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在被告人住處查獲的假印章、假病歷本、假證件及製假工具
1200多枚印章、400多本病歷本、600多張空白醫療票據、500多張空白商業票據、200多張空白診斷證明……這是安徽省望江縣公安局抓捕犯罪嫌疑人傅學習和楊運動時，在兩人住處查獲的犯罪證據。
日前，經望江縣檢察院提起公訴，望江縣法院一審判處被告人楊運動犯偽造國家機關證件、印章罪，偽造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印章罪，偽造身份證件罪，偽造武裝部隊印章罪，數罪併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一年，並處罰金4.5萬元；判處被告人傅學習犯偽造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印章罪，詐騙罪，數罪併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二年零四個月，並處罰金1.5萬元；以詐騙罪分別判處被告人李志彪和孫廣俠二年零二個月和一年零二個月，並處罰金。
案發
本是患者，卻騙取醫保
現年44歲的李志彪，因從小患有嚴重甲亢導致心力衰竭，右前臂有殘疾，無法從事重體力勞動，經濟來源很少。2016年5月的一天，李志彪用手機上網查詢病情相關資料時，無意中看到一條代開醫療發票的廣告彈出，出於好奇，便點進去並添加了廣告中所附微信名為“東山再起”的人。
“東山再起”發來信息表示，可以在李志彪沒有住院的情況下，幫他搞定相關全套醫療報銷手續，包括住院發票、藥物清單、住院記錄、出院小結、診斷證明書等都能“弄齊”，並保證可以在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管理局報銷，而手續費只需賬單面額的3%至4%。李志彪一看便知，對方製作的是假髮票和假憑證。他心中有些猶豫，但還是和對方互換了電話號碼。
2016年8月，“東山再起”打電話給李志彪再次問起是否需要醫療發票。正愁沒錢看病的李志彪終於沒能頂住誘惑，抱著僥倖心理通過微信支付了200元定金，向“東山再起”提供了自己的姓名、身份證號、家庭住址、患病情況等個人信息。
一個星期後，李志彪收到快遞，裡面是其在中國醫學科學院某醫院“住院”的全套記錄憑證及面值26776元的假髮票。經過仔細查看，李志彪覺得非常逼真，當即通過微信支付了1000元尾款。之後，他便拿著這些“住院”憑證到安徽省望江縣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管理局去報銷，非法獲利17404.41元。
同樣的詐騙手段，李志彪在2018年5月和7月又使用了兩次，不同的是所“住”醫院換成了部隊某醫院和北京某腫瘤醫院，假髮票的面額分別為31890.29元、36823.67元，兩次非法獲利分別為22694.13元、29458.94元。通過先後三次購買假住院憑證和發票，李志彪共騙取新農合醫保報銷款69557.48元。
2018年10月，望江縣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管理局工作人員在日常核查過程中發現，李志彪結報材料與系統反饋信息不符，遂電話通知其前來核實情況。李志彪到場後如實交代情況，主動退回6萬元到新農合指定的財政專用賬戶。2018年11月12日，望江縣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管理局報案至望江縣公安局。
現場
一堆假印章觸目驚心
2018年12月7日，望江縣公安局偵查人員根據李志彪的供述，在江蘇省連雲港市東海縣公安局的配合下，於東海縣牛山鎮將“東山再起”抓獲，同時在其住處查獲各類醫院假印章720枚、空白假醫療發票及商業發票1200餘張、涉案電腦1臺、打印機3臺、涉案U盤4個。
“東山再起”本名傅學習，之前曾因犯偽造事業單位印章罪、偽造企業印章罪兩次獲刑，於2013年1月刑滿釋放。傅學習對其於2018年5月、7月先後兩次向李志彪出售假住院憑證和假髮票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並提到2018年5月那次是通過網絡轉發給上線孫廣俠（微信名“一生平安”）製作的，而2018年7月那次是由孫廣俠偽造了未蓋章的北京某腫瘤醫院住院憑證，再由楊運動（微信名“一帆風順”）刻制該醫院配套印章蓋印而成。
“基本上北京醫院的章我都齊了，大部分是通過淘寶定製，其餘是從‘一帆風順’處購買。空白假髮票是以每張一塊錢的價格從‘一生平安’那裡買來的。”傅學習對警方交代。
偵查人員順著線索將孫、楊二人抓獲，在楊運動租住的房屋內查獲刻章設備10餘套，國家機關、人民團體印章392枚，部隊印章9枚，各類學校、公司、事業單位印章159枚，假身份證20張、假駕駛證61本、假行駛證8本以及大量假畢業證、房產證、假戶口本等假證件。
在核查傅學習的手機記錄時，偵查人員還發現其通過快遞寄出的假醫療發票記錄達536條，通過向順豐快遞調取其近兩年寄件記錄，發現多達2000餘條。望江縣公安局遂通過公安部協作指令平臺向涉案的地區發出偵查協作請求，逐條落地核查，共查獲涉案線索117條。
