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0 “我的……任務……完成……了……嗎?”——追記河北承德第一書記趙江輝

“我的……任務……完成……了……嗎?”——追記河北承德第一書記趙江輝

“我的……任務……完成……了……嗎?”——追記河北承德第一書記趙江輝
“我的……任務……完成……了……嗎?”——追記河北承德第一書記趙江輝

趙江輝生前照片。 河北省高院供圖

指頭粗細的藤蔓生機盎然,碗口大小的網紋瓜掛滿枝頭……9月的經堂村蔬菜大棚內,一派喜人景象。

望著眼前一排排豐收在望的蔬菜大棚,60歲的村民溫德陽不由得想起了已經去世11個月的趙江輝,“這麼好的人咋說沒就沒了呢?”

溫德陽心裡念著的趙江輝,生前任省高級人民法院刑事審判第一庭庭長。2016年,趙江輝被選派到豐寧滿族自治縣選將營鄉駐村幫扶,並擔任經堂村第一書記,直至2017年11月19日因病去世,年僅47歲。

在趙江輝駐村幫扶的日子裡,經堂村148戶貧困戶中脫貧110多戶。他用行動詮釋了一名扶貧幹部的為民情懷和使命擔當。

究窮根踏遍村子每寸土地

——“咱得想法辦些事,不然對不起組織交給咱的任務。”

在趙江輝手機中,保留著一張A4紙的照片,紙上寫著:“成立合作社,建大棚,確保按農時進行……修路、路燈項目有待進一步落實……下一步擬在9、10月份試種油牡丹……”

這是2016年8月31日,趙江輝生前最後一次離開經堂村時隨身攜帶的一份幫扶工作情況及計劃的底稿。

"趙書記腦子裡想的,全是咋幫村裡發展。可如今大家夥兒過上了好日子,他卻看不見了。"霍軍是經堂村村委會主任,他依然清楚地記得趙江輝帶隊進村時的情景。

2016年2月25日,豐寧天寒地凍、滴水成冰。

趙江輝帶領隊員王霞、袁航趕到經堂村,已是晚上8時許了。村裡條件有限,霍軍尋遍全村只找到了3張破舊鐵架小床,趙江輝一米八的大個子試著躺了一下,腿伸不開,翻身都困難。

“趙書記,回頭尋著床了再給你們換。”霍軍滿臉歉意。

“不用換,這就挺好。”趙江輝邊笑邊掏出培訓資料,準備開始研究扶貧政策,“我們是來駐村的,又不是來享受,到村裡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天黑了你也早點回去歇著吧。”

經堂村位於豐寧東北部的一個窮山溝裡,全村有4個自然村、8個居民小組,2016年人均收入不足2800元,是個遠近聞名的貧困村。

從第二天開始,趙江輝就帶著隊員拿著筆記本深入到群眾家中,瞭解村情民意,把脈致貧原因,核實貧困信息。

調研中,一戶低矮的土坯房引起了工作隊的注意。趙江輝得知,屋裡住的是70多歲的孤寡老人金秀芬。進入屋內,金秀芬十分熱情地招呼著工作隊員們,但因沒有喝水的杯子,老人只能用罐頭瓶子來盛水。金秀芬老人的生活現狀深深刺痛了趙江輝的心,沒有過多的言語,趙江輝臨走時拿出隨身帶的500元錢塞進老人的手裡。

“幫扶工作怎麼幫?”“如何帶富群眾……”那一晚,趙江輝和隊員們都失眠了。

“江輝,睡了麼?”

“沒。”

“想啥咧?”

“村裡真窮呀,咱得想法辦些事,不然對不起組織交給咱的任務。”

短短20多天的時間,趙江輝帶領隊員們走遍了村子每個角落、每戶人家,摸透了情況:村裡建檔立卡貧困戶148戶446人,沒有產業支撐是村子貧困的根源。要拔掉“窮根”,發展讓村民長遠受益的產業至關重要。

建大棚為村民鋪就增收路

——“為了村子,總得試試,值得。”

駐村一個月後,趙江輝第一次回家嚇了妻子彭曉一跳,以前白白胖胖的丈夫不見了,眼前是一個頭發蓬亂、又黑又瘦的“小老頭”。

“村裡建大棚得交鋼材預付款,貸款沒跑下來,咱家那5萬呢,得先拿去用。”

“那是準備還房貸的錢。”

“農時不等人,先墊上。”

在經堂村,提起趙江輝,人們總要說到種植網紋瓜的141個大棚——這是趙江輝生前和村幹部反覆研究、考證後確定的產業項目。

打算髮展的產業有了,但問題接踵而至:種瓜要建大棚,村裡連片平整的土地有125畝,涉及80多戶的承包地,如何做通早已習慣一家一戶耕種模式的村民工作?

