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2 致命女人劉玉玲:我從未想過做好萊塢華裔“第一人”

美劇《致命女人》大結局上了微博熱搜,不僅僅如此,連同著部分劇情、角色和劉玉玲的演技,也成為

微博熱搜榜的關鍵詞。

中國網友上一輪為外國電視劇激動成這樣是什麼時候?似乎就連《權力的遊戲》第八季兩位編劇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時候也不曾有如此風光的排面。

致命女人刘玉玲:我从未想过做好莱坞华裔“第一人”

這部女性題材的狗血爽劇在中國走紅,最終流量都落到了劉玉玲身上,這位留名好萊塢星光大道的華裔演員因為《霹靂嬌娃》和《殺死比爾》而被中國影迷所熟知,又憑藉著《基本演繹法》中女版華生的出色表現滲入了美劇人群,最終在《致命女人》最終話的7分鐘無臺詞表演中征服了全國網友。

早有媒體斷言2019年屬於劉玉玲,如今看來此言非虛,人們只是好奇,她是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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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拍《霹靂嬌娃》時,片酬是另兩位的零頭

2019年5月初,就在全國人民滿世界歡慶勞動節的時候,51歲的劉玉玲在好萊塢星光大道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緊挨著黃柳霜,成為第二位摘星的華裔女演員。

“大家從美國各地趕到這裡,我覺得自己今天要被朋友家人和粉絲們的愛和支持淹沒了。我要感謝好萊塢商會和星光大道委員會將這份永恆的榮耀賜予我,儘管這顆星星上只寫了我的名字,但這實際上是許多優秀作家、導演、演員和工作人員共同努力的結果,是他們讓我不斷上升,讓我變得更加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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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視覺中國

形成強烈對比的,是章子怡在試水進軍好萊塢的時候,曾感慨這個向全世界輸出文化和價值觀的地方“是欺負華裔的”,“但凡有一點內容(的角色),寧可給黑人演員”,“憑什麼我們要成為廉價的勞動力呢?我有的時候也咽不下這口氣”。

其實劉玉玲也曾面臨過一樣的境遇——臉譜化的的角色和低廉的薪酬,甚至更糟,大部分時候連角色都沒有。

那時的劉玉玲不比章子怡,沒有“不想混好萊塢就可以回國和王家衛合作然後拿遍各大獎項”的退路。她同時打三份工餬口,抓住一切可能的試鏡機會,只是因為自己想做演員,卻發現最殘酷的現實不是她缺乏人脈或才華,而是那時候的好萊塢壓根就沒有幾個華裔角色供她去爭取。

而劉玉玲能趕上這輛飛奔的華人文化傳播快軌,成為華裔在好萊塢核心圈層的中堅力量,為更多的華裔創造機會,很大程度上是取決於她自己的努力和堅持。

當好萊塢扔給她邊緣人物劇本的時候,她照單全收;當好萊塢扔給她臉譜化打女角色的時候,她毫無怨言;當好萊塢分給她獨立女性角色甚至導演工作的時候,她才能接得穩。那天她站在星光大道上,意氣風發:“我們可以在這裡建一條我們自己的唐人街,你們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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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嬌娃》

坐在下面熱烈鼓掌的,就包括《霹靂嬌娃》的另外兩位主演,卡梅隆·迪亞茲和德魯·巴里摩爾,前者是好萊塢九十年代最著名的甜妞之一,後者是好萊塢著名演藝世家“巴里摩爾”家族的成員。遙想當年劉玉玲接拍《霹靂嬌娃》時的薪酬幾乎是這兩位的零頭,還要冒著被另外一個劇組開除的風險請假去拍攝。但劉玉玲一定要去,因為這是銀幕角色多樣性發展的重要契機。

“我當時就說,這不是莎士比亞,也不是什麼藝術電影,但這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因為照常來說這個角色會被寫成白人。這麼多年來情況有改善嗎?很慢,但我知道一切都在朝正確的方向發展。我很幸運,在我之前有像黃柳霜和李小龍這樣的先行者,如果我的作品有幫助到彌合最初華裔刻板印象與如今所獲得的主流成功之間的鴻溝,那麼我很榮幸能成為這個進程中的一部分。”

