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晴低著頭咬唇的一臉小小媳婦樣,李靜看了更加來氣,又不好方面發作,索性站了起來,全過程冷著一張臉。
“張媽,我們走吧,有這個女人在,我吃不下!”
叫做張媽的管家橫了甄晴一眼,扶著李靜離開,甄晴僵在原地,咬著唇,眼眶微微泛澀。
甄晴也沒了胃口,由女傭帶回房間,兩人到了門口。
“甄小姐,我先走了。”
女傭匆忙說完,連正眼也不看甄晴一眼就離開。
由少奶奶變為甄小姐,地位的高低顯而易見,莫家的人對自己都有那麼大的成見,以後該怎麼生活呢?
甄晴嘆了一口氣,滿目無奈。
莫天驍推開房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女人側著身子坐在窗臺上,如蝶翼般輕顫的睫毛下是一雙霧水朦朧的眸子,看著遠方,飄忽茫然,女人身上穿的雪白裙子與那光亮幾乎融為一體,就那麼靜坐著,無聲無息,讓人一瞬間以為是天仙下凡,即將羽化而去。
這個女人不屬於自己,甚至隨時可能離去。
莫天驍的心一下子縮緊,慌亂無章,大步流星地走過去,伸手,拽住女人的手腕,將她硬生生扯離那片光亮,拉到自己懷裡。
“啊!”
甄晴嚇了一跳,心如擂鼓,即使待在男人堅實的臂膀裡,也有些餘魂未定的驚慌。
“你這個蠢女人,爬那麼高做什麼?作死嗎?!”
溫香軟玉抱滿懷,一絲馨香在鼻間環繞,莫天驍高掛的心總是擱下,眸底的慌亂被冰冷壓下,生出一絲窘迫來。
他這是怎麼了?鬼迷心竅不成?
莫天驍心中一驚,又將她猛地推開,甄晴被來回拉扯,腦子早已成了漿糊,只能任由他重力一推,狼狽跌倒在地。
“別誤會,我只是不想你死在這裡,髒了我的地。”
甄晴雙手撐地,思緒一點點回歸,卻聽到他那冰冷絕情的話語,心裡忽的漫起一股苦澀,微微牽動唇角。
“我知道的,你不必解釋。”
縱使心裡對他那怪異的行為還懷有半分期待和憧憬,此刻也因他嗜血冰冷的話語而盡數幻滅。
她知道的,他愛的,從來就不是她。
因為不愛,所以可以肆意傷害,疼的人只會是她,他又不在乎,豈會有半分心疼?
莫天驍眸子低垂,薄唇微微蠕動,可還是一言不發,只好別過臉握緊拳頭。
“你知道就好,不要多想,造成我的困擾。”
甄晴站了起來,被那句接踵而來的話擊得身子晃了一下,她唯有死死咬住下唇才能剋制那滿眶的淚。
不管是三年前還是現在,她的愛,她的存在對他而言,都只是困擾嗎?
如果說方才那句話已經重重傷到甄晴,那麼當她看到莫天驍甩在自己腳下的文件時,她才真正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如刀割,體無完膚。
“離婚協議書?”
甄晴低頭看了一眼文件上的內容,抬起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莫天驍。
“為什麼?”
莫天驍嗤笑一聲,冷冷地看著她,那冰冷中夾雜著恨意的目光讓她的心猛地顫了幾下。
“為什麼?甄晴,你該知道,娶你不是我的本意,若非為了莫家的顏面,我恨不得現在就跟你離婚,還能讓你在莫家享受少奶奶的待遇三個月,已經是我的仁慈了。”
“識相的快點簽了它,不然,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乖乖簽名。”
甄晴看著莫天驍冷酷無情的模樣,忽然就很想笑。
是不是男人都是這麼善變的?
昨天還將她壓在身下,逼迫她喊他的名字,像惡魔般宣示著生生世世都不會放過她的男人,不過過了一夜,就迫不及待地趕她走了?
還有三個月,也就是說這份離婚協議書,三個月以後才能生效了?
呵,他還讓她霸佔他枕邊人的位置三個月,她是不是得對他感恩戴德?
可是他不知道,她想要的從來就不是莫家的榮華富貴,她愛的唸的,不過就是莫天驍這個人而已。
什麼少奶奶的位置,什麼榮華富貴,在她眼裡,一文不值。
果然,在不愛你的人面前,你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
甄晴從一旁的桌子上拿來筆,就要簽名。
她居然那麼幹脆,心裡竟一點不捨也沒有?
