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8 歷史小說即使少些虛構也可以成功,也可以展現歷史和文化的魅力


歷史小說即使少些虛構也可以成功,也可以展現歷史和文化的魅力

初讀熊召政的《張居正》,使我產生了親切之感,這是讀其他內地作家的歷史小說所沒有的感覺。我的第一反應是——這可能是中國內地當代最優秀的歷史小說,作者對史料有超強的領悟力,對歷史有非凡的敘事能力。雖然市面上充斥了各類“戲說”、“細說”、“正說”、“歪說”之類的通俗歷史讀物,但真正對歷史有洞察力和深刻表現力的作品並不多見。讀了熊先生的書,感到作者不光是有著歷史學工作者一樣充分蒐集和佔有史料的態度,更難得的是能高屋建瓴地把握歷史,化“腐朽”的資料為神奇的故事,並借中國舊章回小說的優秀傳統讓其栩栩如生地“復活”了。這正是我極為欽佩之處。

歷史小說即使少些虛構也可以成功,也可以展現歷史和文化的魅力


就我的理解,歷史小說可以寫實,也可以寫虛。不管真假的成分各佔幾成,要害在於是否表現了歷史“精髓”的真,而不在於歷史細節的真。為什麼有的人在歷史真實方面明明寫得比較接近,反而讀起來索然無味?有的人也許只不過借用了一個歷史背景,但他深刻地揭示了那個時代的歷史精髓,對人性進行了深刻表現,我們反而覺得寫得像我們心中所感覺的那個時代的歷史。從文學類型的角度來看,歷史小說也有浪漫主義寫法與寫實主義寫法之分,但是不管是哪種成分居多,都需要精妙的想像和虛構,不是為了灌輸歷史知識,而是帶給讀者身臨其境的閱讀體驗。

歷史小說即使少些虛構也可以成功,也可以展現歷史和文化的魅力


“歷史小說”首先是小說,其次才是歷史。既然是小說,就需要給人文學上的愉悅,而不只是傳播歷史知識。我認為,歷史小說的寫法,特別是對重大歷史人物的刻畫,因為大眾相對熟知,寫的人、聽的人相對多了,按照敘事學上的慣用技巧,是不能正面去直接描寫的。小說家們常用的技法是杜撰一個小人物置身於宏大背景中去敘事,真真假假,亦幻亦真,通過一個側面來表現整個時代的風貌。對於重要人物的出場,也是這種技巧。古典的《紅樓夢》寫王熙鳳出場那一段,是典型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像熊召政這樣硬碰硬地直接正面去寫張居正,居然能寫成功,而且還很好看,摸出了一條新的歷史小說的寫作路子。

我覺得《張居正》的成功,更難能可貴的是,恢復了我們對宏大歷史敘事也可以用正統寫法(“硬碰硬地正面描寫”)成功的希望——歷史小說即使少些虛構、即使直接正面地表現歷史也可以成功,也可以展現歷史和文化的魅力。應該說,這種迴歸歷史小說正統寫法的傳統並不是熊召政先生的開創,我國的舊體小說《三國演義》就是很好的典範。

歷史小說即使少些虛構也可以成功,也可以展現歷史和文化的魅力


當然,這部書也不是沒有遺憾:

一是書中有些敗筆。我感受最明顯的是略帶色情的細節描寫太過,是可有可無的。

二是次要人物的刻畫還不夠力度。比如玉孃的刻畫,沒有新意。作者本意是好的,或許想寫出一個看起來不苟言笑、端正刻板的大男人兒女情長的一面,因此杜撰出他與一個風塵女子的愛情故事。可惜的是我感覺對玉孃的性格和形象塑造沒有新意,更要命的是讓人感到有刻意之嫌。除此之外,對次要人物的刻畫還不夠鮮明。

三是娛樂性還可以加強。如何把高雅的文藝作品變成大眾喜聞樂見的文化產品,我覺得不妨借鑑一下相聲、戲劇、喜劇等甩包袱、逗樂子的因素。金庸小說為什麼能擁有其他任何作家不能擁有的最眾多的讀者,一個極重要的原因在於它的作品娛樂性極強,讀來不沉悶。將高雅和通俗成功結合,很好看又耐看,這在全世界的作家中都是寥寥無幾的。有的文學作品藝術成就很高,但我們必須正襟危坐地看,像讀學術論文一樣地費神去看才能理解;有的作品很搞笑、很通俗,很迎合小市民口味,可以躺在床上甚至蹲廁所看,但看過一遍後就不想再看了。將高雅與通俗有機結合,應該是既有文化品位、又有市場銷路的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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