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1 臉盲算什麼,可怕的是“情緒盲”!10%的人天生無法感知愛和羞恥

每十個人中,就有一個人面臨情緒識別障礙。最新研究顯示,我們對身體的感知和對情緒的認知之間,存在一種重要聯繫。

臉盲算什麼,可怕的是“情緒盲”!10%的人天生無法感知愛和羞恥

斯蒂芬結過兩次婚。兩個婚禮日,說過兩遍“我願意”。然而,沒有哪一次婚姻,也沒有任何一場戀愛,給他留下過幸福的回憶。

16歲那年,他在上護理預科時遇到第一任妻子。六年後,兩人結婚。這場婚姻持續了三年。他說,她從始至終都不適合他。近二十年後的2009年,他通過一家約會網站,遇到了第二任妻子。他奮不顧身地投入戀愛,第二年,在雙方家人的見證下,他們在英國謝菲爾德的婚姻登記處結婚,並開始在那兒生活。

臉盲算什麼,可怕的是“情緒盲”!10%的人天生無法感知愛和羞恥

他擺出微笑,配合婚禮照片的拍攝,因為他知道,那是人之常情。但他說,“站在內心感受的角度,我出於必要而作出的那些情感回應,感覺都像是假的。我大多數的反應都是後天習得的反應。跟大家一起樂呵呵的時候,我感覺像在說謊、在演戲。也確實如此,那就是說謊。”

幸福感並非困擾斯蒂芬的唯一情感。激動、羞恥、噁心、期待乃至愛意……他都感受不到。“我會有所感覺,但辨別不出它是什麼感覺。”只有兩種情感為他所熟悉,那就是恐懼和憤怒。

如此嚴重的情緒障礙有時涉及自閉症和心理變態,但這兩種斯蒂芬都沒有。去年,51歲的他終於得知,他所患的是一種罕見症狀,名為“述情障礙”(alexithymia)。

什麼是“述情障礙”

斯蒂芬第一次接觸到“述情障礙”這一概念,是在蘇·格哈特(Sue Gerhardt)的《愛的重要性》(Why Love Matters)一書中。“我在接受治療時提起了它。然後,我們就開始討論我的述情障礙問題。很顯然,描述情緒的詞我都知道。但能否跟相應的情緒對上,這又是另一回事……我以為,我就是不擅長討論自己的感受,以及情感之類。但經過一年的治療,我漸漸明白,當我討論情感時,其實我並不清楚自己討論的是什麼。”

雖然名為“述情障礙”,但患者真正的問題不是情感描述無能,而是缺乏情感本身。儘管如此,也並非所有述情障礙者的體驗都相同。有些人的情緒庫中缺乏某些情緒,或有一些情緒失真。有的人能感覺到情緒產生,但不知是何種情緒,也許將忐忑不安解讀為飢餓導致的腹痛。

令人意外的是,雖然這種症狀鮮為人知,但研究顯示,大約每十個人中,就有一個人落入述情障礙的範疇。新研究正在揭示其癥結所在,它不僅有望為各類情緒障礙找到新奇療法,而且還將解釋一般人是如何感受情緒的。

“述情障礙“一詞最早出現於1972年出版的一本書,其來源可以在弗洛伊德學派的心理動力學文獻中找到。如今,大多數學院派心理學家已不再青睞弗洛伊德學派的理念,牛津大學心理學教授傑夫·博爾德(Geoff Bird)說,“我無意輕慢這些傳統,不過在認知、神經、實驗領域,已經沒什麼人真的熱衷於弗洛伊德了。”

但當博爾德看到有關述情障礙的描述時,他覺得還挺有意思。“說實話,挺不可思議的。”對大多數人而言,“情緒不太激烈時,你會不太確定自己的感受,但情緒一激烈,你就知道它是什麼了。”不過,不知為何,有的人就是無法判斷。

自閉症和述情障礙

步入學術生涯之初,博爾德研究的是自閉症譜系障礙、同理心和情感意識。這些使他對述情障礙產生了興趣,並在該領域開展研究。其中最早的一項研究,是用一份20個項目的檢查清單,將述情障礙與同理心缺乏關聯起來。如果你無法像常人一樣感受自己的情感,那你自然也就無法同情他人的感受。

但促使博爾德研究述情障礙的真正緣由,是他與自閉症人群的接觸。“人們有一種觀念,認為自閉症患者沒有同理心。這是胡說八道。你一見自閉症患者就明白了。”

在一個系列的研究中,博爾德發現,自閉症人群中,大約一半人存在述情障礙——存在情感與同理心障礙的是這部分人,其餘則不然。換言之,情感類障礙為述情障礙患者所固有,與自閉症沒有必然聯繫。

