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3 「第297期」董竞成花鸟画:虫声新透绿窗纱

「第297期」董竞成花鸟画:虫声新透绿窗纱

当我读到董竟成的画作,仿佛立刻被带到了那弥漫着湿气的沼泽,或是充满着水果与森林气息、处处都闻听着鸟鸣的西双版纳。窗外偶有动静传来,可那分明是踏在雨林糜烂与新生命交织的落叶地面上发出的声响和树枝被碰断的脆声……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在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任教时最初见到董竟成,这位来自山东沂蒙山区的学子带着山东人的憨厚与质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时他是进修班的学生干部,作画有股认真和肯于吃苦的劲头,平时少言寡语,可从作业上能够看出他是一位善于用头脑来作画、用思想来探索的人。后来他考取了工笔人物画研究生,师从孙志钧先生。在此期间,他画了大量的写生,在中国画的人物造型和材料技法的使用等方面有了新的提高,在线描、肖像画、工笔重彩画等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绩,参加了“首届中国画线描艺术展”“北京工笔重彩画会年展”等多次学术性展览。

到中国美协展览部工作后,他的艺术视野更加开阔。在经历古代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绘画的梳理、思考,他拨离开浮华,选择了更加适合自己的路子。在传统中汲取养分,在写生中提取精华,在色彩中滋育性情,突破传统的外围防线,跨越了自信心的门槛,在情感的炉火旁安营扎寨。他从来没有一些青年人的张扬,总是谦虚地善于倾听,从中思考有益的东西,不断积累、沉淀,使我很自然地想到寡言与专注才是通往无限的最便捷之路。他知道必须要学会借助大自然的某些神奇力量,才能更好地传达自己对美的感受,通过自然景物的描写表现自己对社会、人生、宇宙的看法。黄筌、赵昌、黄公望等大师在写生中陶冶心胸,在写生中锤炼笔墨,在写生中发现自我成了他近年来新的追求。他的注意力开始由人物转向花鸟,在对羽毛、花蕾,藤蔓的勾画中渗透着对大自然独有的钟情。

在绘画上,他没有许多画家的那种熟练和帅气,没有那种只看上一眼就能画出几十笔的程式和概念,而是带有朴素和稚拙,长久地关注、思考后谨慎缓缓地画出。遇事能谋善断是近来他给我的深刻印象。半年前我与董竟成参加了学生们召集的一次聚会,席间人们自然谈到了房价的不断上涨,在几年前我曾提醒他们要抓住时机尽早下决心,因每一次判断失误的代价将是他们十几年的薪水。重要的是抓住现在!许多学生发着“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感慨,只有董竟成一言不发。十天后他告诉我,几天前已在不错的地段买了房子。明朝政坛出现的“三杨”(杨士奇、杨荣、杨博)曾放出最灿烂的异彩,使人“心向往之”,三人中当数杨博最出色,因为他“善断”!

董竟成画作的不足也是显尔易见的。他在驾驭画面时还略有拘泥和局促之感,彰显自我还略有不足,然而他的画作却充满着诗意,当他在纸上仅仅是寥寥数笔,我们便能感觉到南国的清露、雾气、云霓。

「第297期」董竞成花鸟画:虫声新透绿窗纱

董竟成国画《鸢尾兰》(145CMx145CM),2011年

「第297期」董竞成花鸟画:虫声新透绿窗纱

董竟成《静香》


缘物寄情自成雅构

最近几年董竟成画了不少花鸟画,曾嘱我写一篇评论,前一段我正忙于博士论文的写作,评论之事便一拖再拖。论文写就,竟成发来花鸟画新作,见其画面盎然生意,遂想到与写生相关之事。写生者,始自花鸟,宋代有“写生赵昌”之称谓,写生亦为花鸟画之代称。五代两宋花鸟画臻于大成,亦与当时倡导写生不无关系。自五代黄筌、徐熙各开门径,或富贵或野逸,或勾勒或没骨,或两相融汇,渐次引申出诸多手法,但无论如何变异,好的花鸟画均能得绘事之妙,寓感兴情怀于此。明清时期达至巅峰,大家辈出,流派纷呈。竟成的花鸟画从传统脉络中导出,画中内蕴了他对传统的承继与在时代语境下新的思考和实践。

竟成曾于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研习工笔人物画。人物画重在传神,花鸟画重在意趣,两相观照,各有侧重。我曾与同道论及中国画传统3个画科人物画、山水画、花鸟画哪一个最难突破,大家都认为花鸟画最难,原因是:人物画因与现实生活最易于取得联系,反映社会现实的力度也最大,故最易取得新进展;山水画和花鸟画往往因为固定的题材内容,成熟的技法,深厚的历史积淀而最不易见出新意,且20世纪中国画变革实际是在造型层面改变最多,人物画借助造型之变常常先声夺人,山水画、花鸟画在此层面则不易有所变化,尤其花鸟画在近代的精进,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等大师已树立起座座高峰,令后人难以超越。竟成由人物画创作转入花鸟画创作,想必期间对花鸟画亦存兴趣与研究。到美协工作后,他根据创作环境和条件,花鸟画遂浮现出来,且在不经意间已春满枝头,多有斩获。

