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3 水滸後傳,此人堪稱宋江最強之敵?曾除掉奸臣蔡京,武松卻要殺他

之前,筆者與大家品讀了《蕩寇志》(《水滸傳》續書,清代俞萬春著)第一百一十回,陳希真等與內應魏輔梁、真大義裡應外合,奪取了梁山佔據的兗州。今天我們繼續品讀《蕩寇志》第一百一十一回“陳義士獻馘歸誠,宋天子誅奸斥佞”,看看後續發展如何。

情節簡介:陳希真等收復兗州後,派劉麒將斬獲的梁山好漢首級送至青州,雲天彪在青州得知陳希真收復兗州,於是前往濟南通過賀太平的關係,使劉彬、張繼等一同聯名上奏天子,為陳希真請功並請求招安猿臂寨。梁山丟失兗州後,吳用、李應、時遷等先後逃回梁山,宋江後悔誤信魏輔梁,但為時已晚。吳用建議派武松、蕭讓、時遷在陳希真進京途中前去刺殺陳希真,並寫信給蔡京讓他保舉陳希真,以便中途行事。天子果然同意招安猿臂寨,陳希真、劉廣、範成龍三個進京覲見。武松等三人夜裡在仙厄鎮客棧準備刺殺陳希真,但是由於得知的情報有誤,加之陳希真等遇到了過路的康捷,所以沒能刺殺成功,逃走時時遷反而被康捷抓獲,並訊問出蔡京私通梁山之事。陳希真等到東京後,與种師道商議,將蔡京私通梁山之事密奏天子,天子大怒,將蔡京、時遷一同斬首,並將陳希真等人加官進爵。陳希真、劉廣等在離京返回的路上,在寧陵縣遇到了一位神秘人物。

都頭曰:此回情節是《蕩寇志》一書的轉折點,範金門在此回回末批語中說“此一回,乃全部大轉關處也。希真歸誠而後,堂堂正正,統領天兵,隨處征剿,而梁山之勢日益衰矣。”通過收復兗州,陳希真等猿臂寨“忠義”強盜接受招安,搖身一變成了官軍將領,從此以後正式加入了剿滅梁山的北宋正規軍行列之中。從第八十三回陳希真落草猿臂寨開始,俞萬春用了二十九回的篇幅,終於將盜賊陳希真洗白成了官軍將領陳希真,而接受招安的資本,就是剿殺梁山好漢,收復被梁山佔據的城池,這個過程其實和《水滸傳》原著中梁山招安後徵四寇並無本質區別。但細比較起來,二者仍有不同。梁山好漢是用自己的實力打敗官軍征討,之後通過中間人牽線成功接受招安,然後為國征討其他盜賊,名正言順。而猿臂寨兵馬一開始也是殺官軍、劫百姓,但自己卻不承認,說著“不敢抵抗官軍,不敢劫掠百姓”等自欺欺人的謊話,之後更是選擇用梁山好漢的屍體來鋪平自己招安的道路。因此從受招安的手段來說,猿臂寨要比梁山血腥和卑劣的多,這也是雷將、散仙大都無法贏得讀者喜愛的主要原因之一。說到這裡,我們還是先來看看此回中涉及的歷史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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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中僅有一個典故,那就是武松在仙厄鎮行刺陳希真時,(陳希真)正要喚範成龍起來,只見燈已滅了,月光射進窗來,摹見窗下人影一閃,開了房門,引進一個大漢,手提明刀,直到床前。範金門在句末批道【兩軍蹙兮生死決,險極駭極,希真奈何!】“兩軍蹙兮生死決”出自唐代李華的散文《弔古戰場文》,範金門在之前梁山攻打曹州,梁橫率兵抵抗時的批語中也引用過這句,我們之前已經解讀過。原文此句的整句話為“鼓衰兮力竭,矢盡兮弦絕,白刃交兮寶刀折,兩軍蹙兮生死決。”範金門之前在梁橫帶兵抵抗梁山時引用這句話是想表達出梁橫孤軍迎敵的氣概和捨生忘死的悲壯,以襯托他心目中這位悲劇英雄。而在本回再一次引用了這句話,是換了一種用法,想要突出當時武松刺殺陳希真情況之緊急,好像戰場上兩軍對陣即將交鋒一樣,烘托出緊張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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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典故,我們再說說本回在創作方面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就是本回中亂入了一些不屬於北宋的機構。文中陳希真、种師道將蔡京私通梁山的消息報知天子後,“當時天子大怒,一面將蔡京拿交刑部,一面便敕种師道督領錦衣衛抄扎蔡京傢俬,一面敕提儀封縣盜案,交三法司會審。”我們知道,錦衣衛是明代才開始設立的專門軍政蒐集情報機構,始於洪武十五年(1382年),主要職能為“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從事偵察、逮捕、審問等活動,也有參與收集軍情、策反敵將的工作。此外,清朝剛入關時,也仿效明朝制度設立錦衣衛,但次年即改稱鑾儀衛,因此清朝的錦衣衛僅存在一年。俞萬春在這裡將明代的機構搬到小說中的北宋時期,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缺乏相關司法知識,讀者只好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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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問題是“武松逃跑”問題。本回中作者設計讓武松、蕭讓、時遷三人在仙厄鎮刺殺陳希真,不料陳希真有劉廣、範成龍為伴,而且偶遇了比戴宗步速還快的康捷。刺殺陳希真失敗後,武松和時遷一同撤退,原文中康捷獨自追趕二人,後來康捷對希真道:“我上瓦四望,見這賊和一大漢,落屋後平陽同走。急追上去,那大漢手段溜撒,吃他走了,只捉得這個賊回來。”也就是說武松、時遷二人面對康捷一人,竟然不敢回擊。要知道康捷不過是有神行之術,其武藝相比武松要弱很多,近身格鬥根本不是對手,再加上時遷幫忙,二人反殺康捷是有很大可能的,而作者卻設計武松撇下時遷獨自逃走了,可以說直接把武松人品降了一個臺階,變成了自私自利之徒。

