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0世纪前，全球最强大的海上力量——英国皇家海军的军官群体，分成指挥、工程、海军陆战队军官三大体系，人员选拔与训练都是各自独立的。约翰·费舍尔在1902年出任第二海务大臣，负责海军人事。他从人事开始，对皇家海军进行了一系列重大改革。“塞尔伯恩计划”在1903年到1905年间实行，三大体系的军官被纳入统一的选拔与训练体系。
在费舍尔改革前，三大军官团彼此间充满敌意，尤其是指挥军官与工程军官之间。工程军官是随着海军蒸汽时代到来才有的新“物种”，历史很短，而工程军官乃至社会上工程师的出身通常都很一般，甚至贫穷。长久以来，海军只有指挥军官，而军官们都出身富裕阶层，起码是中产，再往上是缙绅，更上面是贵族。富家子弟瞧不起寒门子弟，指挥军官自然是鄙视工程军官，更看不起其他群体。指挥军官给人势利、高傲的形象，他们称勤务长和主计官为“打杂的”，视海军教员为“学究”，贬斥工程军官是“管子工”与“滑油工”。
其实，海军军官团之间的鄙视与争斗，是当时英国社会的缩影。第二次工业革命兴起，新技术的受益者即那些“吃技术饭”的人，既有的话语权不符合他们日益庞大的声势。全国的新闻媒体作为新技术的拥趸，热切支持海军工程军官，为他们争取跟指挥军官一样的军衔、待遇、军服。随着海军机械化越来越普及、复杂，英国上下形成了共识，现代化军舰就是一部运转精密的机器，所有军官都必须去了解动力方面的知识。因此，所有海军军官在军校和海上训练中必须学习一门通用的工程理论与实践课程，它占军官培训时间的三分之一。简言之，不懂发动机者不配当一名海军军官。
“在近20年的时间里，人们都在疑惑一群对蒸汽机和其他机械设备都一无所知的海军军官，如何能指挥和管理现代蒸汽舰队。每一次进步、每一个行动和任务都是在机械装置和熟练工程师的协助下完成的。”海军将领查尔斯·贝雷斯福德给费舍尔写信时指出英国海军病症。
“那些父母掏得出1000英镑供他们学习的孩子并没有在智力、性格和素质方面具有绝对优势。”费舍尔在1902年宣称要降低军官学校的昂贵学费，“我们要让所有合适的孩子都得到机会，而不是看重他们父母的荷包。”费舍尔估计，只有年收入在700英镑以上的家庭才能送孩子进入海军军官学校，但全国能达到这份收入的男性不会超过30万人，按一家五口计算也就150万人，况且半数是妇孺，而英国当时总人口是4300万人。
社会的保守力量对此表示担忧，争议的焦点是海军军官必须首先是一名绅士，绅士是天生的，不可能后天塑造。因此，只有绅士家庭才能出产海军军官。费舍尔强烈反对：“这个民主国家绝对不能容忍她至少99%的海军军官都来自少数的最上层阶级。我不相信有人愿意看到在一个民主国家维持一支贵族军队。真正的民主原则应该像拿破仑说的那样，‘为天才敞开大门’。”他打开了网罗人才的大门，并逐步削减学费，免费时代的降临则要迟至1947年。
閱讀更多 鳳凰WEEKLY官方號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