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7 "我聽人說,那個女人啊,被人那啥了!"

陰森森的鐵柵欄關了她一輩子。

那個我覺得有點可愛的小姑娘。

經受過噩夢一樣的暴擊。

在我現在見習的市區郊外,這裡有一片與世隔離的"世外桃源"。陰森森的鐵柵欄,長年閉合的大鐵門把一切都吞噬了。

從外面看,只能看見一棟獨棟小別墅,西式的造型,刷得雪白。,上面掛著的幾個大字讓人覺得莫名陰森。

這裡是二附院,她還有個眾所周知別名——精神病院,也就是我要見習的地方。

今天中午醫生髮給她一包奶,讓她晚上喝。

她說:"不要,我要現在喝。”

醫生問她:“為什麼。”

她死倔著說:“我渴了。”

醫生又問她:"渴了,為什麼不喝水?"

她一點也不示弱地回懟到:"喝水沒有營養。"

醫生張了半天的嘴,愣是說不出話來。把皮鞋踩的嗒嗒響,又去巡視其他病人了。

她一副鬥雞的模樣,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包奶。賤兮兮地說:"我現在又不渴了,還是晚上喝吧。"

我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其他的小護士也都在捂著嘴樂,沒人敢笑出聲,誰知道醫生會不會突然出現在你身後?

還有,有時候護士讓她吃藥,她不吃。

護士問她為什麼?

她說自己吃藥只吃子彈頭的。(子彈頭就是那種膠囊。)

是不是感覺很歡樂,很有趣。如果不提開頭的精神病院,你也許會在想,"她"一定是個很可愛的人吧。

是啊,她很可愛。每個和她接觸過的人,都覺得她很可愛。她對人很有禮貌,看著每個人也都是笑嘻嘻的,就算是簡單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也讓人覺得優雅得體。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在我來到醫院的第一天。護士長指著她對我們說,要多注意她。

我抬起頭瞅她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對著我笑,兩顆小虎牙微露,她對我呲了呲牙,我只想起當年自己養的那隻奶兇奶兇的狸花貓。

任誰也想不到,這麼幹淨通透,對誰都在微笑的女孩會是個病人,被迫害妄想症,多疑症,中度抑鬱症還有重度的傾向……

第一次知道一個人可以有這麼多的頭銜。

護士長還想說些什麼,最後看著女孩,嘆了口氣,還是什麼都沒說,就匆匆領著我們去下個地方。

在精神病院有什麼感覺呢,也沒什麼不一樣吧。只是在不經意間,總有東西提醒你,我們不一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我們有什麼資格去評價別人?

後來,我才知道……我們就用周深來稱呼她吧。

那天在回去的路上,腦海中一直都在回想著兩個字——"性侵"。和強姦一樣,這兩個詞仿若罪大惡極,沒有人會輕易把這樣的詞掛在嘴邊。

說實話吧,活了二十多年,我從未想過有這樣的事,或者這樣的事會在我身邊發生。

私底下,一個和我關係不錯的女孩在趁我上廁所的時候,把我拉到一邊。

“你是不是和那個周深走得比較近?”

我被她的動作驚到了,像做賊一樣,小心翼翼的說:“怎麼了?”

"不管怎麼了,你先回答我。"

"啊?"

“和你這人說話咋那麼費勁呢?啊個屁啊,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是你就吱一聲。”

"吱——"

她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我。

"我聽人說,那個女人啊,被人那啥了。"說話的時候,她還在往四處瞅,生怕被別人知道的樣子。

她用鑰匙打開門,先走出了廁所,把鑰匙丟給我,讓我晚會再出來。

我手裡拿著冰涼的鑰匙,感覺內心一股涼氣直充腦門。

在這個院子裡,我們上個廁所都是要鎖門的。說起來,多可笑。

我想起一句話,消費死者,娛樂死者,是這個世界最大的惡。

第二天,在看見她的時候,我的眼神有些躲閃,不敢直視與她有直接的眼神接觸。

我在內心深深唾棄自己,你是21世紀的社會主義青年,祖國未來的接班人,這種老舊的觀念,要被打倒。

周深中午吃飯,開始挑毛病,小護士被氣跑了。我走上去,要喂她吃。

她直視我的眼,我匆忙扭頭。

她又笑了,我緊繃的心開始放鬆。

她說:"我不吃,有人要害我。"

