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4 再讀四十一回之妙玉

作者按

一名愛好文史哲、最愛紅樓夢的文科生。浮世清歡,大概人們需要一點有趣的事情做才可以活在這個庸俗的世界吧。而《紅樓夢》就是很有趣的一本書,讀《紅樓夢》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再讀四十一回之妙玉

作者

長安果子

自《紅樓夢》這部書問世一百多年以來,引起了無數文學愛好者專家學者爭相評閱。

在眾多名家中,魯迅先生對於該書的評價是極為中肯的。他的評價言簡意賅,卻又引人深思,有著獨到的見解。

先生在《中國小說史略》中指出《紅樓夢》最大的特點是“如實描寫,並無諱飾”,該書所寫事情或許並非完全真實,但其中所流露出的感情,卻是真真切切,就是先生說的“因為寫實,所以傳神”。所寫人物無一完人,往往令讀者置身大觀園中,彷彿這些人物就生活在自己的身邊。

再讀四十一回之妙玉

最開始讀《紅樓夢》的時候,感覺如置身萬紫千紅的花園之中,色彩繽紛,各種各樣的人物。

這些人物中我唯獨討厭妙玉,甚至於賈瑞、薛蟠、趙姨娘之流,我都覺得他們身上有人性的一面,是很實在的人,唯獨對於妙玉總有一種霧裡看花的感覺。

尤其是在第四十一回的表現讓我很不喜歡,就因為劉姥姥飲茶用過的杯子,便嫌髒就要扔掉,這豈是一個佛門中人該有的慈悲心和包容心?

關於四十一回,不同的版本共有兩個回目,分別是“櫳翠庵茶品梅花雪,怡紅院劫遇母蝗蟲”和“賈寶玉品茶櫳翠庵,劉姥姥醉臥怡紅院”。

我個人比較喜歡第二個回目,曹公向來下筆惜字如金,每一個字必是深思熟慮過的,尤其是回目,必是經過再三斟酌才確定的。

比較前文他是不太肯輕易用貶斥的字眼來形容人並寫上回目的,如他把“秦可卿淫喪天香樓”改為“秦可卿死封龍禁尉”。

這也造就了《紅樓夢》這部書的大包容性,作者只是向讀者展示一些真實的人,但不做評價。

所以像“劫”“母蝗蟲”這樣兇險粗俗的字眼,曹公是斷不會用的,而且他所設置的回目一般都簡明易懂,不會故意使用“梅花雪”這樣的字眼,為詩意而詩意,這是一種很低端的手法。

再讀四十一回之妙玉

四十一回發生在劉姥姥二進榮國府之間,這可以說是全書歡聲笑語最多的一部分。

由於劉姥姥這個開心果的到來,為大觀園這個繁華富貴的人間勝境更平添了許多歡樂。

該回的前半部分主要是描寫了劉姥姥如何逗趣賈母和眾人,寫的可謂是妙趣橫生,佔了很大的篇幅。

但是這一回的最重要情節還是“櫳翠痷品茶”,因為這是為數不多的篇幅中最能展現妙玉這個人物的一個片段。

賈母帶著眾人到了櫳翠痷時,便去歇腳吃茶,妙玉捧了蓋著小蓋鐘的茶盤給賈母。

賈母道:“我不吃六安茶。”

妙玉笑道:“知道,這是老君眉。”

賈母接了,又問是什麼水。

妙玉笑回:“是舊年蠲的雨水。”

態度不卑不亢。

然後和黛玉、寶釵還有寶玉一起吃“體己茶”的時候,所用的器具更是獨特,有“晉王愷珍玩”“蘇軾見於秘府”……這些固然不可當真,是曹公給她“官宦小姐”出身的背景所做的側面描寫。

之後,她把自己“前番常日吃茶的那隻綠玉斗來斟與寶玉”。

這斷然不是閒筆。就因為劉姥姥用過自己的杯子就要棄置,而且在眾人走後,還要用水細細的打掃下屋子。這不僅僅是源於寶玉和劉姥姥地位的差異,更多的是妙玉喜好乾淨的程度已經到了“潔癖”的程度。

但是她卻把自己的杯子讓賈寶玉用,這裡面難道不含有某種特殊的意味嗎?

再讀四十一回之妙玉

曹公把妙玉排進了金陵排進了金陵十二釵正冊的第六位,並且作為正冊裡面唯一的“非賈家人”,這絕不是偶然。

我覺得自己對妙玉產生誤會的原因,最主要是受通行本的影響,被高鶚的續書所誤導。

妙玉的判詞為“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為了合這個判詞,高鶚的處理是讓妙玉最後被盜賊擄走,所以“陷淖泥”中了,這樣的處理簡直太輕率了。

根據脂硯齋的批語,關於妙玉有一個重要的情節發生在“瓜州渡口”。

根據前文和判詞,以及故事的發展走向,妙玉應該是在為了救助被抄家後的寶玉而“終陷淖泥中”,絕不是什麼盜賊搶掠的偶然事件所為。

如同蔣勳先生說過的,有時候我也在想像黛玉、妙玉這類人,在今天的現實生活中還能夠生存嗎?

孤傲、高潔,但是在遇到重大問題的關節上卻願意捨命去維護一些東西。

假如我們在生活中遇到了這類人,我們又該如何對待呢?

我覺得曹公已經給了我們答案,這個答案就是寶玉。

寶玉是自始至終保持了人性之中那種寬容良善本性的人,在他眼裡沒有太太小姐,丫鬟僕人的差別,甚至於沒有了動物植物人的差別,任何東西在他眼裡都是值得尊重的生命對象。

在眾人都在拿劉姥姥當開心果,開他玩笑,出她洋相的時候,寶玉想到的是把妙玉嫌棄不要的杯子討要過來,贈與劉姥姥賣了貼補家用,而他卻不點破妙玉嫌棄劉姥姥的事情。

這就是曹雪芹通過通過《紅樓夢》給我們所展示的待人接物的方式和美好的人性。

我們是不是也能像寶玉一樣善意的對待我們生命中的每一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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