“這地我不出租,自己種地,不僅能打糧食賣錢,秸稈還能喂牛。”聽說要建大棚,賀桂山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老賀是村裡出名的“老倔頭”,村裡規劃的大棚用地需佔用他家4畝多地,如果他不肯流轉土地,大棚建造就無從談起。

讓老賀同意把地流轉出來,趙江輝頗費心思。一天晚上10時許,時任豐寧滿族自治縣選將營鄉鄉長宋高傑到趙江輝住處商量事情。推開門,只見一張簡陋的桌子上堆滿了材料,趙江輝正坐在小床上給賀桂山比劃著建大棚的好處。“趙書記,我看出來了,你們是真心想幫俺們,衝你這勁頭,這點兒地你們愛咋用咋用。”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知多少次的談話後,老賀終於點了頭。

“老倔頭”簽了字,剩下的村民也都同意了流轉。土地問題解決了,但建大棚需要啟動資金,村裡拿不出一分錢。趙江輝向相關部門四處“化緣”,最後又拿走了家裡的5萬元,才籌集到100多萬元建棚資金。

有朋友打電話來勸他:“老趙啊,你可悠著點,別最後大棚沒建成欠了一屁股債。”

電話裡,他頓了半天,答道:“為了村子,總得試試,值得。”

購料、施工……僅用了20多天,佔地125畝、建有141個大棚的網紋瓜種植基地及配套變電工程就出現在了經堂村的玉米地裡,網紋瓜栽秧如期完成。

這141個大棚,改變了經堂村沒有集體經濟的歷史。當年,僅種植網紋瓜一項,經堂村就收入55萬元,148戶貧困戶中110多戶實現了脫貧。

身患絕症依然牽掛扶貧

——“我的……任務……完成……了……嗎?”

趙江輝的病情,其實早有徵兆。

2016年4月11日晚,趙江輝趕去處理一起村民糾紛,心急火燎往外走,一個趔趄摔倒,腰疼得直不起來,從那以後他每天都得用手扶著腰才能走路。

“趙書記站不住了,硬用椅子背頂著腰給我們開完了會。”9月13日,在經堂村村委會的一把椅子旁,霍軍回憶著2016年7月一次開會時的場景,他清楚地記得汗順著趙江輝的臉吧嗒吧嗒往下掉。

“當時都以為是腰間盤突出,我勸他去查查,他總說忙。說等到村裡農事結束了,再回去好好查查。”霍軍說著說著眼眶就溼潤了。

那幾個月,趙江輝在忙什麼?

除了每天忍著疼痛盯在大棚施工現場,趙江輝還馬不停蹄地讓這些項目在經堂村“安家落戶”:4公里“村組路”開建,方便村民出行;修建600米的護校堤壩,下再大的雨,村小學也能安然無恙;打深水井、修蓄水池、鋪自來水管道,解決200戶村民吃水難的問題;準備安裝路燈45盞,讓村子告別一到夜晚就漆黑一片的現狀……

腰疼一直拖到當年8月底,趙江輝已經坐不直了,家人再三催促,他才到醫院做了全面檢查。

9月8日,診斷結果如晴天霹靂:肝癌晚期,已轉移到腰椎和淋巴。家人含淚將實情告訴趙江輝,他閉上雙眼,默默流淚,因為還有很多事要做,還有很多願望沒實現。

“躺在病床上,他還一直惦記著村裡的事。”彭曉說趙江輝總是念叨,“不知道村裡路燈裝上沒有?”“網紋瓜銷售完了沒?”

只要身體稍微感覺好一些,趙江輝就會在病床上拿出手機,看看駐村工作組微信群。“新打的2眼深水井用上了。”“村裡又添置了體育器材……”每每看到同事們發出的信息,趙江輝就會樂得合不攏嘴。

雖然躺在病床上,但趙江輝依然保持樂觀的精神。因每小時都要測一次血糖,他的十個手指扎得像“篩子眼兒”,見有的護士發憷了,他就笑著鼓勵她們“扎吧,叔叔皮糙肉厚不怕痛”……

2017年10月底,趙江輝病情惡化,彌留之際的他已經湯水難進。一天夜裡,一直昏迷的趙江輝嘴巴忽然不斷微弱開合著。

“任……”

“江輝,你說啥?”彭曉趕緊把耳朵湊過去。

“我的……任務……完成……了……嗎?”

看著渾身插滿導管,已經瘦得脫相的丈夫,彭曉的視線模糊了,貼著趙江輝耳邊低語,“村裡都好,你放心吧。”

2017年11月19日零時,一顆執著於工作的心永遠停止了跳動。

趙江輝走了,帶著他對生活的無限熱愛和對百姓的無限深情;但經堂村的鄉親們卻說,趙書記還沒走哩,他的心早和俺們融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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