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榮譽是什麼？可以是女排衛冕世界盃的鮮花掌聲；可以是古生物學會8位八旬院士的終身成就獎；也可是希望工程30年突出貢獻者稱號。
聚焦企業，榮譽可能更為現實。比如一些城商行而言，榮譽或許是過往“跑馬圈地”獲得的規模效應，甚至是登陸資本市場的高光時刻。
只是，凡是過往，皆為序章，近期，城商行“領頭羊”青島銀行、北京銀行頻吃罰單、亂象不斷，變臉行情源於何處，又如何找回昔日榮光呢？
羊群中，體格最健壯，奔跑最快的羊，被稱“領頭羊”。
聚焦企業，綜合實力、發展速度也是領軍者的核心考量。
以此來看，青島銀行、北京銀行稱得上城商行領域的領頭羊。
只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頭部屬性，既帶來地位榮譽，也暗含風險誘惑。比如近期兩者的問題表現，又為行業釋放哪些錯誤導向呢？
青島銀行百萬罰單
近日，中國人民銀行網站公佈人民銀行濟南分行行政處罰信息，青島銀行存在違反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業務管理規定的違法行為，被處警告，並處罰款150萬元；2名相關責任人分別給予警告並處罰款5萬元。
又是一張百萬量級的罰單。青島銀行，自然也再上輿論風口。
從行業看，相關部門對銀行業高壓監管態度並未放鬆。據銀保監會官網統計，截至2019年6月30日，上半年包括銀監會、銀監局、銀監分局在內的銀監繫統針對銀行累計開出罰單906張，雖然從數量上看，與去年同期894張基本持平。
不過，從額度看，2019年上半年累計罰金4.37億，較2018年上半年的13億縮減66%。
在罰單數量基本不變情況下，罰單金額大幅減少，意味著單筆罰單金額在降低，也就是說銀行出現的違規性質、違規程度正在由“重”變“輕”，體現出我國金融風險逐漸收斂的趨勢。
在此背景下，青島銀行百萬量級的罰單，顯然格外突兀。
值得注意的是，青島銀行的違規原因是“存在違反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業務管理規定的違法行為”。
眾所周知，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是銀行核算的基礎單元。作為經濟活動資金收付起點和終點的載體，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的規範，對市場經濟活動健康有序開展，維護金融穩定提供有力的保障。因此，在銀行業務中，加強銀行結算賬戶管理至關重要，這不僅能有效地防範客戶資金風險，還能防止和打擊洗錢等違法犯罪活動。
為加強銀行對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管理方面的重視，維護經濟金融秩序穩定，早在2002年8月21日，第34次行長辦公會議上，通過由中國人民銀行頒佈實施的《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管理辦法》，共計七章七十一條。
2015年，隨著經濟金融形勢不斷髮展，支付手段呈現出多樣化發展態勢，銀行結算賬戶管理遇到了新問題，在此背景下，《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管理辦法》被進一步完善。
遺憾的是，強力監管、明文規定之下，個別銀行還是明知故犯、頻頻摩擦監管紅線。
例如2019年8月3日， 中國人民銀行南京分行行政處罰信息顯示，紫金銀行違反《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管理辦法》、《中華人民共和國票據法》和《電子商業匯票業務管理辦法》等相關規定。
同年6月，中國人民銀行網站公佈處罰信息顯示，山西曲沃農村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違反《人民幣銀行結算帳戶管理辦法》的相關規定，被中國人民銀行曲沃縣支行處以罰款3萬元。
罰單之下，青島銀行再次重演，令人唏噓。
