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之航
文明和富貴
是莊裡的兩個人
和名字形成反差的是
文明是個瘋子
富貴是個傻子
當你不停自言自語念念叨叨的時候
莊裡人會說你跟文明一樣
當你眼光遲滯表情呆板見人傻笑嘴角流水的時候
莊裡人會說你跟富貴一樣
在我還沒正式接觸到並理解漢字之前
就很當然地以為文明意義就是瘋子
富貴的意義就是傻子
這不是我一個的印象
小學數學學到分子和分母的時候
數學老師曾大聲的一再強調
分子不是文明分母不是瓜蛋媽
從那時起我才知道鄰村還有一個女瘋子
文明穿著爛襖腰間捆著草繩常常還彆著一把斧子
從我記事起他就這樣一直不停的行走
莊裡的巷道、田野、公路和鐵道旁
都會聽到他的蚊子或者蜂兒一樣的唸叨
不過總會準時回到在我們學校後邊的他的老房子
和文明不停的唸叨不一樣
富貴低調的多見人溫和的多
富貴出現地前面總是他的留著一撮山羊鬍子瘦小的父親
老人會拉著他的手而他的肩上可能跳著一擔水或者一擔糞
在老人和人打招呼的時候富貴會不停的笑同時口水流個不停
文明不停的唸叨一直引起我們一些小夥伴的興趣
但總不敢接近他去聽一聽
還是數學老師解開謎底的
他說文明經常唸叨的是丟了多少畝土地花多少銀元
誰把他的傢俱搬走了誰把他的紡線車砸了
文明原來是個很有名氣的木匠
據說能製作紡線車和織布機
也有老婆和孩子
但當他的家在“文革“”中被抄掉土地被搶佔後就瘋了
在他瘋後不久兒子也死了老婆就改嫁了
文明的思維就被定格在發瘋地那一刻
此後40年的各種信息永遠沒再輸入他的大腦
他一直摻雜不清的唸叨已經幾十年前的事
他一直活在自己的理念世界
沒有再回到我們的現實世界來
文明雖然瘋著但一直吃住在他的鄰村的妹妹家
除過吃住外他一直在外邊行吟
大約在90年代後期就再沒見著
莊裡人也說不清他是死了還是活著
不過他肯定活到高壽了
現在文明和富貴都已經去了
莊裡人似乎沒有忘記他們的形象
現在貼春聯絕不會在門額上書寫富貴文明
孩兒的取名也不再取那些華美的詞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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