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陸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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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時喜歡看書，最愛是金庸。
“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金庸先生一生共寫了14部長篇小說，還有一部短篇《越女劍》。
每一部我都讀過三遍以上，唯獨《倚天屠龍記》，我只讀過一遍，便興趣寥寥。
金庸小說中的每一位男主，我都喜歡，無論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大俠郭靖，還是斷腸崖上苦等16年的情痴楊過，唯獨不喜歡《倚天屠龍記》的張無忌。
01
年少時的我，恣意輕狂，心中藏著一個詩酒趁年華，仗劍走天涯的江湖夢，喜歡的是敢愛敢恨，豪情萬丈，喜歡的是纏綿悱惻，蕩氣迴腸……
而優柔寡斷甚至有些懦弱的張無忌，完全不符合我的幻想。
在我看來，張無忌在家國大義上，耽於小愛，沒有郭靖為國為民，堅守襄陽城的果敢；在兒女情長上，他猶豫不決，沒有楊過愛比金堅，情比天長的忠貞。
可是，有人說《倚天屠龍記》是金庸先生筆下最柔情纏綿的小說，就連金庸先生生前也曾說過，在他心目中張無忌俠氣最重。
於是，趁著年末閒暇，再一次翻讀了《倚天屠龍記》。不得不說，在人生的不同階段，閱歷不同、心境不同，對於書的理解也不同。
現在的我只想說，《倚天屠龍記》裡藏著柔情萬種，年少的你讀不懂的愛，多年以後你看懂了嗎？
02
為什麼很多人都不喜歡張無忌？
我覺得張無忌的性格就是一個普通人，他的身上有著許多普通人的缺點，你甚至可以從他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但是他卻有著不同一般的際遇。
儘管如此，張無忌卻不像《蜘蛛俠》裡的那句臺詞一樣“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大部分都是順勢而為。
在文章的最後，張無忌選擇了歸隱。現在的我，很能理解他的選擇，他其實就是一個擁有超強能力的普通人，他追求的也只是普通人的愛和幸福。
最終，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知足常樂，小富即安，這何嘗不是一種智慧？
多年以後，我才懂得少年時的我，之所以不喜歡張無忌，是因為對他有大多的期待，而他卻甘於平凡，在兒女情長中左右搖擺。
03
在年少時，我不懂得郭襄為什麼明知楊過和小龍女已經在一起了，還要踏遍天涯去尋找。
現在的我才發現，《倚天屠龍記》第一章的標題，已經說清了原因——天涯思君不可忘。
正如郭襄在少林寺石碑前，自問道：“便是刻鑿在石碑上的字，年深月久之後也須磨滅，如何刻在我心上的，卻是時日越久反越加清晰？”
馬伯庸在談到金庸先生作品時曾說過：
“金庸裡大情大悲的橋段很多，若論最微妙、最隱晦，同時也最讓人感嘆的，莫過於《倚天屠龍記》第二十七章，滅絕師太告訴張無忌，她的師傅，郭祖師的徒兒叫做風陵師太。”
“香江才女”林燕妮也曾為郭襄寫下了一首小詩：“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身。”
風陵渡口，是郭襄和楊過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郭襄以風陵二字來為徒弟取名字，其中的情意可謂是悠遠綿長。
04
看過小說的人都知道，郭襄在40歲那年，因始終尋覓不到楊過的消息，終於大徹大悟，開創了峨眉派。
可是，如果她真的不再介懷，為什麼還要為弟子取名為“風陵”呢？
我覺得一定是因為情根深種，所以念念不忘，哪怕楊過已經有小龍女相伴，郭襄還是難以忘懷。在網上，有一首關於郭襄的小詩，是這麼寫的：
“我走過山時，山不說話，我路過海時，海不說話，小毛驢滴滴答答，倚天劍伴我走天涯。大家都說我因為愛著楊過大俠，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其實我只是愛上了峨眉山上的雲和霞，像極了十六歲那年的煙花。”
在《倚天屠龍記》中，小昭姑娘的一句話，或許也能代表郭襄的心聲：“人海那麼茫茫，陪你走一段，便是賺了！”
對於郭襄來說，她之所以走遍天涯尋找楊過，就是希望能夠再見楊過一面，或是能夠聽到楊過的消息，便心滿意足了。
都說楊過長情，我覺得郭襄更長情。
05
與郭襄的長情比起，張三丰並不輸她幾分。
雖然金庸先生在小說裡，對於張三丰的感情並沒有用太多的筆墨，但在一些細節上的描寫，足以讓人看到張三丰的長情。
在小說開頭，那是還叫張君寶的他與郭襄相遇，郭襄把當年的生日禮物鐵羅漢送給了他，臨別之際，張君寶問：“郭姑娘，你到哪裡去？我又到哪裡去？”
依戀之情，由此可見。
在一百多年後，已是武當掌教的張三丰遇襲身受重傷，生死存亡之際，他把貼身珍藏的鐵鑄羅漢託付於弟子俞岱巖，說：
“這對鐵羅漢是百年前郭襄郭女俠贈送於我，你日後送還少林傳人。就盼從這對鐵羅漢身上，留傳少林派的一項絕藝。”
在小說的結尾處，還有這樣一段話：“張三丰瞧著郭襄的遺書，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明慧瀟灑的少女，可是，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這些細節，都可以看出張三丰對郭襄的情意。可是，再回首，已是百年身。百年長情，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做到。
06
郭襄終身未嫁，張君寶終身不娶，等著一個沒有結果的結果。
或許有人會說，這樣長情的愛，只會出現在小說裡，其實在現實中同樣也存在。最讓人感慨的莫過於金嶽霖與林徽因了。
金嶽霖戀林徽因數十年，愛而不得，同樣也是終身不娶，在林徽因死後數十年的某日，八十高齡的金嶽霖忽然宴請一眾老友。
一眾好友都不知道是何緣故，金嶽霖說：“今天是林徽因的生日。”
我覺得有些愛，會一直都在，哪怕已白髮蒼蒼，正如白居易在《偶作寄朗之》裡寫道：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李宗盛在《愛的代價》裡唱道：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像朵永遠不凋零的花，陪我經過那風吹雨打，看世事無常，看滄桑變化。
誰的青春不做夢？誰的心中不藏著一朵永遠不凋零的花呢？
在金庸先生的《倚天屠龍記》裡，藏著萬種柔情，年少的你讀不懂的愛，在多年以後，你讀懂了嗎？
--END--
注：圖片來自電視劇《倚天屠龍記》
作者：東陸十三，自由撰稿人，用文字行走江湖，用筆尖觸碰心靈，用溫暖照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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