我只當她多疑症發作了,說重新給她盛一份。我走到一半,又拐了回來,讓她吃。

我和她僵持著,她開口:"我看見了。"

"你看見什麼了?",我硬著頭皮問。

"你走到一半,又拐回來了。"

我……

最後她還是吃了,旁邊人走完後,她說:"你在可憐我。"

難以想象,我會被一個病人逼到這種程度。

後來,我只當她是個和我們不太一樣的正常人。斷斷續續,也開始瞭解到一點東西。

那幾天,我聽到一個消息,說是臨縣一個老鄉家裡的媳婦剛生完孩子,一直叫著頭疼。在診所滴了三天,沒治好,剛送進醫院就住進了ICU。沒兩天,就走了,只留下還在吃奶的娃娃。腦炎引起的腦死亡。

我還在和旁邊的小護士感嘆人生無常,一扭頭就看見了她。

隔天,我陪她在院子裡的空地上曬太陽的時候,她拉著我坐到了涼亭裡。

周深:"你是不是對我的故事感興趣。"

我急忙搖頭,開玩笑,我怎麼敢剛讓一個病人回憶的

受傷經歷,我可不想早死。

她沒管我,一個人自顧自的開始說。

下面就是屬於她的故事了,我只是以第一人稱轉述。

下班後,因為是加班,比平常要晚。

但一切都和平常沒有區別,同行的男同事說可以送我。有那麼一瞬間,我想答應他。但想一想,同事已經有家室了,本來就已經很晚了。

最終,我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

在轉進那條小衚衕之前,我還在想天都這個時候了,就是有流氓也該睡了吧。

抱著這種心裡,在經過一個草堆時,被人用手捂著嘴硬生生拖著走。拖行了好遠,鞋子在掙扎的過程中掉了,身上裸露的地方被小石子磨得都是血。

我咬到了他的手,這輩子第一次費那麼大勁咬東西。一口見血,鐵鏽味令人噁心。

我從地上連滾帶爬地往前逃,邊跑邊喊救命。在路邊的時候我就已經喊過了,那個路人沒敢過來,跑了。

我被他提著後腿拽了回來,捱了幾巴掌。估計是咬他咬的狠了,挺暴躁。打的挺狠,我的臉當即就沒了知覺,全腫了,也叫不出來了。血順著鼻子流,嘴邊,臉上,都是血。

一臉血,也不知道那傢伙咋下的去嘴。

我坐在旁邊的涼亭上,只想乾嘔,示意她不要再講了,她還在說。

天很黑,黑糊糊的,什麼都看不見。我開始暈乎乎了,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看見了天堂。我看見有一條路,在我的前面延伸,很長很長,在光底下一直到看不見的地方。

我想走上去,我想啊,這輩子是逃不掉了,就這樣吧。老孃這輩子做事不愧天,不愧地。

可我想起我老媽,她只有我一個人了,我怎麼能拋棄她?我走了,她肯定也完蛋了。

還有我那個談了五年的冤家。

我咬著舌頭,不想暈死過去。

我一直被拖著,像死狗那樣。說實話,也許真的是鬼附體了吧,我的心就那麼靜了下來。

當我的臉被浸在臭水裡的時候,我的腦子更加清醒了。有那麼一瞬間,我柯南附體了。

我開始推測,這傢伙的手上都是老繭,肯定是常年幹粗活的人。他敢這麼拖著我走,不怕被人發現,說明我們應該一直都是在小路上走的。

小巷離我家已經很近了,在我家附近流浪漢一般很少的,所以應該是……是啊,都對上了。

最近我家附近有有處樓盤大開發,來了一批良莠不齊的人,這一片能藏人的地,也就那麼幾個地方。

什麼人大致能猜出來,我在哪也知道。可是我笑不出來。手機不在身邊,包早已經被搶走了。這不是電視,更不是小說,這他媽可是個能殺掉我的人,怎麼會逃的掉?