博爾德正在積極宣揚這一觀念。談到一位自閉症研究的志願者時,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感情,這位自閉症患者不存在述情障礙。“有個可愛的小夥子,智商高得都測不到值——厲害到這種程度。他找不到長期工作,但報名去一家護理院做志願者,因為他想用自己的時間,做點有意義的事。院方卻說,‘噢,因為你被確診患有自閉症,你沒有同理心,所以不能照看老年人。’這太荒唐了。”

自此,博爾德開展了一系列研究,探索自閉症語境外的述情障礙。比如他發現,述情障礙患者可以識別人臉,也可以分辨照片裡的人是在微笑還是皺眉。“但有幾個嚴重的患者,他們雖然能區分微笑和皺眉,但不明白它們是什麼意思。這就比較奇怪了。”

在博爾德遇到的述情障礙者中,很多人都是從別人口中,知道自己不太一樣;也有人很早就自己發覺了。“我猜,這有點像是色盲,別人老說這個紅那個藍,於是你漸漸意識到,你錯過了某種人類體驗。”

除了完善述情障礙的描述之外,博爾德和同事們還深挖了述情障礙的含義,找出其中的循環論證——斯蒂芬存在情感問題,因為他有述情障礙,而述情障礙的特徵又是情感問題——並將這種論證徹底駁倒。

“廣泛性內感缺陷”

某些情況下,比如告訴某人“我愛你”時,斯蒂芬能從理論上作出判斷,知道那是高度情緒化的,並能感覺到身體發生了變化。“我感覺心跳加快,腎上腺素飆升,但對我來說,這種感受每每讓我害怕。我不知道如何反應。我要麼想逃跑,要麼想以激烈的言辭對抗。”

恐懼和憤怒——以及困惑——這些他能理解。“其他感覺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你就是覺得‘呃……不舒服,不太對勁。’”

麗貝卡·布魯爾(Rebecca Bewer)曾是博爾德的學生,現任倫敦大學皇家霍洛威學院的講師。她認為,這說得通。“述情障礙者通常知道他們在經歷某種情緒,但不知道是何種情緒。”她分析道。“這就意味著,他們依然會抑鬱,或許是因為他們無法區分不同的負面情緒,也難以辨認積極情緒。與焦慮感類似,人們體會到一種心跳加速的情緒反應——也許是激動使然——但不清楚該如何解讀,於是對身體的變化驚慌失措。”

察覺身體內部變化的能力——從心跳加速到血流轉移,從尿急到肺部擴張,這些被稱為“內感”,是你對自身內部狀態的感知。

不同的情感對應不同的身體變化。比如憤怒時,心跳加快,血湧到臉部,拳頭緊攥。恐懼時,心跳也會加快,但臉部失血變白。人們通常認為,這些改變並不專屬於某種情感,情境也很重要:如果看到蜘蛛時,你心跳加快,你會知道這是恐懼,而不是性興奮。

博爾德、布魯爾等人發現,述情障礙者在產生、察覺或解讀身體內部的變化時,能力存在欠缺,或是完全缺失。這些人的智商處在正常範圍內,他們像其他任何人一樣知道,自己心跳加速是因為看到蜘蛛,而不是其他原因。但是,要麼他們的腦部沒有觸發相應的身體變化,形成情緒體驗,要麼是其他腦區無法適當地讀取這些信號。

2016年,博爾德、布魯爾和倫敦城市大學的理查德·庫克(Richard Cook)聯手,發表了一份研究論文,將述情障礙描述為“廣泛性內感缺陷”。它為這些人群的情感問題提供了一個解釋,但實際上也是一份宣言,提出這樣一種觀念:人對各種身體信號的知覺對於情緒體驗來說非常重要。

在日常用語中,這種觀念就已得到表達:道歉要真誠,就得說“真心感到”(heartfelt)。要是真愛某人,就得說“全心全意”(all your heart)。盛怒之時,血脈就會僨張(blood boils)。焦慮時,心裡會七上八下(butterflies in your stomach,據信是血液流出消化系統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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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變態與述情障礙

也許大多數人都不太熟悉述情障礙,但涉及情緒淡漠和缺乏同理心的,還有另一種障礙,我們對它的興趣甚至超過了對它的厭惡,這便是“心理變態”。我們能否通過理解心理變態,來更好地理解述情障礙?

