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有多长：一首小人物的史诗
Nicolas Mahut VS. JOHN ISNER
N年以后，你可能会想不起来2010年温网男女单打冠军是谁，但你一定会想起那年温网的一场比赛——两位小人物坚如磐石全情投入，为了胜利倾尽所有，上演了一场震古烁今的铁人拉锯战。
文/张文悦（原载《网球》杂志2010年8月刊）
2010年温布尔登，一首小人物的史诗
【1】
现在是伦敦时间2010年6月22日下午6点，离天黑还有3个多小时。阳光挥洒在全英俱乐部，挥洒在18号球场的观众脸上。怎么，才几十名观众？是的，谁让对阵双方都不是大牌呢。
这是一座下沉式球场，南侧是电视转播中心的一排玻璃房，可是解说员的目光都锁定在中央球场和一号球场。北侧是个大露台和通道，是观众排长队买中央球场当天富裕球票的地方，也是观众通往不远处亨曼山小憩片刻之处，偶尔会有观众经过18号球场时向下面瞥上几眼。
主角登场了，他们是美国新型大炮伊斯内尔和法国28岁老将马胡。两年前的女王杯，马胡曾打败过伊斯内尔。但即使是在大满贯赛场，这也只是一场普通的第一轮比赛。即使种子选手伊斯内尔被老将掀翻，也不会掀起多少涟漪。
9点07分，双方恶斗4盘，昔日的温网青少年冠军马胡，盘分2-1领先后没能拿下第4盘抢七，比赛不得不明日再战。
有人会猜到比赛可能长盘，可能是14-12，甚至是恐怖的32-30，但所有人都错了。
第2天下午2点05分，两位斗士重燃战火，伊斯内尔率先发球。15-15，比赛将超越去年决赛费德勒大战罗迪克的第5盘比分。
17-16，伊斯内尔打破了卡洛维奇2005年创造的单场51记ace球纪录；20-20，马胡也发出了第51记ace……
亨曼山前人山人海
【2】
这时候，18号球场的观众开始躁动不安，很多观众、记者及各路专家已经闻讯赶来。
罗迪克通过他的推特账号提出了一个难以忽视的问题：“说真的，难道没有人想跑趟厕所吗？包括主裁大人在内。”
22-22，铁人马胡，前两天刚刚在预选第2轮第3盘贡献了一个24-22，现在又要来一个吗？
26-26，伊斯内尔的肢体语言显示出自己已经筋疲力尽。
30-30，路过的人以为这是某一局的比分。此时，昨天和马伊之战一起延迟的另一场5盘大战，巴克尔对阵吉拉尔多决胜盘16-14结束（剧透——正是这位巴克尔后来在第2轮终结了伊斯内尔），空留马伊两人杀到天昏地暗地老天荒。
35-35！！！——各位观众，世界上第一场7小时的网球比赛诞生了！
第70局中出现了第五盘最漫长的一个回合，17次来回，打完这个回合后伊斯内尔累得弯下了腰，在底线附近大口喘着粗气。尊敬的马胡，你的同胞加斯奎特和马休应该向你学习。
主裁穆罕姆德·拉亚尼的声音变得无比诡异，以致有时候宣读比分后，人群中会发出干巴巴的笑声。（注：N年后，拉亚尼先生特意向《网球》杂志索要了刊有本篇文章的杂志）。
第77局结束后，拉亚尼的嗓子彻底沙哑了，他自己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40-40，这是一个残忍的“平分”，拉亚尼可能有些“坐骨神经痛”伸了伸腰，报比分的语气有一丝恼怒。
46-45，伊斯内尔轰出第300个制胜分。比赛超过了8小时，上班族也下班了，两人还要加班却没有加班津贴。
这是一场马超大战许褚还是西毒欧阳峰对决北丐洪七公？
多年以前，桑普拉斯和阿加西拍了一支广告，两人打到所有观众都彻底无语。这场两个小人物的对决也是这样。
德约科维奇发表实时言论——如果打到50平的话两人就干脆抢七算了。
当伊斯内尔以50-49领先时，观众情不自禁地从座位上起身欢呼——在第五盘第100局到来之前，为两位选手送上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3】
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它不断地吊着你的胃口，考验着主角的神经。每当你感到这两个累得半死的家伙中有一个快要不行了，每当你以为比赛马上就要大结局了，你却发现计分板上的数字还在像篮球比分般不断交错上升。
球员更衣室里，所有路过的人目睹了屏幕上显示的画面后，都无一例外地张大了嘴巴。
之后小伊在第五盘第一次被老马拿到破发点！
伊斯内尔以一记时速132英里的发球让对手束手无策，最后又以一记统治性的发球取得51-50的领先。
54-53时，马胡发球局0-30落后，伊斯内尔离胜利只差两分！！！可是，可是，可是，法国老将以3记Ace扫荡了这一局。
后发球的老马展现了惊人的意志力，誓和小伊惺惺相惜永不分离！
“这让我为自己也是一名网球运动员感到自豪。”BBC解说员、前球王麦肯罗在第111局结束后说，“看起来伊斯内尔随时有可能瘫倒在地。”
58-57，马胡叫了暂停。现场观众没有人愿意离开，尽管不少人可能有患上斗鸡眼的风险。他们从惊奇到抓狂：你们已经够伟大了，赶紧结束吧，输赢都是英雄！可是拼到这份上，谁都不想输。
58-58，各位球友，第五盘进行了6个小时过后，两位球员才第一次去了洗手间！两位如坠梦境的精灵会不会哼上一曲《I can't believe it》或者《不想说再见》？
——好吧，夜幕如约而降。
马胡为了救球把自己抛向半空，手中的球拍也顺势飞出，伊斯内尔会心一笑，为老马送上了掌声。
59-58，小伊拿到了第4个赛点！！！
老马再次用一记ace球解除了警戒。马胡走向座椅子，扔下一句：“我想现在我们得消停会儿了。”
2010年6月23日晚9点10分，第5盘59-59。主裁做了做伊斯内尔的工作后决定明日再战。（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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