我忍不住怪笑出聲,鬼知道我發出的是什麼聲音。哭還是笑,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他很謹慎,用東西捂著綁著我的嘴,就是不說話。直到被扔在地上,他掂著我的腦袋就往牆上撞,就那麼一直撞。

她撩起自己的頭髮,漏出傷疤讓我看。那裡已經沒有頭髮了,看著有點像癩子頭。

她放下頭髮,把那片醜陋遮住。

這時,坐在對面的我張張嘴,還是沒說出什麼。

我癱在地上,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像一攤爛泥。我聽見他的聲音了,模模糊糊地。

"媽的,臭婊子,給臉不要臉"

就這樣的話一直罵。

如果當時我能說話,我估計會罵他吧,王八蛋,敢做他媽不敢認。

然後我就被他綁了起來。

黑暗中,我看不見他的臉。但他的聲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那種感覺像毒蛇死死地纏著你一樣。還有那種油膩,溼滑地感覺,我永遠也忘不了。

"你是學醫的吧?"

周深撩了撩頭髮,然後對著我說。

我已經沒什麼力氣和她爭辯了。

"是啊,我是護士,要不然也不會來這了。"

周深:後來,我再醒過來就是在醫院了。

腦震盪,擦傷,淤傷,撕裂傷,毆打所致的器官損傷,胯骨骨折,腸子也被揪出來了

我清醒過來了,也廢了。

母親就坐在我的床頭,兩眼無神,全是血絲。50歲的人了,本來就顯老了,這下子看著更滄桑了。

母親看見我醒過來,愣了好久,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對著我大喊,也許喊的是醫生,也許是我的名字。

但是我聽並沒聽清說的是什麼,我張開嘴也發不出聲音。看著張著嘴卻沒聲的沒聲音的母親,我懷疑母親傷心過度失聲了。

後來,在母親連寫帶比劃下,我知道我不光失聰了,我他媽還可能不能不孕不育了。

有那麼一會,我真的想去死。可我想了想,我都已經活下來了,為什麼還要去死?

死的不應該是那個人渣嗎?

我上有50歲的老母,下有小男友,我得活著啊。但你要知道,有時候活著需要勇氣。

胯骨骨折,上了三根鋼針固定。麻藥過後,全身疼,像被螞蟻啃一樣。特別是開始恢復的時候,癢,密密麻麻地瘙癢,但我還不能隨便動。

那可真是,撓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我不能在母親面前哭,老媽的視力一天比一天差,女人是水做的,得哄。

我也問過自己,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是誰都可以啊,為什麼要是我。我不嬌縱,也沒有和什麼男孩子牽扯不清,為什麼會是我呢?

無數次的夜裡,我也會做噩夢,總是哭到失聲力竭醒過來,夢到那種噁心的情景。這真的不是堅強就能搞定的,傷害是刀,把我刻在了羞恥的十字架上。

赤裸躺在地上那種冰冷的感覺刺入骨髓,肌膚想貼的油膩感令我作嘔,那種無力感讓我變得更加暴躁。

我也不知道我的未來在哪裡,我在黑暗裡匍匐前進,看不到一絲光亮。心靈創傷是潘多拉的魔盒,誰知道會放出什麼?

我徹夜睜著眼不敢入睡,我怕黑,那種黑到骨子的無力感。

母親總是坐在床頭,抱著一遍又一遍地說:“孩子,那不是你的錯,是那天殺的畜生的錯。”

母親的表情總是讓我想起我小時候,我父親得了肺癌晚期。做了化療之後,依舊不理想,醫生讓回家休養,潛臺詞就是收拾收拾,回去準備後事吧。最後一次進醫院,醫院不收,讓回家準備後事。

記得那天很白,醫院很白,白的透亮,白的冰冷。打車時沒人敢拉,都怕晦氣。母親跪下求司機,不會死在你車上的。

母親的樣子,我永生難忘。

遇見那個司機人很好,最後還是把我們送回了家,但說什麼也不收錢。算命的人也不收將死之人的錢,真的不吉利吧。

我努力當做一切都好了的樣子,我會裝作一切都好的樣子,如果這是你的願望。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把我送進醫院的人卻把我送進了地獄。無奈如何,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都應該報答他,如果當時沒有他,可能我就死了。

