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6 程維水逆:為何滴滴不願放棄服務欠佳、營收不高的順風車?

程維水逆:為何滴滴不願放棄服務欠佳、營收不高的順風車?

作者/何伊凡 來源/盒飯財經(ID:daxiongfan)

順風車之於滴滴,如同醫療廣告之於百度,成了一個難以癒合的瘡口。

樂清趙姓女孩被滴滴順風車司機姦殺案件,細節已多有披露,在此不做贅言。

令人扼腕的是,本來有數次機會女孩可以逃脫魔掌。車牌是假的,平臺沒有核查出;車主作案前一天,另一名順風車女性乘客投訴其有明顯騷擾性行為,客服承諾兩小時回覆但並未履行,也沒有及時針對投訴進行調查處置,司機依然能在平臺上正常接單;被害人意識到危險後,幾次發出求救信號,平臺卻沒有積極反應,只是例行機械回覆。

且不說事件發生過程中平臺是否與當地警方有互相踢皮球之嫌,這次滴滴確實因為運營中的漏洞,成為悲劇推手。

就在三個月前,空姐在鄭州搭乘滴滴順風車被姦殺,事發後滴滴對順風車業務全面整改,號稱“要對其他平臺業務,對全量司機全面審查,用一切手段清理平臺上可能的人車不符情況、運營及客服體系全面整改”。

結果百日後它在同一塊石頭上再次絆倒,而且早有預警卻毫無作為,以致罪犯青天白日下作案,性質更為惡劣,幾乎是對滴滴啪啪打臉。

雙邊平臺一邊對應服務供給方,一邊對應服務需求方,由於對雙方都缺乏足夠約束,幾乎都會遭遇道德困境。如在電商平臺上買到假貨、通過招聘網站誤入傳銷組織等,但滴滴,以及其他共享出行平臺所發生的惡性事件給在這種困境上做了一個著重號:出行公司應該有更強能力來保障用戶安全,因為在其他平臺上的損失通常是錢,而在出行這個移動、密閉場景中,損失的可能是命。

順風車之於滴滴, 又不同於醫療廣告之於百度。

醫療廣告曾佔百度廣告收入至少半壁江山,雖然不斬斷如附骨之蛆,但斬斷則傷筋動骨。

順風車從營收上而言,對滴滴沒有如此重大價值,2017年末,順風車訂單數最多在其整體訂單總量約為1/10左右。滴滴從2016年起徵收每單5%的服務費,而快車抽成則達到25%。而且順風車是一個多方都不滿意的產品,與專車、快車相比,順風車差價數倍,收益低,乘客對服務期望卻沒有降格,司機與乘客之間多有矛盾。各地政策對順風車,也都更加不友好,如按照《北京市私人小客車合乘出行指導意見》,規定駕駛員提供合乘服務每車每日不超過2次。

2018年5月空姐被殺,滴滴整頓一週恢復系統之後上線新規,更是有大量司機退出順風車平臺,因為按照新規,順風車相關業務在每天晚上10點到第二天早上6點無法接受訂單,而很多司機都是夜間兼職跑車。

這樣一個不賺錢,各利益主體還諸多抱怨的產品,為何滴滴就是不放棄?

主要原因可能是對供給雙方而言,儘管服務欠佳,可剛需依然存在,這是運力的有效補充,有利於滴滴產業鏈條完整,而且更低價的產品,能扮演用戶導流角色,可以將順風車用戶培養為其他高客單用戶。在線上流量越來越貴的今天,特別與美團戰事剛起,滴滴更不願意少一個入口。

金牛座的滴滴創始人程維今年似乎連續水逆,他遇到的事可是真不少。在市場上,監管力度倍增,單量巨減;在資本上,想吞下摩拜讓美團在騰訊支持下截胡,想逼宮ofo後者骨頭卻很硬;在輿論上,前幾天他接受吳曉波老師《十年二十人》訪談,本來談的很精彩,但其中一句話從背景中抽離出來,讓人演繹成“現在滴滴漲價是讓用戶在還前兩年高補貼時欠下的債”

