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你有可能生活在各種“墳”上。
八王墳、七王墳、鐵獅子墳、索家墳、甄家墳……無處不在的墳，聽起來略有陰森、不詳之感。
尤其到了冬天的夜晚，有的地方烏鴉黑壓壓一片，讓人不禁浮想聯翩。
京城冬日烏鴉
復興門和西三環相交的地界兒，有一個地名叫“公主墳”。
公主墳位置示意圖 北京日報王鵬/繪
據說，瓊瑤姐姐當年就是對這個地名充滿想象，創作了《還珠格格》。
同名電視劇《還珠格格》播出後，火遍大江南北，不少人甚至猜想：
北京的公主墳，下面葬的到底是小燕子呢？還是紫薇呢？
《還珠格格》劇照
各位鐵磁，電視劇是虛！構！的！
北京作為六朝古都，先後有諸多皇帝、皇后住在這裡，他們的女兒貴為公主，數量比皇帝要多得多。按照封建時代的講究，皇帝的女兒香消玉殞後，既不能埋在地位低下的婆家，也不能埋在皇陵，只能單獨埋葬。
所以，北京的公主墳不止一處，還有西公主墳、東公主墳、雷橋村公主墳、香山公主墳……
位於東便門外通惠河畔松公村的佛手公主墳，今已不存。佛手公主即乾隆的四女兒，和碩和嘉公主。照片來源為《約翰·詹布魯恩鏡頭下的北京》，由中國攝影博物館提供。
最負盛名的，莫過於地鐵上、公交上、地圖上都能看到的復興門外“公主墳”。這裡究竟埋著哪位公主，坊間有種種離奇的傳說。
“還珠格格”原型？
公主墳附近的新興賓館，樓下有一尊漢白玉雕像，刻著和碩公主（還珠格格原型）的字樣。
和碩公主像 張寧/攝
背面還做了簡要說明：相傳，清朝乾隆年間，戰將金泰因立下戰功被封為元帥。一次，在遊園時遇見和碩公主，兩人一見鍾情。因朝中老臣從中作梗，皇帝流放了金泰。飽受折磨的金泰身患重病，託書公主，說：“見信時我已不在人世了，望公主珍重。”公主見信後，服下毒藥追隨愛人而去。皇帝下詔將金泰葬在了京郊的香山，而將公主葬在了紫禁城外，即今天的公主墳。
故事感人肺腑，堪稱中國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啊。明眼人一看便知，這不過是有人臆想出來的故事！
“和碩公主”表示公主的等級，是皇帝與妃、嬪所生的女兒，品級相當於郡王。清朝的公主冊封時，一般另有封號。比如，和碩某某公主，這由皇帝親自決定。據史書記載，乾隆皇帝一生共有生了十個女兒，其中有五個因早殞沒有加封，而“和碩公主”有兩位。
乾隆皇帝像
雕像只寫了公主等級，連名字都沒有。看面相，估計大家都不認得她是哪個女兒……
奇女孔四貞？
還有人說，這是清朝僅有的一位漢族公主，名叫孔四貞。孔四貞的父親孔有德，原本是明末將領。降清後，他帥兵攻下南京、佔領貴州，屢立戰功，被順治帝封為“定南王”。
可惜好景不長，“定南王”被抗清起義軍圍困在廣西桂林，全家人幾乎都遭殺害，只有女兒孔四貞獨一活命。消息傳到北京後，順治帝大為震驚，下令撤朝“痛悼”。孝莊太后深為感動，收養了孔四貞，並認為自己的義女。
《少年康熙》中的孔四貞劇照
從此，十六歲的她被冊封為和碩公主，清朝唯一的漢族公主，在紫禁城裡安家落戶。孝莊太后原本有意培養孔四貞和順治皇帝的感情。可不巧的是，此時，年輕的皇帝已經迷戀上了董鄂氏。
董鄂氏像
陰差陽錯，孔四貞嫁給了孔四貞父親的得力部將，廣西將軍孫延齡。孫延齡首鼠兩端，在“反清復明”的叛亂中被吳三桂所殺。而孔四貞被幽禁數年，直到清軍平定三藩後才回到京城。晚年淒涼的她，默默為一老婦，不知所終。她死後被清帝下令葬在京西，也就是今天被稱為公主墳的地方。
嘉慶帝的兩位女兒
一會是乾隆皇帝的義女，一會是與順治皇帝有“緋聞”的漢族公主孔四貞……看來，大家都為“公主墳”操碎了心。公主墳到底葬著誰，其實早在50年前就揭開謎底了。
地鐵公主墳像 張寧/攝
1965年，北京修建中國第一條地鐵線路一號線的時候，有關部門對這裡開始了考古挖掘。考古發現，公主墳裡的確葬著公主，而且不是一位，是兩位。根據隨葬物品斷定，他們是嘉慶皇帝的兩個女兒，分葬東西兩邊。
嘉慶皇帝像
東邊葬的是嘉慶的三女兒莊敬和碩公主，為嘉慶的和裕皇貴妃所生。西邊葬的是嘉慶的四女兒莊靜固倫公主，為孝淑睿皇后所生。嘉慶十六年（1811年），這兩位公主同年而亡，前後僅隔兩個月，所以就乾脆葬在了一處。
據《我所知道的公主墳》記載：當年陵區很大，大約方圓有十幾畝，陵園裡草木繁茂，夏天高大的松槐等樹木遮廕庇日，看墳的人還在空地上種些瓜果蔬菜和小雜糧。陵地裡有兩座較大的墳墓，因為三公主是皇貴妃所生（庶出），所以西側的三公主墓較小。四公主是皇后的嫡生，所以東側的四公主墓較大。和碩公主的享殿為綠色琉璃瓦頂，固倫公主的殿為黃色琉璃瓦頂，殿前方兩側有兩排朝房，是供祭祖的人休息的地方。
時代不斷變遷，公主墳上的享殿早已不在，僅僅留下一座門殿遺蹟。
公主墳街心公園裡的一座殿 張寧/攝
如今的公主墳，是地鐵一號線和北京第二條環線十號線的交匯處、曾經的公交汽車總站，京城重要的公交樞紐。
立交橋局部 張寧/攝
它還是京城一處繁華的新興商圈，北京城鄉貿易中心、翠微大廈、中國聯合航空公司……聚集此處。高樓林立，車水馬龍。
北京城鄉貿易中心 張寧/攝
翠微百貨 張寧/攝
只有這個古老的地名，維繫著那些久遠的記憶，延續古都的歷史韻味。
張寧/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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