心理變態的本質仍然在爭論中,但心理學家通常有一個共識,認為心理變態的眾多特徵中,包含了這麼幾個:同理心或愧疚感缺乏,情緒表淺,表現出反社會行為——即待人不善,有時還會參與犯罪。

當然,也有人提出,有些心理變態患者之所以折磨或謀殺他人,是因為他們不能合理地處理情緒——比如,他們感受不到恐懼,因而也不能識別他人的恐懼。

在荷蘭,如果罪犯被查出患有與犯罪行為相關的心理疾病,就只須承擔部分責任。也許只在普通監獄中關上幾年,他們就會被送去有安保措施的治療中心,或直接送去治療。

荷蘭阿姆斯特丹大學研究員麗克·南傑斯(Lieke Nentjes)決定對這些治療中心和監獄裡的罪犯進行評估,看看他們心理變態的程度究竟如何,瞭解他們的生活——幼年的教養,犯罪行為,並評估他們的內感能力。

“研究心理變態時,情緒——或者更確切地說,情緒的缺乏,是非常核心的部分。”她說,“那麼,有沒有這種可能:心理變態罪犯對自己的身體比較麻木?”

在訪談過程中,南傑斯提出了一些問題,試探他們的同理心水平,以及他們對犯下的罪行有多悔恨。“有的人毫不隱瞞,直接說‘我不關心’。”南傑斯說,“還有的心理變態者會說,‘噢,但是我很有同理心。’他們學會了準確描述感受的詞,會談論對於他人的同情心、同理心——但你再看看他們犯下的罪行……”她沒說下去。

“有研究發現,心理變態罪犯能夠用語言描述情感,但缺乏對情感的內在體驗。”她說。

對於病人能否察覺一系列身體信號,你很難作出評估。因此,在衡量內感敏感度時,最常用的指標是對心率的判斷。有一項測試是,實驗人員給定一段時間,也許是25秒,也許是50秒,讓參與者數自己的心跳。大約10%的人善於數自己的心跳,5-10%的人很不擅長,餘下的人介於兩者之間。

在另一項測試中,實驗人員給志願者播放一連串嗶嗶聲,這些聲音要麼與心跳同步,要麼不同步。受試需要判斷是哪種情況。在這類任務中,大約10%的普通人表現優秀,還有80%的人則根本判斷不了。

南傑斯將心跳同步任務的設備帶到採訪室,測了75名罪犯。她發現了一種明確的相關性:罪犯越是反社會,其在數心跳任務中的表現就越差。這至少表明,心理變態患者中,不太擅長察覺身體信號的人,其感覺到的情感相對更少,因此也更缺乏對他人的同理心。

心理變態罪犯有時被劃分為“白領”罪犯(罪行包括詐騙等非暴力犯罪)和暴力罪犯。在採訪暴力罪犯的群體時,南傑斯發現了一個顯著的共通之處,尤其是相對於白領罪犯:“那就是暴力罪犯幼時的家教——或者說家教的缺乏。情感虐待。性虐待。忽視。大量的身體上的虐待。甚至有人跟我說,情感對他們沒什麼用。成長過程中,他們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恐懼。”

斯蒂芬小時候就遭受過極端的情感忽視。六歲那年,母親故意在家中縱火。當時,她和斯蒂芬,還有斯蒂芬的弟弟妹妹都在家裡。所幸出門上班的父親發現沒帶午餐,轉身回了趟家。

回首往事,斯蒂芬說,那時他的母親顯然有產後抑鬱,但她沒有接受治療。“我什麼都不懂,只是焦慮和擔心。”縱火事件後,母親被關進監獄。父親是一名鋼鐵工人,經常倒班。“因為鄰居的舉報,社會服務部下了通知,如果父親不把我們安置妥當,就把我們帶走。父親的兄弟姐妹中,沒一個想要我和我弟,因為我們很討人厭,老是惹麻煩,搶商店之類。於是我們進了福利院。”

童年餘下的時光,斯蒂芬都進出於各個福利院。即便在那個時候,他所能記得的感受,也只有恐懼、憤怒和困惑。“聖誕節,生日,福利院的人會冷不丁關心我一下……我始終沒有適應。我總覺得不舒服。身體裡有一堆亂糟糟的情緒,我無法適當地解讀,也無法恰當地回應。”

述情障礙通常與小時候受到的創傷與忽視有關,牛津大學的傑夫·博爾德說。針對雙胞胎的研究顯示,基因也是因素之一。另外,它也跟特定類型的腦損傷有關,尤其是接收內感信號的島葉區域。

如何改變內感方式

麗貝卡·布魯爾指出,斯蒂芬體會到的那種焦慮,在內感缺陷的人中很普遍。在蘇塞克斯大學,身為精神病學和神經科學領域的專家,雨果·克里奇利(Hugo Critchley)和莎拉·加芬克爾(Sarah Garfinkel)正在尋找改變內感的方式,以期緩解焦慮。

加芬克爾提出了一種模型,將內感分為三個維度,此舉得到了業內同行的好評。第一個維度是,觀察內感信號(比如數心跳)的客觀準確性。其次是主觀報告——你感覺自己的判斷有多準確。其三是元認知的準確性:對於你的判斷實際上有多準確,你所瞭解的程度。

