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清明•家书


清明节,大雨,回家。

到家的时候,父亲已经从坟地里回来了,一头花白,一脚的泥。

乡下还是继续着土葬的传统,有公共的坟地,据说是“大锅饭”散伙的时候,专门划定的区域。几十年过去了,那里的坟地已经多的数不清了,没有特定的路,祭拜十分不方便,加上昨夜一场大雨,更加的泥泞。

家里一连五年,爷爷奶奶和姑姑相继过世,父亲也一下子老了许多。他的家几乎没了。

我们这边传统,清明其实分为三天。

清明前一天,新坟。

顾名思义,新坟就是过世未满三年。我想这三年应该暗合“守孝三年”之意,如果有亲人三周年未过,这一天是需要到坟地祭拜的。

清明这一天,最为正式的祭拜。

全国各地应该都一样。

清明节后一天,乱坟。

我也是今年才知道,原来清明节后面还有一天,称为乱坟。母亲说是那天有专门的、做善事的人挨家挨户收集一些纸钱,为那些无儿无女,或者枉死,或者无人打理的坟墓祭拜一二。大家都会预留一些纸钱出来,当是行善,也是礼节。

家里的长辈安葬在两个墓地,一南一北。

北边是老坟,父亲的爷爷辈安葬在那里。我随父亲去过多次,但现在独自一人去还是有些迷乱。乡下的墓地可不是城里的墓园,规划错落有致。父亲每次去都会给我说一说墓碑后安息着哪一位,可我始终记不住,只是父亲努力的维系着家族的记忆传承。

族谱是有的,可上面的名字却是陌生的。

南边是新坟,我的爷爷奶奶安葬在那里。那里也是父亲最伤感的地方。墓碑父亲坚持用了最好的,只是每次看见它,父亲都会失落一阵。眼见荒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那墓碑上的名字却愈加的深刻。

姑姑的死,太过突然。

老人讲清明、冬至是一年里的两个门槛。类似于有人说的73岁和84岁一样。姑姑没能熬过清明。前几年出车祸,行动不便;后来又脑溢血,加上本身遗传性高血压,终于将她压垮。姑姑走的时候,父亲没能赶上最后一面,十分遗憾。那日隔着电话,我听见了父亲在低声的哭泣。那声音里透出的孤独感,至今记忆犹新。

生死总让人无奈,悲伤也无法避免。

父亲见我们回来后,急忙换了鞋子,搓了搓手,高兴的要抱着孙子。懒懒睡着,可丝毫没有影响,老人的隔代亲,总是让人难以理解感受。

家族的血脉,总是在孙子和墓地间来回延续,既有新生,又有结束。人站在中间,左右都是迷茫。

父亲说,努力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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