你可以在劉玉玲的職業生涯中窺見好萊塢近30年來亞裔話語權的變遷,前段時間新星奧卡菲娜成為繼劉玉玲之後第二位主持《週六夜現場》的華裔女演員,還不忘感謝她“打開大門”。如今劉玉玲已經從演員轉變為導演和製片人,滲入好萊塢更核心的圈層。

致命女人刘玉玲:我从未想过做好莱坞华裔“第一人”2015年,《週六夜現場》40週年慶祝活動現場。劉玉玲是第一位主持該節目的的亞裔演員(2000年)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影響力,《致命女人》這個項目應該仍然會存在,但西蒙妮大概又是另一個白人角色罷了,而她賦予角色和作品的趣味和特殊意義也不復存在了。

從演員到導演,跳出舒適區才能逆襲

51歲的劉玉玲因為在《致命女人》中勇於自我表達和追求自由,並被小鮮肉所愛慕而成為新晉“人生贏家”,“又颯又美”成為近來最常與她產生關聯的形容詞。

再往前倒幾年,網上還在傳播馬丁·弗里曼評價同樣出演“華生”一角的劉玉玲“魅力四射卻醜得毫無吸引力”,而《雲圖》中對亞裔的容貌表現還侷限於將白種人深邃的雙眼皮貼成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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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東方力量“功夫”成為亞洲角色的突破口,嬌小的身姿卻擁有著炮彈般的破壞力,於是有了《霹靂嬌娃》裡皮衣抽鞭的艾利克斯。此後,深受香港電影影響的昆汀創造了《殺死比爾》裡雪地向死而戰的日本殺手,以及夢工廠向中國市場示好的《功夫熊貓》裡狠絕幹練的花毒蛇,這些都是劉玉玲,都是那個曾經被國內外影迷嘲笑醜得要命的劉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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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全球化步入成熟期,膚白貌美弱不禁風的美女形象開始成為一種選擇而非絕對定義,連維密天使都開始僱傭大碼模特了,傳統主流審美終於迎來了崩塌和重塑的關鍵時期。

劉玉玲三十年如一日的自律讓她在48歲那年上脫口秀節目都能隨隨便便秀劈叉,也讓她在現行的審美潮流中成為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看著《基本演繹法》裡把OL風搭配到極致的她,你會真正理解氣質、氣場,甚至歲月和經歷所生出的美。

《基本演繹法》是劉玉玲職業生涯的另一座里程碑,其實這部劇在顛覆華生性別的話題之後,熱度一直不算太高,第三季之後收視率也走向疲軟。但幸運的是,這是CBS電視臺主控的劇集。

在流媒體崛起的時代,人才和資源開始流向Netflix等平臺,電視臺危機湧現,但體量和需求仍在,這其實緩解了電視臺作品的競爭激烈性,《基本演繹法》才能續訂到第七季,也就為劉玉玲持續飾演“女版華生”並加入導演組創造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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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演繹法》

說到華生,當初將這個經典角色改寫成女性的確是非常大膽的決定,同時也算是女性主義浪潮下必然的選擇,而接拍此角色的劉玉玲也有一個不懼前進,追求冒險的靈魂。

“她顯然是個慎重且有耐心的人,還充滿了好奇心,並且不懼於變化。我想我也是這樣的。一開始她是一名醫生,後來成為監督福爾摩斯戒毒的夥伴,然後又因此成為一名偵探。我相信有些時候勇敢跳出舒適圈是挺好的。”

演員和導演是完全不同的職業,雖然角色往往賦予演員明星的光環,但從工作性質來看,演員很多時候都是被安排被指揮並在限定範圍內進行個人創作的職業;導演不同,這個位置要求對整個片場的控制和統籌能力,雖然電視劇產業內製作人往往是編劇所以導演的權責也有一定侷限性,但從演員到導演總歸是一次非常勇敢的跳躍,演而優則導的失敗案例也不少,因為思維方式和能力要求迥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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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基本演繹法》片場照

“我想我對導演工作還是很好奇的。在這個行業裡已經有一陣子了,你其實已經管中窺豹地對整個產業運作有了一定的瞭解,我想下一個臺階自然而然就是做導演。我還是希望在行業中深耕和拓展,因為能將所知所學融會貫通,並在行業中有所成,實在是令人激動。”

劉玉玲說她從來沒有成為“第一人”的野心,只是單純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演藝這個行業教會她成長,讓她發現越來越多她能做的事情,“喜歡”的邊界被拓寬了,她更多地感到謙卑和榮幸。

