世人都认为写文著书,立意为上。所以,从诗歌风格来说,李贺的诗不适合收录进《唐诗三百首》。
小结
无论是对象,还是语言、风格,都是针对李贺的代表诗作而言。其实,李贺的诗并不都在写郁闷凄苦、生死鬼怪。三叶草小学时代学的《马诗二十三首·其五》就明快热烈,通俗易懂: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读这首诗,似乎能让人穿越千年时光,触摸到李贺那颗想要建功立业的炽热之心。
三叶草青青
《唐诗三百首》,为什么不收录李贺的诗?
先看看编《唐诗三百首》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唐诗三百首》,这本书的编者叫“蘅塘居士”,他的原名叫孙洙,是清朝乾隆年间的一个进士,这个人虽然一生做的都是些小官,基本上就是些县长之类,但是他做官的时候,却是一个很受老百姓爱戴的官员。
据说他做县令的时候,断案子,板子还没打到罪犯身上,他先就落泪,是一个心底善良的父母官。另外,在地方上,也大修水利什么的,造福老百姓,每次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当地的老百姓也都是哭着送行,谁舍得这样的地方长官走呀?
孙洙为什么要选编《唐诗三百首》?他选编的标准是什么?
孙洙是个读书人,平时的爱好就是写诗。他的名句就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因为孙洙是南方人,他写诗受到南方人沈德潜的影响。而沈德潜的诗歌理论,也就是强调诗的教化作用,提倡通过读诗、写诗,达到让人“温柔敦厚”的教育目的。
沈德潜的这个主张,对孙洙的影响很大。
孙洙发现,当时小孩子们读的是启蒙诗歌的教材《千家诗》,这个教材,有几个不可原谅的缺点:选的诗歌好坏不一,而且年代也有些乱,唐宋混杂。总之,就是对孩子们德育和美育的健康发展不利。于是他打算从几万首唐诗里选300首有代表性的诗歌,来给小孩子读诗,达到通过读这些诗歌,提高小孩子们的道德修养,让孩子们变成一个“温柔敦厚”的人的目的。
因此,孙洙在《唐诗三百首》里选的唐诗,基本上就是按照这个标准来的。
李贺的诗歌的特色是什么?
明胡震亨曾引王思任之语评李贺:
贺以哀激之思,作晦僻之调,喜用鬼字,泣字,死字,血字。翻译一下,就是说李贺的诗歌思想要么悲哀,要么激越,而且还用偏僻难懂的意象表达出来,最喜欢在诗歌里用的字就是鬼、哭、死、血这些字眼。
这样的作品,对小孩子来说,无论是学习还是欣赏,都不合适。
用孙洙的喜好标准,李贺的诗歌是不会被孙洙看上眼的。或者说,在孙洙看来,写这些诗歌的李贺是不能算一个优秀的诗人的,因为他和孙洙的“温柔敦厚”相差太远。因此,《唐诗三百首》自然也就不选李贺的诗歌了。
烟花三月09
用一个字评价李贺诗就是
奇!
如果说不入三百首的原因,小可认为
可能是因为李贺有佳句而无佳诗。
或者可以这样说,李贺诗不缺少局部之美,但缺少整体之美。李贺喜欢骑驴觅诗,寻得佳句便投入囊中。有古人因为这个典故做为依据,来判断得出李贺诗的整体效果有所欠缺。
虽然片面,但李贺诗的特色却表露无疑。
诗,以一字论优劣。但没有整体,那么再精彩的某个炼字。也成不了佳作。但反过却成立,诗虽然没有妙字,但整体流畅,衔接自然,搭配曼妙,也足以称雄,比如杜牧《山行》,比如张继《枫桥夜泊》。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在某个题材或内容中,李贺尽管有好诗,比如《马》,比如《南园》(其五)都是佳作,可是在同等坐标之下,有更好的作用,至少作者是这样认为。
李贺也是苦吟派,但他的苦吟不仅体现在表达方式和遣词用句上,他的诗风倾向也不符合诗的主流。
诗,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可是李贺的诗里光“死”字就有二十多句,“鬼”也有十多句,至于用韵,特别喜欢转韵,他仄韵诗的数量极多,还有句句押韵式,而且两句一转韵。按理来说,这些都不过份,古体诗很灵活,可这个灵活的频率在李贺那里,实在太高了。
我们随便举出一些例子,还可以看到他的另一面:比如“人闲春荡荡,帐暖香扬扬。飞光染幽红,夸娇来洞房。《感讽》”,比如“别柳当马头,官槐如兔目。《勉爱行》”,不难看出,他的诗太小众,很不好读。不适合初学者或进阶者。所以古人评价李贺诗“奇而不正”,“奇则过凡”
他一直在尝试新的写法,而他的奇峻险绝也倍让后人所激赏,后人每有奇险之句都称之为“长吉体”,这个“体”字,却不是唐诗三百首其他人有资格能拿到的。
而且后人有一个公论,如果不是李贺英年早逝,在诗歌方面的成就会相当大。正如杜牧所说“世皆曰:
‘使贺且未死,少加以理,奴仆命《骚》可也。’”
亦有所思
1,个人编选,不是教育部编选,总有个人喜恶偏好。2,李贺号诗鬼,诗歌题材怪异,措辞险绝,属于剑走偏锋的路子,不符合大众口味 3,唐诗三百首编选规则偏于启蒙,类似于编一个流行歌曲集,李贺搞歌剧的,不好归类,4.杜甫能写国破山河在,也能两个黄鹂鸣翠柳,李贺总是黑云压城,或者天若有情天亦老。题材幽暗冷酷,有专家统计:中国诗歌史上,几乎再没有一个青年诗人那样偏嗜描写衰老、死亡的事物,翻开长吉诗集,这类意象触目皆是,到处是老、死、衰等字眼,其他像残、断、堕、瘦、古、鬼、枯、颓、病、败、朽、暮、弊、破、哭、愁、幽、折、荒、血、寒、泣、悲、凄、苦等字眼也随处可见,统计结果表明,上述字眼在李贺诗集中共出现440余次,平均每首诗出现两次,出现最多的为“老”字(48次),其次是“寒”字(34次), “断”字(33次),“愁”字(24),“死”字(20次)……
不过对一个27岁离世的天才诗人而言,进不进一个什么诗选无所谓,喜爱他的自然爱到极致,比如毛泽东,直接用李贺的诗入诗,可谓千年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