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一说到“词”,自然就会想到“宋”。似乎“词”这朵奇葩只在宋朝盛开,但实际上,唐五代时期的词,闪耀于词坛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可惜,收录词的,往往以“宋词”名之,唐五代词的众多遗珠,仿佛是暗室秘藏的珍宝,少人可见。
这个专题,专门收录唐五代词,记录下我对它们的解读和珍爱。
章台柳·寄柳氏
唐 韩翃
章台柳,章台柳,颜色青青今在否?
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杨柳枝·答韩翃
唐 柳氏
杨柳枝,芳菲节,可恨年年赠离别。
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一
韩翃是谁?
这个名字似乎不是很熟。
但是,若是说上那首《寒食》,你自然便会想起他了。
寒食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不独是你我,因为这首诗记住了他。
也是因为这首《寒食》,韩翃被唐德宗所赏识,青云直上。
章台街本是汉代长安的一条街道,后世多指倡家所居之地。
而“章台柳”自然就是指柳氏的出身了。
柳氏出身不高,她本就出身倡家。
甚至,柳氏本不是韩翃的人,她是韩翃朋友李生的姬。
只因为李生知道柳氏爱慕韩翃,酒席之间,便将她转手相送。
不知道柳氏当时心中作何想法。
被当作礼物相赠,心中终归是有些不舒服的吧,可所被赠予的人,是自己爱慕之人,心中又是窃喜的吧。
唐朝开放,不会像后世那样,因出身便将人打入地狱,更何况,柳氏虽为“姬”,却并不是妾。她是凭借自己的技艺活下来,而不是身。
二
韩翃从未因柳氏的出身看低她。
两人情投意合,两相缱绻。
只可惜,韩翃中第,要归家省亲。韩翃虽想带着柳氏,可旅途劳顿,又多有不便。柳氏便只好留在长安,翘首期盼。
这时,唐朝历史的转折点——安史之乱来了。
其实,这何止是唐朝历史的转折点呢?
多少人的人生因此而巨变,多少人的命运因此而跌宕!安禄山叛变,长安沦陷。
娇俏绝美的柳氏能如何呢?
她削了头发,遁了空门。
此时的她,心如死灰,或许,她已经绝了再见韩翃的念头,只愿从此青灯常伴了吧。
三
可长安被收复了!
韩翃派人到处寻找柳氏的踪迹。
终于找到了!
韩翃派人带着一囊金,并带着这首《章台柳》,去见柳氏。
开首的“章台柳,章台柳”,仿佛如柔声呼唤。
柳氏姓“柳”,杨柳“颜色青青”便是指柳氏鲜润的容颜了。
韩翃是忐忑的。毕竟历经安史之乱,一个女子,如何存身呢?
他只能悄声问一句:“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你现在应该容颜未变,已经另有良人了吧!
韩翃是善良的,他没有直接找上门去,若是柳氏另有他人,他能理解。
可他也是不甘心的,终究是要问一问。
四
而柳氏呢?
看到韩翃的《章台柳》,她的心思如何呢?
“杨柳枝,芳菲节,可恨年年赠离别。”当初你我年华正好之时,却黯然离别。
你说我“纵使长条似旧垂”,容颜依旧,可我却是已经憔悴了,不复往日。
“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春季早就过去了,历经多事之秋,如今,我这个样子,即便你来了,也是不堪攀折的了。
柳氏心中是悲哀的。虽然,她相信自己并不是以色事人,韩翃是真心喜欢自己。
她不知道,韩翃看到她回复之后的这首词,是如何的狂喜:只要你心中仍有我,只要你身边无他人。
然而,两人的感情又怎会之后便一路坦途?
五
不久,柳氏被番将沙吒利劫走,且对她非常宠爱。
动乱之中,枪杆子才有决定权,哪里有爱情的存身之地。
柳氏是理智的。她决定认命。她爱着韩翃,可正是因为如此,她要保全韩翃。
可她不知道,韩翃虽然没有力量去对抗,但是他绝对不会放弃!
韩翃跟随侯希逸到了京城,他将自己的亲笔信交给了一个叫徐俊的人。
徐俊真的闯入沙吒利的住宅,把柳氏救了出来。
韩翃和柳氏,历经多年,终于再次相见了。
除了泪流,两人相顾无言。
六
此时动乱尚未完全平定,沙吒利的军事力量,即便是皇帝也不敢小觑。
可韩翃坚持着。
他不会再让柳氏离开自己。
幸好,韩翃的上司侯希逸也站在了韩翃的这边,他向皇帝说明了原委,并说韩翃和柳氏本就是夫妻,沙吒利实际上是强抢民妇!
韩翃是有理的那一方,沙吒利自然是理亏的,可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皇帝干脆就做了个糊涂账,自己亲自当判官,把柳氏判给了韩翃,再给沙吒利赐二百万钱。
对于韩翃和柳氏,“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终究是不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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