經查，2013年至2018年，傅學習先後多次為秦某、王某等19人提供虛假的餐飲發票、辦公用品發票、醫療發票用於報銷，為張某、釗某等98人提供虛假的醫院病歷、病假條、休假證明等用於請假，在其提供的虛假材料上加蓋偽造的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印章，從中牟利。其中，2018年7月至11月間，康明斯（中國）投資有限公司員工許某多次通過微信聯繫傅學習購買餐飲、住宿等發票，用於到其所在公司報銷，騙取人民幣16184元。
終局
四名被告人罰當其罪
2019年3月22日，案件被移送至望江縣檢察院審查起訴，由該院第一檢察部負責人、員額檢察官孫文霞承辦。承辦檢察官經閱卷、提審後發現，公安機關只移送了傅學習、李志彪涉嫌詐騙和傅學習涉嫌偽造印章的犯罪事實，而傅學習可能還涉嫌以同樣手段在其他地方詐騙的犯罪事實需要進一步查清，便將案件退回補充偵查，並建議公安機關將楊運動、孫廣俠涉嫌的犯罪事實儘快查清，一併移送審查起訴。
2019年5月22日，公安機關在查清傅學習涉嫌為他人提供虛假髮票、病歷並從中牟利的犯罪事實後，將案件全部移送審查起訴。因該案涉案事實多，作案手段隱蔽，取證困難，望江縣檢察院積極開展引導偵查工作，為偵查機關準確全面收集和固定指控犯罪所需證據提出意見，切實提高了辦案質量和效率。
在審查起訴階段，被告人楊運動企圖推翻之前一直很穩定的供述，辯解稱：公安機關搜查並扣押的印章，絕大部分是購買製假設備時賣家送的，自己沒有偽造過印章和身份證件，之前所作供述系被警方誘供。針對楊運動的辯解，承辦檢察官及時向偵查人員瞭解情況，並委託公安機關網安科技大隊對扣押的楊運動電腦進行檢查。通過調取電子憑證，警方補強了指控犯罪事實的客觀性證據。在楊運動的電腦桌面上，偵查人員發現有一個名為“刻章”的文件夾，裡面存有大量的單位印章、證明文件以及部隊的各種證件印章。大量證據面前，楊運動的自辯不攻自破。2019年6月20日，望江縣檢察院就該案依法提起公訴。
望江縣檢察院指控，2016年至2018年期間，被告人李志彪先後三次通過購買假的住院憑證和發票，騙取新農合醫保報銷款69557.48元，傅學習、孫廣俠明知李志彪的購買目的是騙取報銷款，仍為其提供假醫療憑證及發票；此外，傅學習還為許某（另案處理）提供餐飲住宿發票騙取公司報銷款16184元。2013年至2018年期間，被告人傅學習通過淘寶網定製多枚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印章，並從楊運動處定製印章35枚，先後為100多人提供虛假的餐飲發票、辦公用品發票、醫療發票用於報銷，提供虛假的醫院病歷、病假條、休假證明等用於請假，從中非法牟利53448元。
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李志彪以非法佔有為目的，虛構事實，騙取公私財物，數額巨大，被告人傅學習、孫廣俠在明知的情況下仍為他人偽造假病歷假髮票用於詐騙，三人均構成詐騙罪；被告人傅學習為販賣假髮票、假病歷等材料牟利，從網上或楊運動處定製各種偽造的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印章，其行為構成偽造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印章罪；被告人楊運動私刻印章的行為，構成偽造國家機關證件、印章罪，偽造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印章罪，偽造身份證件罪，偽造武裝部隊印章罪，對四名被告人依法作出一審判決。
一審宣判後，被告人楊運動不服，提出上訴。安慶市中級法院經審理，於2019年11月11日作出了“駁回上訴，維持原判”的終審裁定。
案後說法
安徽省望江縣人民檢察院第一檢察部負責人孫文霞
“新農合”全稱新型農業合作醫療，是一項由政府組織、引導、支持，農民自願參加，個人、集體和政府多方籌資，以大病統籌為主的農民醫療互助共濟制度，其目的是通過報銷一部分醫藥費用，讓農民群眾能夠看得起病，減少因病致貧、因病返貧現象發生。對於很多家庭條件困難的農村患者而言，“新農合”保險金可以說就是他們的救命錢。這樣一份能給千千萬萬農民帶來健康保障的利民政策，卻成了不法分子眼中的香餑餑，他們利用“新農合”報銷制度，通過偽造病歷，開具虛假醫療費用單據，惡意騙取醫保基金，更有犯罪分子以提供虛假髮票單據為業，對國家醫療保險制度和農村患者切身利益造成惡劣影響，侵害公共利益。
以本案為例，李志彪本是疾病患者、弱勢群體，是新型農業合作醫療制度的受益者，卻不思感恩、心生歪念，妄圖從中非法獲利，最終案發獲刑。傅學習、孫廣俠長期為他人提供假病歷假髮票，傅學習為方便造假，更是偽造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印章，破壞社會管理秩序，終難逃法律制裁。而本案另一被告人楊運動專門從事假印章製作，用於販賣或偽造假證件。在其製假窩點裡，既有國家機關印章、醫院印章、部隊印章，還有畢業證、房產證、結婚證、駕駛證、身份證、營業執照等各類證件，可謂應有盡有，數量之多令人驚歎。最終，楊運動獲刑十年以上。檢察官在此提醒，不管是國家機關、武裝部隊的公文、證件、印章，還是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的印章，都受法律保護，不可隨意偽造、變造、買賣，大家在生活中應提高法律意識，切莫抱有僥倖心理。
閱讀更多 深圳南山區人民檢察院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