作為城商行中絕對的領頭羊之一，青島銀行在關鍵問題上掉鏈子，說明其並沒看上去那麼完美，至少風控能力還有待加強。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金融協創中心研究員李虹表示，當前監管部門對銀行的監管越來越嚴格，在金融業去槓桿及防風險大背景下，銀監會對銀行違規作出行政處罰是理所應當的。
一天收兩張罰單
事實上，這已經是青島銀行在2019年年內收到的第三張罰單。
據悉，3張罰單合計遭罰250萬元。
2019年5月份，中國銀監會官網公佈青島銀保監局行政處罰信息，青島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寧夏路支行存在貸款轉保證金開立銀行承兌匯票的違法違規行為，罰沒金額合計50.35萬元。
同一天，中國銀監會網站還公佈另一張罰單：青島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存在信貸資金違規流入資本市場的違法行為，被青島銀保監局罰款50萬元。
兩項違規行為，性質危害同樣惡劣。
先來看“貸款轉保證金開立銀行承兌匯票”。
簡單來說，就是銀行先向企業發放貸款，全額轉作保證金，然後開出等額銀行承兌匯票。如此一來，企業所獲得的借款最終是以銀行承兌匯票對外支放，銀行既發放貸款，又增加保證金存款。
因此，這也成為一些銀行員工完成存款任務的“捷徑”，使得部分信貸人員在工作中為追求存款，降低對貸款條件審查的行為屢禁不止。
問題在於，這樣的“走捷徑”操作，也導致存款虛增，並擴大了經營中風險，一直是監管層嚴打重點。
而“信貸資金違規流入資本市場”，更是老生常談問題。
想必業內人士都十分清楚，2018年以來，銀保監會的“強監管”所劍指的正是信貸資金違規流向股市、樓市。
《中國銀監會辦公廳關於進一步加強信貸管理的通知》第一條規定，就是“要深入細緻地做好貸後檢查，堅決防止信貸資金違規流入資本市場、房地產市場等領域”。
早在2015年1月6日，為了抑制股市過熱，證監會發出通知，嚴查銀行信貸資金和理財資金進股市。
而早在2006年，原銀監會就曾發文，嚴格禁止任何企業和個人挪用銀行信貸資金直接或間接進入股市。
三令五申下，青島銀行依然在此踩了雷，顯然也是明知故犯。
著名經濟學家宋清輝表示，銀行違規頻發，甚至上市銀行屢禁不止，主要是因為銀行業違規成本過低。銀保監會加大違規查處力度，有利於銀行業合規經營。
的確，150萬罰款，對A+H同時上市的青島銀行來說，當然是小意思。不過，若頻頻被罰，引發投資者對其風控能力與合規性、甚至衍生風險的質疑，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投資成色幾何
公開信息顯示，青島銀行成立於1996年11月21日，是以青島市區原21家城市信用社為基礎，由地方財政、企業和居民投資入股依法設立的股份制商業銀行。於2008年4月28日起由青島市商業銀行更名為青島銀行。
2015年末登陸港股後，青島銀行2019年1月16日在深交所上市，成為山東板塊第一家A股上市銀行股。同時，也是繼鄭州銀行後，國內第二家“A+H”上市城商行。
如此榮光，可謂載譽滿滿，甚至引發了一輪資本目光的強關注。
尷尬的是，此番罰單行情，影響的不僅是用戶信任，還有投資者信心。
值得注意的是，此前青島銀行A股IPO申購延遲一事，就曾一度引發投資者對其成長性的質疑。
據瞭解，青島銀行A股發行初步詢價工作完成後，擬定發行價為4.52元/股，對應的攤薄後市盈率為10.81倍，發行價市盈率高於行業平均市盈率。
據中證指數有限公司數據顯示，“J66貨幣金融服務”截至2018年12月，平均靜態市盈率為6.72倍。
發行價定得過高，自然引發外界對其市值上漲受限質疑。
中國（香港）金融衍生品投資研究院院長王紅英表示，目前整個A股市場未來經濟增長擔憂的情緒正在蔓延，從而導致市場對銀行未來壞賬率的擔憂。青島銀行的定價已脫離目前市場平均水平。此外，該行又屬於中小銀行，在當地經濟調整較大的情況下，上市之後高估的股價，甚至不排除通過跌停或跌破發行價的方式來修正。
值得注意的是，2019年10月30日，青島銀行披露2019年三季報，報告期內，公司實現營業收入71.89億元，同比增長35.88%，實現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19.47億元，同比增長10.98%。
問題在於，這份良好業績，是在其得到A股資本助推後所取得。
