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水鄉第一鎮。古鎮雖不大卻名冠江南。
五湖之廳,六澤之衝,鎮子的周邊,大小湖泊和江水環繞連接,簇擁著。
自漢晉以來便已成寶地,據說2500年曆史與姑蘇同在,古時又稱甫裡。
未入古鎮前,先見神獸甪端守護著這片風水寶地。
據傳秦始皇時,甪端自宮內出逃到太湖一帶甫裡周邊,救助沉船,保當地風調雨順,而被紀念數千年。
所謂甪端出世時,正是秦皇看其僅獨角居中,而化角字為甪字,取端字意不偏不倚端正。
漢字的由來,自古頗具情趣,百獸雙角見多,難得見單角,也便有了甪字。
古人對天地萬物的細心、觀察,化形態於巖壁、甲骨、竹簡之上,漸漸也便有了文字。
上古倉頡梳理先民文字時,大概率還未有獨角之獸,後世在角字之後進行了延伸。
更沒想到如今的獨角之獸,被用到資本市場的明星初創企業中。
世間少見、又能帶來吉祥與美好的事物,自然會廣受鍾愛。
創造者,方向正應如此,須讓新穎和美好並現。
在甪直,近代有一個名字與其緊緊相連。
葉聖陶先生,從甪直第五高等小學開始教育革新試驗和文學創作生涯,這一片水土塑造和淬鍊了他此後的精神世界。
小鎮如今有葉聖陶紀念館,閒步期間可見教育大家的拳拳之心。
“教師之為教,不在於全盤授予,而在相機誘導”。葉師之言,一語中的。
因才施教,古有言之,但如何結合於現代教育,卻又是門難題。
各時代訴求不一,但教育讓學生能一輩子受用,培養各種良好習慣,這毋庸置疑。
如今社會人才選拔機制大多依託於應試,教育的重點,總在一時選才和長期塑才間難平衡。
最佳目標,或許是塑造真善美心靈同時,又能在臨試時智慧解題。
鎮口有樓閣牌匾,大字書寫著“陶鎔鼓鑄”,寄託著當地人期盼。
對於教育,民眾內心最首要的,還是給人的思想、性格以有益持續的影響。
古鎮角落,有唐陸龜蒙遺址。
回想晚唐年間,他於此處歸隱時久,留痕無數。
那個繁花將落的年代,甫裡先生常和名士們乘船設席,書茶筆釣,任遊江湖間。
灑脫極致,隨性之至。天隨子的自稱,如今聽來也覺狂漫。
”幾年無事傍江湖,醉倒黃公舊酒壚。覺後不知明月上,滿身花影倩人扶。“
隨意詩句,全然超脫與飄逸的景象。
更難可貴是,揮灑人生時節專心格物致知,書寫《耒耜經》專記農具,獨一無二。
如今研究古代農業耕犁工具,這是唯一的基礎古文獻。
在隱逸中的創造,反而更不拘泥於一時功利,從而可能穿透影響千百年。
脫離於世俗瑣事,傾情於人間萬物。這種狀態,景仰且追慕。
見明黃色,已至保聖寺。
1500年的風雨幾度沉浮,位列南朝四百八十寺,梁朝已稱著於世。
唐時,更引來了塑聖楊惠之,於其石壁雕畫18泥塑羅漢,流傳至今餘半。
那個聖人迭出的時代,塑聖楊惠之與畫聖吳道子,分攻畫塑兩道,冠絕後世。
生於同一時代,既然吳畫已珠玉在前,難以逾越,楊也只能另尋藝術展現形式,以饗內心高傲之魂。
如同近800年後,歐洲塑聖米開朗基羅相逢畫聖達芬奇,也是如此心路。
單一領域,頂尖者歷史難記第二。
如同現今的信息網絡時代,垂直領域頭部品牌頭部媒體才是聚焦之最。
世人總聚焦最好的那個,無論某個領域某個區域某個圈層。
人間若當競技場,那便與所有比賽一致,唯冠軍最璀璨。
或比拼以證自我,或灑脫以闢新徑。
江南古鎮,向來小橋流水人家。
而甪直,更有江南千年”橋都“之美譽。
前人在此河湖彙集處聚居,以水為巷,上千年不知修建了多少條各式的橋樑。
拱形橋、石板橋、姐妹橋、鑰匙橋、半步橋等等,不一而足。
小小的古鎮,最盛時橋樑據說達72座半,現留存尚有一半。
跨橋而過,湖畔人家小坐,一碗當地特色綠豆百合湯,恰能清火,撫慰去旅途的奔波。
水風拂過臉頰,探窗而望,橋就在一側。
遙想,此橋何時初通人,何人當時首踏足。
又逢,幾度坍塌、幾度重建,如今卻依然。
當時光拉長,景象也就幻變。
唯一不變的,是跨橋連接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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