最後一個問題是張叔夜前後結局矛盾問題。本回最後,作者描述張鳴珂結局時,寫道:至靖康改元,金人南下,叔夜奉欽宗手札,率眾三萬人勤王,鳴珂為參謀。與金人連戰四日,斬其金環貴將二人,大獲全勝,其計謀半出鳴珂,帝大加褒寵。奈諸道援兵不至,以致城陷,二帝北狩。鳴珂從叔夜赴金軍,叔夜一路不食粟,惟飲湯以待死。及到白溝河,正是金人地界,鳴珂矍然起道:“過界門矣!”叔夜便仰天大呼,絕吭而死,鳴坷亦拔刀自刎。當授命之日,天昏地暗,山嶽震動,精忠大節,彪炳千秋。這是書外之事,日後之語。

可見此處作者是按照歷史事實寫的張叔夜結局,但到了全書第一百四十回“辟邪巷麗卿悟道,資政殿嵇仲安邦“時,作者描寫張叔夜見天子後,“叔夜謝恩退出。不數月,內外頒詔,聲震海隅,共見聖君、賢相郅治無為,從此百姓安居,萬民樂業,恭承天命,永享太平。”可見在小說結尾,作者又虛構了一個永享太平的北宋,好像壓根就根本靖康之亂這回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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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矛盾,範金門在批註的時候顯然也看出來了,所以他在回末評語中解釋道:“一部大書,以天下太平為正旨,既寫天下太平,則必諱靖康之禍;諱靖康之禍,則叔夜白溝河盡節之事不彰矣。文妙在幻出一張鳴珂,遂將白溝河之事帶出,預結於此,以後叔夜傳中絕不提起,結構煞費經營。”按照範金門的解釋,俞萬春之所以一邊按照歷史寫張叔夜結局,一邊又虛構北宋永享太平,是為了既能突出小說塑造天下太平理想的正旨又不掩蓋張叔夜的精忠事蹟。作者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是恰恰忽略了讀者的感受。作者通過虛構設計北宋天下太平的結局以寄託政治理想,這在小說寫作中本無可厚非,但問題恰恰是作者又在虛構的小說中插入了與之相矛盾的歷史事實,並美其名曰煞費經營,其實在讀者看來,這無異於掩耳盜鈴。因為如果按照這種邏輯,雷將剿滅梁山和北宋天下太平都是虛構的,既然是虛構的,那就和歷史是不同的,說服力也就大大下降,而這又和《蕩寇志》宣揚“尊王滅寇”,教化百姓的初衷相左,因此設計張叔夜歷史結局這一段其實是畫蛇添足,有些事大家心中都有數,再費事說一遍,只會給人囉嗦的感覺,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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