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1 安慶:我佇立在一代偉人陳獨秀墓前

安慶:我佇立在一代偉人陳獨秀墓前

我很早就知道,安徽安慶,是中國共產黨創始人之一陳獨秀的老家。多少年來,我就想去那裡看一看,看看一看地下長眠的陳獨秀先生。

說實話,我心中存有不少矛盾衝突的“陳獨秀概念”。在我的青少年時代,老師告訴我們陳獨秀是右傾機會主義者,在中共“十次路線鬥爭”中位居首位。到大學讀書時,正趕上撥亂反正的歷史歲月,老師告訴我們陳獨秀是“新文化運動的旗手”、是“五四運動的總司令”,是“中國共產黨的創始人之一”。後來,我成年了,翻閱一些有關陳獨秀的傳記,為他童年時遭受爺爺的“家暴”而痛心,為他青年時衝破世俗敢於娶妻妹而震撼,為他身陷囹圄還研究學問而驚歎,為他晚年獲得自由後還不肯依附各個黨派而幽咽。

機會來了。2018年7月的一天,我們驅車向原,看到一座規模可觀的墓園,高大的漢白玉牌坊,寬綽的石板墓道,精心修剪的綠植,還有“安徽省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和“安徽省少先隊教育基地”兩塊銘牌。這可以說是歷史給陳獨秀今天的定位。看看今天的宏闊,想起種種過往,不禁感慨萬千。

安慶:我佇立在一代偉人陳獨秀墓前

“石麟埋沒藏春草,銅雀荒涼對暮雲。”這是大唐的溫庭筠路過昔年文學家、“建安七子”之一的陳琳墓時留下的詩句,荒敗之像引得詩人連聲嘆息,這中間差了六百年。當隱匿了四十年不敢認祖祭拜的陳松年尋到父親的墓時,看到的是比溫庭筠眼中所見更淒涼破敗的景象。“十年動亂”期間,陳獨秀成為革命的對象。“十年動亂”結束之後,躲了四十年不敢拜祭的陳氏子孫才悄悄地來尋蹤祭祖。他們尋訪到當年負責下葬的農民,在他幫忙才確定了墓穴的位置。據說,陳獨秀的墓得以保存,除了家人的刻意迴避,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墓碑上沒有“獨秀”這兩個字。

1942年5月27日,陳獨秀在溽熱的梅雨中的江津病逝。此時,距他走出國民黨監獄尚不足五個年頭。而在此之前,他因反對蔣介石賣國獨裁,被國民黨政府關在南京恰恰5年。

陳獨秀在困頓窘迫中去世,家人們苦於無錢安葬,幸好有兩位鄉紳出面置辦了楠木棺槨,又提供了園地作為墓地暫為安置。陳獨秀生前命運多舛,死後也不能入土為安落葉歸根。在川蜀漂泊5年之後,家人才有能力把陳獨秀的棺槨運回安慶與第一位夫人合葬。

安慶:我佇立在一代偉人陳獨秀墓前

兩位命運同樣不幸的男人和女人,以這樣的方式團聚,不知道他們泉下相見會不會談起他們在1927年大革命失敗時被殺的長子陳延年和三子陳喬年呢。陳獨秀,曾經一門三人,成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這在中國共產黨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當時,為了避免國民黨的破壞,墓碑上不敢用“陳獨秀”三個字,而是用了他參加科舉考試時的舊名“陳乾生”。沒想到這個名字倒是一直保護著陳獨秀的墓地直到“十年動亂”的結束。

1989年,中共中央恢復了對陳獨秀“黨最早六年的主要領導人”和“五四新文化運動主要領導人”等身份的認可。後來又撥出專款維修擴建了陵園。無論在北京還是東京,平時閒了,我都喜歡去逛逛墓地,因為我相信墓地的是一個人死後生命的延續,也是一個人生前經歷的註解。看著今天頗具規模的漢白玉圍砌而成的墓冢,我心裡又湧起許多感慨。

曾經並稱“南陳北李”的李大釗和陳獨秀,同為五四新文化運動領導人,同樣是帶來革命火種的普羅米修斯,命運卻大不相同。一位早早就義,成為蓋棺定論的革命先驅,始終受到人們的尊敬。一位入獄多年,幾經險峰巨浪,始終抱持著為追求真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覺悟,最終被共產黨與國民黨皆視為對立方。

我在池塘旁邊採摘了一把不知名稱的花朵,把它匯成一把花束,轉身幾步前行,放在陳獨秀的墓前。有人說,陳獨秀無論在主義上還是情感上,都是始亂終棄的。我卻想說,陳獨秀的骨頭是最硬的,他一生永往無前的追求令人敬佩,他一生為此付出的沉重代價令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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