莫天驍看著,心裡鬱結了一股氣,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攔住她的動作。
“你確定不看一下文件的內容,若你不滿意,有什麼要求也可以提,我會滿足你。”
他不相信,她真的就這麼妥協了?說不定,這只是她欲擒故縱的戲碼罷了。
甄晴頓下動作,抬頭看他,目光淡然,一抹情愫自然流露出來。
“真的什麼都可以提?”
“當然!”
莫天驍點頭,心裡篤定她是捨不得自己的,說不定下一秒就會哀求他,讓她留下,這樣的話,他要不要勉為其難留下她呢?
莫天驍這麼想著,已經胸有成竹,神情越發高傲起來。
甄晴看了他許久,最後還是收回了目光,搖了搖頭。
“不必了,我什麼都不需要。”
莫天驍一怔,甄晴已經沒有片刻猶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上面的落款是莫天驍,張揚的字跡,就如他的人一般霸道,力道似要穿透紙張,而下面,甄晴的字跡清秀,兩相依偎,倒有一種不明所以的和諧感。
甄晴盯著那兩個名字,發了愣。
一大一小,一張揚一內斂,竟沒有半分相似之處,這也就說明,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吧。
“我簽好了。”
甄晴收斂起所有的心思,將文件遞給莫天驍,莫天驍眉頭緊蹙,突然覺得那文件像燙手山芋一般,怎麼也伸不出手去。
雙方都簽了名,離婚協議書也就正式生效了,而甄晴這個人,三個月之後,真就徹徹底底與他無關了,雖是他預想的結果,不知怎的,莫天驍心裡竟然生出一股子不甘來。
“莫天驍?”甄晴心裡奇怪,忍不住出聲叫他。
生怕甄晴看出什麼端倪,莫天驍臉色一沉,將文件奪了過來,看也不看地攥在手心。
“故作清高!以後可別後悔。”
莫天驍冷哼一聲,拿著文件,轉身出了房間,那急匆匆的身形好像避甄晴如同洪水猛獸。
甄晴一直目送他離開,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形離開視線,甄晴才終於支撐不住,頹然倒地,淚水盈眶。
剛結婚就被離婚,她應該是這個世界上婚期最短的新娘了吧。
“莫天驍,如果我說,我的要求是讓你愛我,你會答應嗎?”
其實結果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會。
所以她才沒有說出來,上趕著被人再虐一遍。
多年的愛慕,滿心的牽掛,也是時候該放下了吧。
可是她的心,比被生生挖出來還要痛上千倍百倍,初見時的一眼就註定了她永生的淪陷。
念念執著,至死方休。
莫天驍打房內出來,走了幾步,稍一抬眉,就見到一直守在不遠處的母親,板著一張臉,直挺挺地盯著他。
都到這親自監視來了,難道他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莫天驍諷刺地勾起唇角,這一認知讓他本就鬱悶的心情更是陰霾了幾分。
“怎麼樣,她簽字了?”
李靜走上前,不等莫天驍回答,就迫不及待地搶過他手裡的文件,打開一看,見到上面端端正正地寫著甄晴的名字,才徹底安心下來。
她的一系列動作就像一根針扎進莫天驍心裡,莫天驍自嘲一聲,已是冷下臉來。
“媽,你現在連我都不相信了嗎?”
李靜被莫天驍字裡行間的冷氣攝到,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是有些反應過激了,當即乾笑幾下,將文件遞迴給莫天驍。
“我這不是擔心你被那狐媚子勾了魂魄,若是再發生像當年那種事,那……”
“夠了!不要跟我提當年的事!”
莫天驍像是被人抓住痛腳一般神情激烈,急不可耐地出聲打斷李靜的話,整張臉更是黑沉得可怕,冷冷地睨了李靜一眼,眼神裡翻騰的怒火和痛楚讓李靜驚得愣在原地。
“媽,這麼多年了,原來你一直沒忘記那件事……”
李靜先是一愣,而後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那痛心疾首的模樣跟平日裡的貴婦形象可以說是背道而馳。
“忘?你叫我怎麼忘?當年若不是你被那個女人迷了心竅,我們家又何至於淪落到現在這樣?現在你讓那個女人在我跟前晃,不就是生生讓我記起那些事嗎?我怎麼忘得掉?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那個女人生吞活剝了!她就是一害人精!害人精!”