第三個維度非常重要,因為多項研究發現,比如在數心跳任務中,根據一個人自我感覺中的表現與實際表現之間的差距,我們可以預知他們的焦慮水平。蘇塞克斯團隊的研究員麗薩·夸特(Lisa Quadt)正在開展一項針對自閉症患者的臨床測試,看能否通過彌合兩者的差距,來緩解患者的焦慮。

臉盲算什麼,可怕的是“情緒盲”!10%的人天生無法感知愛和羞恥

在一項試點研究中,克里奇利、加芬克爾和理科碩士阿比蓋爾·邁克拉納肯(Abigail McLanachan)招募了一群學生,讓他們接受六次訓練。每次訓練時,他們都先數一次心跳。志願者靜坐著,食指上鬆鬆地夾一個橡膠的脈搏血氧儀,然後報告數得的心跳數。邁克拉納肯將結果向他們反饋,讓他們清楚自己的準確度。

隨後,邁克拉納肯讓他們跳幾分鐘的操,或在大樓外的陡坡上快走一會兒——只要能加快心率,使心跳更容易覺察。(“因為有的人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我就不能。”夸特解釋說。)之後,這些學生回到實驗室,重複相同的任務,並跟之前一樣,每次都會得到結果反饋。

雖然這只是針對普通學生的試點研究,但三週過後,受試者三個維度的內感指標,其準確性都有所上升,而且,他們報告的焦慮度也下降了約10%。

在主要的臨床試驗中,被確診患有自閉症譜系障礙的志願者需要完成同樣的任務,但第一次和最後一次都在功能性核磁共振儀內完成。這樣,研究團隊就能監測島葉內(接收心率數據的區域)的活動,並觀察這些活動的改變對杏仁核和前額皮質有何影響。(杏仁核能檢測到威脅,前額皮質可以判斷潛在威脅是否真實存在,以及是否應該焦慮。)克里奇利說,他們的預期,是看到這兩個區域之間的聯繫增強,之前有研究顯示,這種增強與焦慮感減弱有關。

與此同時,牛津大學的傑夫·博爾德想深入探討另一種概念:述情障礙者存在兩種不同類型。一種人不會產生足夠的身體信號,因而無法形成相應的情緒體驗,所以他們不太可能受益於蘇塞克斯團隊的那種訓練。另一種會產生各種各樣的身體感受,只是腦部不會以特定方式處理這些信號。第二個群體(斯蒂芬就在其列)可能更容易受益。

博爾德強調,述情障礙者難以理解情感,但這不等於他們不關心他人。“大部分情況下,若身邊有人處於消極狀態,述情障礙者是可以意識到的,並因此感到不安。問題在於,他們無法判斷他人是何種感受,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對方,或是如何緩解自己的不安。我覺得這一點十分重要,因為這是述情障礙和心理變態的不同之處。”

斯蒂芬說,他就是如此。從理論上說,要是有什麼情緒訓練的方法,他肯定樂於學習。他說,“我有很多有關情緒和感受的書,但都沒什麼用,因為它們沒有具體指出身體的哪種感受對應的是哪種情緒。”

目前,述情障礙還沒有可以利用的治療手段,有鑑於此,斯蒂芬計劃利用在心理治療中獲得的新的自我認知,試圖取得進展。他說,起初,他指望心理治療能解決一切問題。“我以為每天都會變得完美、燦爛……結果我意識到,這不可能。我永遠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他學到了寶貴的教訓,他說。雖然已經和妻子分居,但兩人經常談話,現在,聽到妻子談論他的焦慮問題時,斯蒂芬儘量不去否定。“我不再只是一口否決,我開始傾聽。我想,‘你知道情緒是怎麼一回事,我不知道,那我就聽你的吧。要麼接受,要麼去應對。’”

最主要的是,他下定決心,既然自己的病情確診了,就要有所行動。“對我而言,它賦予了我力量。既然知道了,我就可以進一步去了解,也可以開發工具,去和它抗爭。”

或許,沒有述情障礙的人也用得上這樣的工具。博爾德曾帶頭做過一項研究,結果顯示,能更敏銳感受自己心率的人,也能更好地識別他人的情緒,而這正是同理心的第一步。他正在規劃一些研究,試圖弄明白數心跳訓練能否提升同理心。

若想緩解日常生活中的壓力與焦慮,又無法或不想改變壓力的來源,你可以去改變身體發出的信號。針對可能被大腦解讀為焦慮的身體信號,經常性的體育運動應能起到緩和作用,焦慮感應該也會得到緩解。

身體的信號是情緒的基礎,知道了這一點,也許你我都能更好地掌控自己的情緒。現在,你作何感想?

翻譯:雁行

校對:Lily

來源:mosaicscien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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