警察那邊傳來消息,找到那個該死的人了。和我估計的沒啥區別,就是那群建築工人裡的人。

平常,我還曾和他打過招呼。只是那麼匆匆幾面,卻偏偏找來這種無妄之災。

我那個所謂的救命恩人,是那個殺千刀人的表姐夫。

跑到我的面前,跪在我面前說,那個人只是一時糊塗,他家裡還有三個孩子,上有老下有小,只有他一個勞動力。

可以拿錢和解。

錢,錢,什麼時候錢他媽變得這麼牛了?我媽氣得拿掃把把他打出了醫院,我氣得高燒不退,差一點又滾進了ICU。

人生百味,總有一味你承受不起。

等我張開眼,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完了,完了,老孃後輩子完了。

我聽著周深的故事哭得稀里嘩啦,卻還是忍不住被她的語氣氣笑了。

忍不住問她接下來又怎麼了。

周深卻耍賴不說了,說自己餓了,我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給她盛飯,順便順了一包牛奶。

等我醒來的時候,看見是我的男友,當時我是真的嚇到了。

死我都不怕了,可我卻怕看見他。

我沒敢讓母親通知他,當時本來我們都要定親了。但出了這樣上事,我不能連累他了。

冰淇淋再好吃,被人舔過,也沒人想吃了。

我就是那個被舔的冰淇淋,怎麼還會有人喜歡?

人生的不如意,就像兩根不合的筷子。無意間被抽出,明明都是筷子,就是匹配不了,怎麼也夾不起來你要的東西。

就像人生啊,總有那麼兩個相似的人,卻怎麼也不能在一起。

他紅著眼看著我,他看我,我瞪他,他看,我再瞪。眼痠了,不想看他了。

他當著我的面竟然哇地一聲哭了。我的個乖乖,我都驚呆了。1米8的人,怎麼能說哭就哭呢,沒骨氣。

他哭我也哭,哭得比他還大,最後他不哭了,我還在哭,感覺這輩子也不想哭了。

老媽在旁邊大喊,別哭,別哭,對傷口不好。

他急了,手忙腳亂要給我擦淚。

麻蛋,你是擦淚,不是掐我,輕點啊。

哭完之後,難得做了一個好夢。

但我更希望,我這個男朋友能和我分手,而不是天天像關愛智障一樣來我這送溫暖。

每一天早上起來,我都能看見旁邊桌子上放的話,熱情奔放的紅玫瑰,溫柔爛漫的康乃馨,燦若繁星的滿天星……

那些看熱鬧的大媽們,總是帶著一種母性光輝的眼光看他,估計是覺得這孩子殘了吧,綠帽子閃瞎了眾人的鈦合金狗眼。

他是那種五穀不分的傢伙,哪會什麼做飯這種細緻的活。以前啊,我也教過他,自從鍋子爆了我就放棄了。

現在呢,活生生逼成了二十四孝男友。

上得廳堂,下的廚房。

他對我越好,我就越不敢接受。

好消息就是那個殺千刀的進去了,沒有個十幾年出不來。感覺太輕了,如果能讓他嘗試一下我的感覺,我寧願不讓他坐牢。

我說要分手,他嬉皮笑臉的笑笑,人畜無害。這傢伙遠沒有他表現得那麼純良。

我知道他把那個殺千刀的傢伙和他那個表姐夫家裡都砸了,夠兇,不愧是老孃看上的男人。

可他不知道,他越好我就越難受。一手調教好的小狗仔,就那麼送出去,說什麼也不甘心啊。

他母親來找過我了,求我放過她的孩子。

“你已經廢了,不能再連累我的孩子了,我們家可不能斷子絕孫啊。”

曾經熟悉的嘴臉,一下子變得可怖起來。

我不怪他,母親愛護子女是天性。

但我還是忍不住想懟她,你兒子是皇帝啊,你家有皇位啊。

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打掉牙往肚裡咽,舌頭又被我咬爛了。

看著晚上屁顛屁顛滾過來的男友,我問他,李蛋,你喜歡孩子嗎?

他立馬繃緊了身子,那樣子恨不得來個以頭搶地,我不喜歡,我只喜歡你,你就是那個最大的寶寶。

求生意志很強了。我哈哈大笑,笑的淚都出來了。

第二天,我把屋子裡所有有關他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讓他滾。直到現在,我還能記得他當時的樣子,看到滿地狼藉他的眼真的是刷得一下就紅了。

他抵在門口,一直在說,不要扔掉我,有事情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我靠在牆上,冷眼看著他,對著他說出了那幾個能輕易擊潰他最後防線的字,我懷了。

他的臉上是天塌下來一樣的表情,拳頭死死捏在一起,我毫不懷疑,他下一秒會原地爆炸。

他吐了口氣:“打了好嗎?”

