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0 黃賓虹:我控制不住我記幾啊!

黃賓虹:我控制不住我記幾啊!

老叫獸:一旦成為文化人。

小石君:從此革命是路人。

黃賓虹的父親是一位儒商,

琴棋書畫樣樣都會。

只是他各個門類都是“半桶水”,

但也沒關係,

畢竟人家培養出了“滿桶水”的全才兒子。

黃賓虹四歲就被保姆抱在手上,

看他的父親作畫;

五歲時,黃賓虹就開始學塗鴉;

六歲時,父親親自督教《說文解字》,

講解小學和金石。

這種環境,想學不好也難。

十歲那年,

父親的一位好友前來拜訪,

帶來—把扇子。

黃賓虹把扇子偷偷拿去,

刷刷刷的在上面畫了扇面,還題了字。

客人:畫得真棒!但這字……醜得象椒鹽餅。

小黃很生氣,

決定以後不題字了,直接刻印蓋章。

黃賓虹決心開始學刻印。

父親雖然藏有鄧石如、丁敬身的印集,

卻嫌他年紀小,不肯給他看。

於是黃賓虹趁著父親外出,

偷偷把書取了出來。

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臨刻了鄧石如的篆刻十多方。

父親回來看到這些臨刻,

根本不相信,簡直驚呆了。

直到親眼看見了黃賓虹奏刀刻石,

老爸才留下了不會刻印的淚水。

而那年黃賓虹才十一歲。

自從學會了刻印,

小黃其後的人生就開了掛。

他十三歲童子試被錄取;

十五歲學拳術,舞劍騎馬;

十六歲在金華爆有畫家之譽;

十七歲參加縣學考試時,文列第一。

眼看著前程似錦,文武雙全,

這麼棒棒的小黃怎麼會沒人要呢?

二十六歲的黃賓虹立刻被當地土豪洪家看重,擇為佳婿。

洪家很高興,以為給女兒找了個好歸宿。

黃賓虹:那啥,我想了想,我不想考公務員了,我打算要鬧革命。

洪氏:什麼情況!?

在社會思潮的影響下,

熱血青年黃賓虹開始積極參加社會活動:

他與譚嗣同、柏文蔚、陳獨秀等人成為好友,開始涉足變法維新;

黃賓虹還加入清末進步團體南社,並在家鄉組織“黃社”,準備進行武力反清;

他與鄉紳領袖許承堯共同創辦了“新安中學堂”,組織訓練有志青年投身報國;

1907年冬,

為了給革命籌集軍費,

黃賓虹開始私自鑄造銅幣--也就是造假錢。

面對“黃黨”的猖獗,

清政府終於忍不了了,

嚴厲敦促各級人民政府展開“掃黃”行動。

很快,

黃賓虹被人告發,遭到清庭通緝。

無奈之下,

他連夜避往上海租界,從此隱居起來。

然而熱血的他怎麼可能閒得住,

黃賓虹在家裡重新拿起了畫筆和刻刀:既然搞不了軍火,那就搞藝術吧,反正藝術就是爆炸!

幾年後,清政府終於土崩瓦解。

但此時的黃賓虹已經無心革命,

沉迷於藝術不可自拔:

他由此從“社會人”變成了“文化人”。

老叫獸:十項全能。

小石君:拼的就是綜合實力。

黃賓虹在上海雖說是隱居,

但在上海的文藝界混的風生水起。

他先後參加和發起了國學保存會、貞社、國學商兌會、藝觀學會等一大堆頂級文藝團體活動,並且結識了包括吳昌碩在內的一大批藝術家和學者,名望和學養都是飛漲。

1908年,

黃賓虹加入金石書畫團體海上題襟館,

開始搞收藏。

黃賓虹的收藏之富,

在當時的上海灘出了名。

他的收藏以古印為主,

兼及書畫、青銅器、玉器、瓷器等。

陳叔通在1958年編的《歙縣黃賓虹書畫集》簡介中稱黃“富收藏,尤富璽印”。

就是說,

黃賓虹收藏的古印,以先秦古璽為主。

為什麼要收藏先秦古璽?

因為古印不似後世的印,輕巧精緻。

他曾撰文說:“古璽文字,國邑姓氏爵裡各各不同,繁於鐘鼎,不啻千百,且質微易舉,不盈尺之地,可得上古文字無數,易於棄藏,餘尤珍愛之。”

黃賓虹的名氣越來越大,

他與鄧實等人合編藝術刊物,

並在上海各藝術院校擔任教授;

1912年,

應當時社長吳昌碩之邀,

黃賓虹加入了西泠印社。

此時的他算是飛龍在天,走上了巔峰。

但是因為嗜印成癖,揚名在外,

黃賓虹開始樹大招風。

當時上海有位買辦,

專門替哈同收買古文物,

想強買黃賓虹的藏品。

黃賓虹覆信拒絕:“我蓄物是為求知,非比市貨交易”。

就是說,

我收集印章是為了研究,不是為了倒賣。

結果1922年5月18日晚,

上海寶山路黃賓虹的鄰家忽然起火。

藉著火勢,有匪徒闖入黃家行劫,

丟失了古印三十餘鈕。

由於潛規則,這樁劫案不了了之,

黃賓虹雖然十分不快,但也無可奈何。

黃賓虹:我記住你們了!

