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8 我的高考,是一場遭遇非典的青春

文 / 半夏微晴

默默寫作的文學小碩,惟願用己溫暖文字,看守你我赤子之心。已出版合集《你的愛情 終將溫暖》,公眾號半夏微晴(ID:yyps2016); 新浪微博@簡書半夏微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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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考,是一場遭遇非典的青春

2002年的9月,我成為中國高考大軍的一員大將。進入到高三衝刺期的我們,每天都有不同科目的老師在髮捲子,每天都有不同的學生在接受班主任談話,每天都有背不完的化學方程式和物理定律,每天都有算錯的數字或拼錯的單詞,每天都有莫名其妙看不懂的文言文……除了頭頂上轉得吱呀吱呀作響的吊扇之外,還有窗外根本停不下來的蟬鳴。

怎麼也忘不了,就在初冬的某天下午,廣東終於開始涼風習習的時候。我剛走出校門,就被母親堵在了路口,她神色緊張,手裡拿著一個紅色透明油紙袋,她拉著我,緊張兮兮的說:“醫院朋友透露信息,廣州非典爆發了,我們這的醫院也確診了幾例,你千萬要注意!這是媽給你買的板藍根沖劑,每天吃一包預防一下吧!”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非典這個詞,我從母親的神色裡意識到了它的嚴重性,活到18歲,第一次看到母親這樣嚴肅而焦急的跟我說話,而她本身就是醫務人員,所以這條信息的可信度接近100%。

我接過母親給我買的板藍根,乖乖的說我一定會注意。


沒過幾天,新聞也開始報道了,藥店裡的板藍根被搶購一空。當我們這幫高三學子坐在悶熱的教室裡,埋頭做題的時候,班主任走進來敲了敲桌子,讓我們停下來聽他說。

活到18歲,頭一次看見班主任在講臺上這麼嚴肅認真的給我們介紹一種流行傳染病,而且他不是生物老師或者衛生老師。

然後就是班上的衛生委員被委以重任,每天負責購買白醋進行消毒,用電飯煲在教室裡煮開了燻,記憶中那股酸臭的味道,簡直勝過了全班男生汗臭味的總和。

衛生委員除了燻醋之外,就是負責任地告訴全班同學:“今天的醋要10塊錢一瓶了!”、“今天要15塊錢一瓶了!”、“今天30塊錢了!”……隨著白醋不停漲價,我們沒有人擔心班費夠不夠用,只是擔心會不會有一天連醋都買不到了,那該怎麼辦。

我們不只是擔心染上非典,因為我們並不瞭解這種疾病到底有多可怕,我們更擔心的是萬一學校出現了一個非典,只要一個,就要封校,就要隔離,就要停課,那我們的模擬考怎麼辦?我們的高考怎麼辦?

我們活到18歲,從6歲開始上學,努力了那麼久,好像就是為了等到高考的那一天,為了取得一個可觀的分數,然後就是對自己18年的青春負責了,好像只有這樣才對得起這18年。我們的18歲的青春,從此跟非典綁在了一起。


誰也沒想到,非典來了,但它就像一場充滿反諷和解構意味的風暴,既給我們緊張壓抑的三輪複習增添了一丟丟神秘的恐慌,又給我們沉悶無聊的高三生涯帶來了一些些意外的放鬆。

非典,讓我們這一屆高三學子,成了非常特殊的一屆。

同學之間的聊天,除了習題,除了分數,還可以聊一聊新聞裡非典病例的數量;老師上課的內容,除了題本,除了試卷,還會叮囑我們注意衛生預防疾病。原本被數學、英語、自習佔用了的體育課時光又回來了,那位總是“因事請假”的體育老師又開始帶領我們在操場上熱身、跑跳、打球。

全校師生達成了一種默契,下午放學後慢跑1000米,變成我們學校的傳統節目。教室裡少了一些奮筆疾書的書呆子,球場上多了幾個揮灑青春的小鮮肉。

非典,除了讓我們害怕之外,也讓政府到學校,老師到學生,開始重視除了學習和成績之外,那些原本被忽視的問題,譬如健康,譬如心情。


偶然一天從愛八卦的女同學口中得知,隔壁班花的男朋友從北京某所大學逃了回來,因為那所大學出現了非典病人,封校了,而他不顧校規逃回了家,被記了大過。這件事情挑起了許多人興奮的神經,大家紛紛熱議到底這樣做是對還是錯?想象著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又會如何做?如果是自己的親人又會怎麼對待?……

我們的課間除了討論上一節課沒聽懂的那一道大題之外,也開始討論非典病情的發展,討論非典中那些為搶救病人而倒下的醫生護士們。

然後有一天,我的母親告訴我,她屬於抗擊非典醫務人員中的後備力量,隨時等待召喚奔赴前線,我聽著,心底有擔憂,但更多是榮耀。

幸好,廣東的非典及時控制住了,當全國的焦點轉移到北京的時候,我們的高三也接近了尾聲。

因為非典疫情的影響,2003年全國研究生入學考試的複試工作曾一度暫停,這讓我們開始害怕高考會延期,甚至會取消,但是害怕不會阻止非典的肆虐。直到高考前的體檢改到校內進行,我們漸漸習慣,漸漸平靜等待,漸漸明白有些命運的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

就是從2003年開始,全國所有考生在進入高考考場前,都要測量體溫,發熱的學生會被安排到特設的隔離教室。那時的我們,都是第一次看見額溫槍和耳溫槍,個個都覺新奇無比,而這種新奇也讓我們的考試多了一份輕鬆應對的心情。

我的高考,是一場遭遇非典的青春

沒有哪一屆的高三學子,會像2003年的我們一樣,從未有過的被一種新型傳染病影響著,而這竟成為了一種深遠的影響。也許就是從這一場非典開始,我們這一批高三學子的視野不再侷限於分數和名次上,而開始朝向外部,去關注整個社會,去關注內心的自我,去關注冉冉的生命。


這就是我的高考,我的故事,一場遭遇非典的青春,最終迎來的卻是每一個莘莘學子命運中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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