董竟成画花鸟有其新视角,他从审美层面直接切入,不再粘滞于一花一鸟的技法,而着力于花鸟画核心——即意趣的营构与传递。意者,得恽寿平之古风,趣者,显时代审美之趣味。或言,我们似乎从中能窥见到恽寿平的遗风与当代绘画构成的某些结合。竟成画花鸟虽不以技法炫耀,却亦讲求技术性。他在表现技巧上努力伸展新的线索,构图、设色、造型等环节都存匠心。构图布局或疏或密,顾盼有致;设色或浓或淡,别有雅趣;造型得人物画之助,严谨生动。他的大部分作品以兼工带写方式出之,在写实与装饰之间寻求微妙的平衡,写实,绝不是照搬自然,装饰,又非流于浅白。在细秀与疏放之间捕捉神采,细秀中见格物精神,疏放处抒发文人情怀,两者的平衡把握能显出功夫,抉发文心,别成雅构。《春韵》《山花》《花系列》等作品各具町径,境界清幽,气息清雅,均得花鸟画三昧。

竟成的顺利转身,已经让人们看到了他的笃实与聪慧。我常常认为花鸟画家必须善于观察物之情态,竟成有此特质和才能。明代祝允明曾言:“天地间,物物有一种生意”,竟成在繁杂事务间能够平心静气,网罗神采,菁华毕出,使我们于栩栩如生的花鸟世界见到画之生机,我期望着竞成能于画中体味和表达花鸟之生意,并于此生意中获得创作的快乐。

「第297期」董竞成花鸟画:虫声新透绿窗纱

董竟成《春熙》

「第297期」董竞成花鸟画:虫声新透绿窗纱

董竟成国画《荷》(68CMx68CM)


对作品气质的盘诘

董竟成花鸟画的清润之气很动人。

此源于其人其画的朴实无华。近读他的花鸟之作,一派春之盎盎,秋之朗朗,彼卉而华滋,此雀亦焕发,翩翩竞秀,清圆疎朗,蔼然有感孚人处。画家受朴于天,秉持于手,因遏而融,随情而绘,得于天然,不事雕琢,而得其清丽。丹青之巧,能够摹写物之形,造化之妙,必然贯有物之理。因丹青之形而求其真,因造化之妙而求其所以,拙而浑朴同乎工,工而刻画同乎拙,画家创造中得到“朴拙”之精蕴,作品终不遗自然之神之态之美,尤可称道。

细品董竟成画作,线条轻快利落,走笔却沉稳持重。布局则组织优雅,其衡缩、疏密、轻重各有其度,济之以通,益之以雅,不涉穷巧极变,整体朴实散逸,精要而已。如《花系列--兰花》《花系列--水仙》诸作,拔文秀于丛荟,兴致高远具文心,目与神会,情至笔到,优游自慰无外慕,柔明慧秀,雅俗并陈,令人赏心悦目。其用色,绦求自然之旷达,又得古法之紧细,重彩不沉,淡中有浓,画面清净润和,优柔温厚,得古雅之态。如所作《静候》《娇花》等,已见宋人韵味。

读他的画作,难免要说:绘画作品也有“气质”。气质不是风格不是个性,而是画面独有因素,不可替代。如画面整洁或其散乱,如画面高贵或其猥琐,等等,均为气质表现。作画者,常倾心个性的发挥力推风格的建立,惟对“气质”缺少应有敏悟,又若将其当做个性与风格的一部分去理解。作品气质是画家自身气质的自然流露。作品本于性情,个人的品格、道德、修养及为人之道,都是造就作品气质的根本。小不在意,则品位伪谩,若留心养成,则气格必高,久之,能自造精徼,必得雍容闲肃神舒雄俊之气象。董竟成的作品略见“气质”,难能可贵。从这一点上说,画如其人。

时来时去自古今,有责任心的艺术家不会做匆匆过客。董竟成年富而道远,劬于传统创新间之探索,时诣佳境,当自有得。(原载于《解放军美术书法》)

「第297期」董竞成花鸟画:虫声新透绿窗纱

董竟成国画《寻梦》(68CMx68CM)


董竟成,1968年出生于山东潍坊,1988年毕业于曲阜师范大学获学士学位;2006年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研究生毕业获硕士学位。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画学会理事,中国工笔画学会理事,中国青联美术委员会委员,北京工笔重彩画会理事。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