一氣之下,1937年黃賓虹移居北平,

開始從事美術教育和故宮的文物鑑定工作。

但沒過多久,七七事變爆發。

北平淪陷後,

他拒絕與日偽政府合作,

閉門著述,研習畫藝。

1944年過八十大壽時,

日本人專門為他擺壽宴。

黃賓虹不但予以拒絕,

而且把江南的鳳尾竹移栽到家中,

將畫室名為“竹北移”,

激勵自己保持氣節。

黃賓虹一生著述頗豐,

對書法、繪畫、篆刻、金石文字、書論、畫論、畫史都有研究。

特別是他收藏古印逾二千方,

撰寫印論五十多篇,

對印學發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除此之外,

他還精通烹調、太極拳、圍棋、中醫,

簡直是藝術家裡的國學家。

黃賓虹融匯百家,可謂大師。

中國藝術,拼的就是綜合實力。

老叫獸:萬萬辦不到。

小石君:讓子彈飛一會兒。

雖然早已遠離革命與政治,

但黃賓虹還是很關心國人的生活。

早年住在上海時,

他每逢假日就會和家裡人出去走走。

上了街,他就會一邊和攤販買東西,

一邊問營業情況如何;

有時碰到流落在風塵中的女子,

黃賓虹還會問她們有沒有什麼難處。

黃賓虹從來不肯坐黃包車,

他認為這種事很殘忍。

有一次,

他穿了件廉價的羽紗衣服上班,

報館內的同事開玩笑說:“黃先生今天穿成了馬車伕。”

另一個同事立刻答道:“穿在馬車伕身上是馬車伕,穿在黃老先生身上是黃老先生。”

可見黃賓虹的品格已經得到了大家的敬仰。

在上海時,

但凡有學校聘他去講學教課,

他都欣然應之,從不計較其它。

他說:我是為了把藝術傳授於人,而不是為了錢和地位。

當時暨南大學的學生強烈要求他去講課,

但學校裡的很多教師堅決反對。

因為黃賓虹的教育方法自成一套,

一學就會,學生很歡迎。

而暨南大學校長又是國民黨右派,

他要求黃賓虹先加入國民黨,

才可入校當教授。

黃賓虹:這是萬萬辦不到的!

由於黃賓虹的非暴力不合作態度,

很快他就沒了工作。

黃賓虹乾脆就開始四處寫生,磨練畫技。

他去四川時,正值當地軍閥混戰。

黃賓虹依然逍遙自在,

坐在桌前作畫看書,一任頭上子彈亂飛。

有一次,

一顆子彈飛進來把他的衣服打了一個洞。

回到家黃賓虹在日記中寫道:這次去四川,寫的不是生,寫的是生命。

四川回來一年後,他又去了黃山遊覽。

黃山一下俘虜了黃賓虹。

雞凍的黃賓虹自刻了一枚“黃山山中人”印,從此逢畫便蓋。

1920年歲末,一場大雪,

黃賓虹與太太到杭州西湖遊玩。

兩人泛舟湖中,

黃賓虹卻把划船的事交給太太,

他自己拿出小冊子狂畫。

黃賓虹:“杭州真是一個大花園,處處都是景緻,地方真好。”

太太:“最好住家在杭州。”

黃賓虹:“何嘗不好,可是住不起——窮。”

黃賓虹在日常生活中經常捉襟見肘。

當年黃賓虹也曾號“大千”,

但在名氣上,

他完全不能跟張大千相比。

因為他不擅長炒作,

而且藝術路線深沉奧古,

沒有商業浮華之氣。

他有時送畫給來訪的客人,

客人看後果斷拒絕:黑乎乎的,看不懂。

黃賓虹自己也無奈的承認這一點:“人家說我畫得太黑,不漂亮。但是不久的將來,後人是要研究我的畫的,現在當然不為人家所歡喜。”

總而言之:畫的黑,是你們不懂,而且我控制不住自己啊!

黃賓虹晚年時,

對自己漆黑一片的畫很有信心,

彌留之際,他說:我的作品,要再過50年,才有人看得懂。

1955年3月25日凌晨,

享年92歲。

而2005年,

中國書畫收藏突然勃興,

黃賓虹的畫作價格大漲,

拍賣價達到上千萬。

這距他的辭世,正好相隔了五十年。

黃賓虹,初名懋質,後改黃質,字樸存,別號予向、虹廬、虹叟、黃山山中人,中年時,因故鄉有濱虹亭,所以自題居所為賓虹草堂,並更號為賓虹。原籍安徽省徽州(今黃山市)歙縣鄭村鄉潭渡村人。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