水逆只是笑話,不過程維可能真的到了要帶領公司覆盤價值觀的時刻。這種價值觀並不是寫在開屏的“讓出行更美好”,而是思考內部用來指引公司增長的“北極星指標”到底是什麼?這隻獨角獸最新估值已接近550億美元,有可能最快在2018年下半年啟動上市,但它曾經的主要對手Uber,就是在一系列公司內部醜聞和在全球遇到更嚴厲監管之後,估值大幅下滑。

程維曾說自己是在“血海狼窩”中衝殺出來的,此言非虛,出行領域上演了中國互聯網過去五年中最驚心動魄的戰鬥。

它有這樣幾個特徵:

高烈度競爭,短短几年內燒掉了千億人民幣,至今仍有挑戰者出現;

整個投資圈都為之站隊,中國最具狼性的創業者皆在其中廝殺;

具備戰略拼圖意義,上接巨頭下沉需求,中接平臺型公司豐富故事需求,下接用戶出行痛點未被滿足的需求;

產業滲透度高,從汽車產業鏈到金融服務、公共交通,都席捲其中。

現在線上紅利稀薄,出行就成為新流量窪地。在這樣一個修羅戰場上搏命,拼的就是圈地夠快,出手夠重,至於形而上的價值觀,就留在更長的時間維度慢慢思考和自然成形吧。

不過到今天,第一輪野蠻生長已近尾聲,摧枯拉朽的顛覆之後,建立了什麼?如何深挖對用戶、對司機所提供的深層價值?基於這些思考之上才能建立良性循環機制,促進供給端和需求端的無限增長。

價值觀聽起來虛,卻是平臺型公司聚沙成塔的黏合劑。

2018年4月谷歌將 “ 不作惡( Don’t be evil ) ” 從 Google 行為準則中移除,代之以“ 做正確的事( Do the right thing ) ” ,此動作引起軒然大波。

程維水逆:為何滴滴不願放棄服務欠佳、營收不高的順風車?

實際上,自2000年以來,“不作惡”一直是谷歌公司行為準則一部分,但在2015年穀歌重組成立新的母公司Alphabet時,該口號已被修改為“做正確的事”,知識依然保留“不作惡”作為其行為準則和價值觀的重要一部分,到2018年4月底,才在行為準則將其悄悄刪除。有人將此動作和谷歌與美國國防部簽訂的合作聯繫起來,該合作中,谷歌要幫助軍方發展人工智能技術來提高無人機航拍分析能力,這其實只是一個小合作,但消息傳出後,美國300 多位學者聯名上書,多名員工集體離職。刪除“不作惡”,很多人將之理解為谷歌要重設自己的底線。

這也是一種過度解讀。相對“不作惡”,做“正確的事”更像是樹上垂下來容易摘到的果實。但由此可以看出,大公司的價值觀,遠不是它的私產。正如《紐約書評》上對“不作惡”的評價:“谷歌雖因這個口號被嘲笑,但谷歌人確實是真誠的。他們相信,一個公司的一舉一動應當符合道德要求,就像人一樣。他們暢想過公司應該有什麼樣的價值。”

我第一次使用Airbnb的服務時,出現了這樣一個彈窗,它提示我:“在使用愛彼迎服務之前,不論您是首次使用愛彼迎,還是我們之前的用戶,請承諾尊重和接納愛彼迎社區的每一位成員。不論對方的種族、宗教、國籍、民族、殘障狀況、性別、性別認同、性取向或年齡,我們都同意互相尊重,不對他人妄加評斷,也不會懷有偏見”

這似乎與Airbnb主營業務毫無關係,但是如果用戶拒絕接受承諾,就不能夠通過Airbnb出租或旅行。這個承諾來自Airbnb參與了“全面的非歧視、反偏見行動”,它是最優秀的互聯網產品之一,創造了一流的人機交互體驗,這不僅體現在應用的平滑無縫,更是在很多細節設置中隱藏著人性的光芒。

反觀滴滴,“讓出行更美好”也是質樸而落地的價值觀,可惜只做到了一半:雖然撥弄一下手機,能在很多地方讓一輛車快速出現在你面前,卻不能把一個妙齡女孩安全送到終點。

雖然我不懂技術,但相信讓客服面對類似“求救”這種信號時快速解決,應該不是什麼技術難點,假設技術真的無法解決,那就應該關閉順風車業務。

相比技術,真正難以逾越的是如何讓價值觀觸達毛細血管終端,整個公司才能血氣充盈的以用戶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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