拉開時間維度，真正成色還有待考量。
2015至2017年間，青島銀行營收、淨利增長放緩，特別是在2017年，兩項指標的增長率為-7.25%和-9.01%，這種情況直到2018年才好轉。
此外，青島銀行的不良率此前也有上升。招股書顯示，截至2015年末、2016年末、2017年末及2018年上半年末，青島銀行貸款組合的不良貸款餘額分別為8.64億元、11.87億元、16.59億元和18.10億元，不良貸款率分別為1.19%、1.36%、1.69%和1.69%，出現了明顯上升。
據蘇寧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趙一洋觀察，港股上市的中小銀行估值普遍較低，流動性弱，尋求再融資十分困難。未來中小銀行集體港股轉A股是大勢所趨。趙一洋進一步指出，儘管監管部門通過創新資本補充工具、調整MPA參數來減緩相關壓力，但隨著業務發展資本約束越來越明顯，中國銀行業的補充資本壓力依然很大。迴歸A股的中小銀行，融資目的都是補充資本金。
值得注意的是，2019年第三季度，青島銀行的一級資本充足率、資本充足率分別較上年末的11.82%、15.68%下滑0.27個百分點、0.64個百分點。
疑問在於，完成“A+H”上市，若青島銀行再次面臨資本金壓力時，又將何去何從呢？
從此角度，再看青島銀行的上述違規行為，是否有更深刻考量。風控、品控存在的種種隱患，無疑會放大上述風險問題。由此產生的諸多不確定性，值得青島銀行及投資者關注。
北京銀行的2019：596萬元罰款
巧合的是，除青島銀行外，城商行中的另一隻領頭羊---北京銀行，同樣在近期吃到一筆罰單。
近日，中國人民銀行濟南分行通報，北京銀行濟南分行在2018年1月1日至2018年12月31日，未按規定履行客戶身份識別義務，對其處以45萬元罰款，對相關責任人處以1萬元罰款。
與青島銀行一樣，這也不是北京銀行2019年吃到的唯一罰單。
2019年10月8日，北京銀保監局披露7張罰單，其中就有一張北京銀行100萬元的罰單。
行政處罰信息顯示，北京銀行的違法違規行為主要有三點：員工大額消費貸款違規行為長期未有效整改、同業業務專營部門制改革不到位、同業投資違規接受第三方金融機構信用擔保。
這已是北京銀行2019年吃到的第四張“百萬量級”罰單了。
2019年9月3日，北京銀行存在：個人消費貸款被挪用於支付購房首付款或投資股權、個別個人商辦用房貸款違反房地產調控政策、同業投資通過信託通道違規發放土地儲備貸款等違規行為，被北京銀保監局責令其改正，並處110萬元行政處罰。
2019年5月16日，因虛增存貸款、信貸資金被挪用、員工管理不到位，北京銀行紹興分行被罰款146萬元。
2019年3月13日，因未按規定審查銀行承兌匯票業務貿易背景真實性，北京銀行濟南分行被罰35萬元。
2019年2月1日，因信貸業務管理嚴重違反審慎經營規則，北京銀行安化路支行被罰160萬元。同時，對主要負責人唐國宏給予警告並處10萬元罰款的行政處罰。
加上2019年3月13日，因未按規定審查銀行承兌匯票業務貿易背景真實性，北京銀行濟南分行被罰的35萬元。
統計下來，北京銀行2019年因違規行為被罰金額已經高達596萬元。
梳理北京銀行的違規原因，與青島銀行一樣，是風控體系存在漏洞。
以被罰數額最大的北京銀行安化路支行被罰一事為例，其被罰原因為：未按規定審查銀行承兌匯票業務貿易背景真實性。
銀行承兌匯票業務具有風險低、流動性高、收益穩定、佔用經濟資本少優勢，可為銀行行帶來中間業務收入和保證金存款等優勢。
不過，隨著銀行業務發展壓力遞增，業績壓力下，部分銀行會放鬆對貿易背景真實性的審核，為少數客戶套取銀行信貸資金提供可乘之機。
由此產生的危害不容忽視，部分客戶資金流動性較弱、抗風險能力不足，導致違約概率增大，信貸資金可能無法按時收回，這無疑堆高了金融風險。
與青島銀行類似，作為城商行的“領頭羊”，北京銀行的業績表現同樣強勁。
2019年10月29日，北京銀行發佈2019年三季報，公司前三季度實現營業收入481.2億元，同比增長17.03%；歸屬上市公司股東淨利潤180.85億元，同比增長8.77%。
不過，雙增光鮮背後，也存在不少隱憂。
內憂外患 有多鬧心
內部看，資產負債表方面，北京銀行前三季度總資產同比增長5.8%，出現回落。同期，新增計息負債112億元，其中存款減少80億元，同業融資增長169億元，意味著出存款壓力依然存在。