“以後我們還會有。”字是從牙裡蹦出來的,帶血。

“我們分手吧!”

“李蛋,如果你還是個男人,你就有點男人的骨氣,你現在還算是個男的嗎?”

他走了,屋裡空了。

再也不會有一個傻子笑著叫我姐了,再也不會有個二愣子這麼寵我了。

所有的偽裝都廢了,我也徹底廢了。

我沒懷孕,怎麼會懷呢?我後半輩子已經完蛋了,我的夢想,工作,家庭都沒了。

抑鬱症,狂躁症,多疑症,創傷應激綜合徵,都爆發了。我活著生不如死。

我怕黑,天黑了就會大叫,砸東西。什麼都砸,什麼都敢砸,狠起來連自己都砸。

我怕鳥,鳥的叫聲總能輕易勾起我內心那些淒厲的喊叫。怕貓,貓的爪子讓我想起被刀子割皮膚的場景。

母親來的時候,我已經被自己折磨的不成樣子了。割手腕之後,傷可見骨,我從浴缸裡爬起來,掙扎著打了120,又給母親打了電話。

出院沒有一星期,我又進了醫院,醫院的醫生都已經熟悉我了。

包紮後,我就出院了,我不喜歡那種白。

後來,我搬走了。離開了那座城市,改姓埋名。過上了流離各大精神病院的日子,我和你說,全國有名的醫院大半我都住過哦。

看她一臉驕傲的樣子,我的淚留得更歡了。

那天我還問了她一個問題,你現在還怕嗎?

實際上,這個問題很冒犯人,我已經做好被打一頓的準備了。

可她思考了許久,還是回答了我。

“曾幾何時,我也是一個備受寵愛的人啊,不知道哪一天就這樣了。我也問過自己,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

後來想多了,覺得幸虧是我啊。如果還有另外一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子,也受過這種傷害,那她的人生該怎麼辦?

我的人生就這樣了,我不回去尋死的,我還有母親呀。如果是另外一個原本幸福女孩子,遇到了這樣的事,她會去死吧。”

看著她沒心沒肺的樣子,我淚流滿面。累覺不愛,這輩子也不要哭了。

這時,那個總是被氣走的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我們身後了。

我總算明白二附院的那些傳言了,護士一定要小心,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李醫生就會出現在你身後。

他走過來,我以為我會被吵,因為我們都被警告過不準和病人親密接觸,我已經越軌了。

“今天風大,你該回去休息了。”

他只是攙扶著周深走了,沒有吵我。呸,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周深竟然沒有懟他,乖乖跟他走了。

他們的背影在落日下越拉越長,最後融為一體,莫名般配。

我站在原地,給了自己一巴掌,真疼。

回去的路上,我才後知後覺想起來,那個醫生姓李。我又給自己一巴掌,嘶——真疼。

我旁邊的人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瞅著我,我毅然決然回瞪了回去。

後來,我還是找了周深,問她為什麼告訴我。她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搞得我跟幹了什麼缺德事一樣。

“你朋友說,你喜歡寫點東西。”

我點點頭。

“哦,我就是想讓你寫出來,讓其他有同樣遭遇的女孩們知道,狗咬了我們,我們當然也要咬回去。我們要活,不光要活,還要活得精彩。讓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看看,我們能活的更好。我們沒錯,錯的是那些殺千刀的強姦犯,憑什麼我們要被指指點點,活的膽戰心驚。姐妹們,不能屈服啊,我們要與那些披著人皮學狗叫的傢伙作鬥爭。不,那些說風涼話的人連狗都不算,真是侮辱狗了。我們連死都不怕,還能怕活著嗎?”

我被她說的熱血沸騰,又被身後的李醫生嚇得打了一個哆嗦。趕緊逃離戰場,我可不想狗糧打在臉上,冷冷地拍。

最後我還是想說多扯幾句。

曾經遭受厄運的女孩子,真的很想抱抱你們,告訴你們這不是你們的錯。不要怕。就當是噩夢,夢醒了就好好繼續生活。

生活不是小說,總要活下去。願你餘生更溫暖,願你餘生都是人間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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