莫天驍一直冷眼看著自己母親歇斯底里地哭喊著,叫嚷著,像個瘋婆子一樣,說著惡毒嚇人的話語,不斷地毆打他,拳打腳踢,何等的殘暴和麵目可憎,可他沒有阻止,更沒有反抗,只是那麼冷眼看著,承受著,神色淡漠,心裡卻隱隱浮現一絲悲哀。
每年母親到這個時候,總會發作一次,發洩過了也就恢復正常了,可他呢?無從發洩,只能任由那些悲傷吞噬,把他拉進更深的黑暗當中。
如今,看著母親這般發洩,莫天驍神色一變再變,狠狠地握緊拳頭,指甲入肉,借疼痛來壓抑自己心裡那頭惡魔,那些洶湧澎湃,急於找到宣洩的情緒。
“媽,馨兒就快回來了,你要讓她看到你這個樣子?”
莫天驍生怕母親會不經意傷到自己,只好出言提醒。
李靜聞言當即眼神發愣,停下了所有動作。
“對,我不能讓馨兒看到我這樣,馨兒,我的寶貝女兒。”
李靜自言自語著,忙著整理頭髮,待李靜徹底冷靜下來,慢慢恢復情緒時,莫天驍已是出了滿頭大汗,臉色些許泛白,穩住身軀,上前扶住母親搖搖欲墜的身子。
“媽,我扶你回去休息。”
莫天驍伸出手去,誰曾想李靜竟然躲開了他的觸碰,晃了幾下,堪堪穩住身形,歇斯底里褪去,臉上已然恢復貴婦神態。
“不必了,我去歇歇就好。你明天是不是跟左旗的王總裁有個應酬?”
莫天驍收回手,淡淡地點了下頭。
“是。”
李靜唇角忽的掛起一抹陰險毒辣的笑,瞥了一眼甄晴所在的房間,眼神裡滿是算計和仇恨。
“明天的應酬,把她一起帶去。”
莫天驍身形忽的一僵,母親話裡的含義太過明顯,讓他瞬間反應過來。
他擰著眉,臉上多了一絲遲疑。
“媽,這……”
“你若是真的為了我好,那就聽我的!”
李靜冷冷打斷他的話,不留情分的威脅語氣,阻斷了莫天驍所有的退路。
莫天驍眼眸微轉,一絲無奈自眉間遞開。
“好。”
餘光瞥到甄晴所在的房間,面色驟地冷了幾分,一雙眸子黑沉深邃,如同暗夜中盯住了獵物的獵豹,閃著殘忍而嗜血的光。
左旗的王總是出了名的好色猥瑣,死在他床上的女人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個了。
母親不過是想借那老色鬼的手好好折磨甄晴罷了。
莫天驍深深地望了那房門一眼,隨即轉身,徒留一個冷漠的背影。
甄晴,這一切,都是你的報應。
自從兩人不歡而散後,莫天驍就沒回過房間,新婚第二夜就獨守空房,房間裡空蕩蕩的,除了她一個人的呼吸聲,竟是什麼都沒有了,空寂得可怕,甄晴躺在床上,卻是一夜無眠。
天剛矇矇亮,甄晴索性下床披件衣服就下了樓,反正怎樣都睡不著,還不如起來做做早餐,找點事做。
甄晴下樓,一拐角就見到書房的門半掩著,隱隱透出幾許光亮。
這麼早,會是誰在書房裡?
甄晴本就不是好奇心多強的人,再加上她很清楚自己在莫家的尷尬立場,自然不會多加探索,不管裡頭有誰在,都不是她能去管的。
“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甄晴正欲轉身,沒曾想被那突如其來的喊叫嚇得愣在原地。
“都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錯!”
嘶啞的男聲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詭異,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喊叫而來的濃濃熟悉感卻是讓甄晴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甄晴深呼吸幾下,鼓起勇氣走上前,將那半掩的門推開,像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門尚未完全開啟,甄晴就已迫不及待地探頭進去,待接觸到裡頭的場景時,眸光呆滯了一下,門已大開。
莫天驍此刻正趴在辦公桌上,月光由窗臺射入,映在他側臉上,月光的皎潔,膚白如玉相得益彰,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俊美得不像話,可那緊皺的眉頭卻是這美感的唯一敗筆。
甄晴像是著了迷一般地靠近,那麼安靜的他,臉上更沒有那叫人膽戰心驚的冰冷,此刻的他,就像她初次見到時的模樣。
那時候他就那麼沉睡著,靠在樹下,側顏完美,微光映襯在他周圍,美得就像一幅畫,一眼萬年,只那一眼,她就徹底淪陷。
走近了些,甄晴才發現他那滿額頭的汗,虛虛地冒了一身,竟是把那白襯衫徹底沾溼。
沒有絲毫猶豫地,甄晴將罩在外頭的衣服脫下,蓋在莫天驍身上,生怕驚擾他,小心翼翼,雙手都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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