同時，三季末北京銀行撥備覆蓋率環比上升16個百分點至229%，資產減值損失同比增長39%，對ROA產生負面影響。
值得注意的是，因實施新金融工具準則後，以公允價值計量且其變動計入當期損益的金融資產產生的收益導致投資收益增加，北京銀行手續費及佣金淨收入明顯下降。
除了核心財務數據的內憂，外部頻頻的踩雷事件，也讓其鬧心不已。
外部看，中信國安的債券違約以及*ST康得的懸案，讓北京銀行焦頭爛額。
2019年6月21日晚，北京銀行發佈公告稱，將全額履行中信國安集團25億元債權違約的本金及利息的擔保責任。
值得注意的是，25億，相當於其一季度40%的淨利潤。
事情起因是，2015年7月31日開立該項目保險債權融資計劃保函，該保函申請人為中信國安集團，擔保人為北京銀行。保函約定北京銀行為該項目融資本金25億元及利息提供全額無條件不可撤銷連帶責任保證擔
隨後，由於中信國安在2019年出現流動性危機，涉嫌多起違約事件，因不可撤銷的無限連擔責任，北京銀行將承擔該項目下的全部本金及利息。
*ST康德鬧劇
相比已在預料中的中信國安違約，*ST康得的“雷瓜”則更大。
2019年4月30日，*ST康得披露122.1億元存放於北京銀行西單支行。隨後，公司3名獨董和會計師事務所卻對122億元存款真實性提出強烈質疑。
在深交所問詢下，*ST康得與北京銀行的協議曝光。
據悉，控股股東康得投資集團與北京銀行簽訂《現金管理合作協議》，其賬戶餘額按照零餘額管理，即各子賬戶的資金全額歸集到康得投資集團賬戶。
也就是說，*ST康德確實有122億元在賬上，但按照賬戶設置，錢就會被劃去控股股東的集團母賬戶。
如此一來，就出現*ST康德網銀顯示有122億元存放。而西單支行卻回函稱“賬戶餘額為零”的鬧劇。
隨後，證監會發行監管部也要求北京銀行說明兩點：1.說明*ST康得聯動賬戶業務的具體情況，並結合上述情況說明北京銀行西單支行是否存在串通*ST康得管理層舞弊的情形；2.說明北京銀行存款和函證業務內部控制是否健全，本次非公開發行優先股是否符合《優先股試點管理辦法》第十八條的相關規定。請保薦機構及申請人律師核查並發表意見。
雖然北京銀行反覆強調了康得集團及康得新是自願簽訂的協議，且沒有申請過退出。不過，成為這起中國證券歷史上駭人聽聞事件的主角之一，北京銀行尷尬自知。
如何找回榮耀
綜合來看，作為城商行的領頭羊，無論青島銀行還是北京銀行，近期表現都不能令人滿意。
回望過去六年，是城商行無比驕傲的時光。
憑藉本地資源優勢及規模優先的戰略導向，讓不少城商行的“跑馬圈地”、規模擴張格外順暢，部分城商行網點數量和人員規模，甚至能與全國性股份制銀行一較高下。
不過，從青島銀行和北京銀行的案例中，我們可以發現，雖然規模、速度方面，一些城商行有不錯表現。但從風控、合規性、前瞻性等“內功”方面看，仍有不少精進考量。
如何修煉好這些“內功”，無論對青島銀行行長王麟，還是北京銀行行長楊書劍，都是不小考驗。
據《2019中國上市公司總經理全樣本報告》統計結果顯示，青島銀行行長王麟2018年末薪酬與期末持股市值合計551萬元，其中個人薪酬228.61萬元，在有可比數據的A股上市銀行中高居第五；持股50萬股，年末市值約322.5萬元。
試問若連最基本的合規性問題都無法改善，王麟又怎麼對的起這份高薪呢？
另一邊，北京銀行行長楊書劍壓力也不小。此前，北京銀行行長一職，都是由董事長張東寧接任，直到2017才將接力棒交給楊書劍，如果北京銀行在其手中頻吃罰單並屢屢踩雷，無疑是一種退步。
前文已說到，往期，城商行的發展主題是以規模優先的“跑馬圈地”。如今，青島銀行、北京銀行問題凸顯，結合我國經濟發展逐漸平穩，意味著這種粗獷打法已與新趨勢不相容，深耕細作、高質量發展才是唯一出路。
華泰證券指出，未來，針對中小銀行風險預計將以定向處置為主，促進中小銀行兼併重組或是大趨勢。城商行要在監管引導下紮根當地，迴歸本源。城商行與大行的區別在於區域性較強，與地方經濟密不可分。將服務做精做細，為地方和小微企業提供差異化、特色化的服務才是在‘夾縫’中的生存之道。
變局之下，洗牌之中，青島銀行、北京銀行如何精進、能否找回榮耀？首條此財經將持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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