“亞裔”“女性”都是典型的少數群體標籤,劉玉玲在這個不停運轉的龐大文化產出機器中沒有掉隊,反而因為“局外人”的身份而被激勵奮勇向前。

“回顧我的職業生涯,我發現,恰好是那些讓我感覺自己是個局外人的事物成為了我成功道路上最大的貢獻者。”

是異類,是學霸,也是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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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視覺中國

留名星光大道那天,劉玉玲是帶著孩子一起去的:

“我和我的兒子洛克威爾共享這個時刻,他是個三歲半的小孩,對一切都充滿好奇。有一天他問我靈魂長什麼樣,我被這個質樸的問題深深打動了,我告訴他靈魂是看不到的,但只要你敢於想象,他就可以是任何東西。”

這個孩子是劉玉玲代孕所生,她至今未婚,活得瀟灑自由,像部分渴望成為母親的獨立女性那樣選擇了要孩子不要老公。劉玉玲上小學之前在家都是說中文,父母都是非常保守傳統的中國人,起初也不太支持她步入娛樂圈。然而,最是傳統的中國家庭卻孕育出最獨立先進的婚戀觀女性,實在是有意思。

劉玉玲的父母分別是來自北京的土木工程師和來自上海的生物化學家,都是典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才,移民美國之後卻不得不面臨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的窘迫境地,只能靠辛勤打工來謀生,可以說是從零開始打拼了。所以劉玉玲從小就建立了開源節流的意識,很早就開始打工賺錢了。

後來她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和意志力成為了亞洲語言文化的專家,然而就在大學期間她開始接觸表演,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這門藝術,並且開啟了借宿哥哥家,邊打工邊試鏡,愈挫愈勇的職業生涯,在高等教育群體中毫無疑問是個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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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劉玉玲都在跑龍套,直到29歲那年她得到了《甜心俏佳人》中女律師的的角色,學霸的氣質從角色中透露出來,迅速就俘獲了觀眾,於是她得到了加戲的機會。這部戲讓她在好萊塢站穩了腳跟,後面才有《霹靂嬌娃》和《殺死比爾》出人頭地的機會。

而就在劉玉玲謀求職業發展的同時,她既延續了亞裔特有的現實主義,又彰顯著自己藝術家的浪漫夢想。現實主義的部分,是父親教導她萬事皆生意,賺來的錢不要亂花,要學會攢錢,並且把這筆錢存進“去你的基金”,以此來鞏固自己的安全感。

意思就是說,當有一天你的工作失去樂趣,製片人或者導演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時,你不用擔心缺錢活不下去,反而可以拿著這筆基金爽快地炒他們魷魚,大聲回敬:“我可去你的吧!”致命女人刘玉玲:我从未想过做好莱坞华裔“第一人”致命女人刘玉玲:我从未想过做好莱坞华裔“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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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夢想的部分,是她在做演員的同時,還在當畫家,繪畫成為她表演事業之外的精神角落。

“持續的自我表達對我來說必不可少,而且這種表達並不侷限於演戲這一種形式。”

為了避嫌,她在好萊塢演戲用的名字叫Lucy,而畫畫時用的名字是Yuling。

“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我並不希望人們為我的畫買單時心裡想的都是,這就是那個演《霹靂嬌娃》和《殺死比爾》的女明星。大眾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信任他們的判斷。”

1993年她就在歐洲舉辦了個人畫展,畫作售價一般在1-5萬美金一幅,少數作品也能賣到10萬以上,也算是小有成就。作為一名並不缺錢的表演藝術家,她的畫展收入都捐給了慈善基金會,用來救助世界各地資源貧乏的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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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霸,片酬百萬的女演員,可以獨立辦展的畫家,胸懷天下的慈善家,還是單身媽媽——劉玉玲獨立通達的個人形象往往讓人們忽視了她其實是一位身高1.57米的嬌小亞洲女性。可這又有什麼要緊?鏡頭裡氣場兩米八才是她的制勝奇招。

難怪《致命女人》中的小鮮肉演員也徹底拜服,戲外都毫不掩飾對她的傾慕,聲稱願意買下劉玉玲的巨幅畫像,掛在家裡一進門就能看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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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新京報Fun娛樂(ID:yuleyidian)原創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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