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關掉老家的服裝工廠來杭州發展，剛滿30歲的金華浦江小夥吳劍鋒無意間踏進了直播電商的產業鏈條，幾乎沒有庫存的困擾，變成了最“輕鬆”的服裝廠老闆。
三四件起訂，沒有庫存困擾，最“輕鬆”的服裝廠老闆
去年，吳劍鋒帶著為數不多的啟動資金，從金華來到了九堡隔壁的喬司打拼。原本只給服務批發市場檔口做服裝加工的他，到了喬司後，著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造自己工廠的供應鏈模式。
“和檔口合作的模式太‘沉’，我們不僅要揹負賬期的壓力，庫存也要我們自己來背。開了工廠一年多，感覺越做越累的吳劍鋒，琢磨著要改變工廠沉重的供應鏈模式。“正好我有一個喬司的朋友和我說起，喬司現在很多服裝工廠都和網紅店鋪合作。”
原來給檔口供貨時，吳劍鋒工廠的最低起訂量也要300件。而現在，一個直播店鋪就算僅有幾件的單子，他的工廠都會接。
吳劍鋒介紹，他所熟悉的一些工廠負責人，現在有的還停留在接大單、接的單子數量多就賺錢的思維模式中。而100%只和直播店鋪合作的他，卻有著屬於自己的一套生意經。
“和直播店鋪合作，看似店主的起訂量不高，但其實接了三四件就有利潤。”跳過原本在中間賺差價的檔口，直播店鋪和吳劍鋒的工廠直接合作，有自己風格調性的店鋪把樣衣設計圖給吳劍峰工廠，工廠負責打版、找面料、做樣衣，雙方實時溝通、修改並確認後，就可以直接下大貨。
“很多網店還採取預售模式，這樣一來，網店需要多少，我們就生產多少，不再像以前和檔口合作時，還要承擔庫存的風險。”工廠供應鏈的反應速度越來越快後，每天都可以同時做20-30個款。而與之相對的是，此前，在老家開工廠時，吳劍鋒工廠從開版到改版後，最終出的一件樣衣羽絨服，前前後後對接了5個設計師，成本也已上萬。
“直播店鋪的上新節奏特別快，比如一些粉絲數量大的店鋪，一週就要上新一次。”在這樣的上新節奏下，為了讓自己的工廠更有競爭力，喬司當地工廠很少設立獨立版房的傳統，今年開始被吳劍鋒打破。
“很多直播店鋪之前要和單獨的版房合作，一件衣服的打版費就要800元。”但是考慮到合作的店鋪上新件數多，有了工廠專門版房後，吳劍鋒基本不會收客戶的打版費。而目前，和不下100家直播店鋪合作的吳劍鋒工廠，僅版房帶來的營業額，上半年的其中一個月就達到了40萬。
三四件起訂，一天以內的急單也敢接了
直播電商加速服裝柔性供應鏈
九堡和喬司聚集著大量的小型服裝加工廠，也是淘寶女裝的重要生產基地。
離九堡不遠的喬司各個村口、服裝廠門口，立著不少這樣的牌子，在工廠拿貨價、免費打版、三四件就可起訂……
兩年時間，從20個人的小作坊變成了200個人、訂單接不完的服裝廠老闆，喬司本地人王存石大概是最早踏進直播訂製圈的服裝加工廠老闆。
王存石是點石服飾的負責人，在點石的生產線上，每天常規有15個款在車間流轉。而點石的訂單裡，已經從原來的中小賣家發展到淘寶上的大網紅店，甚至有森馬這樣的品牌。
比如去年6月，擁有440多萬粉的直播店鋪 “13C”決定把點石列為自己的主力工廠之一，“13C”梭織類訂單總量的50%-60%由點石承接。
“13C”掌櫃範峻傑說，挑選工廠的時候主要關注三點，質量、時效性和性價比。而通過數字化改造之後的點石，正好符合“13C”的標準。
和普通的服裝加工廠相比，王存石的點石生產更加靈活，效率大幅度提升，很多普通工廠不敢接的緊急訂單，王存石也能扛下。
去年中秋節，一位客戶找到王存石，有200件要在一天後交貨的衣服做不出來了。只用了半小時，王存石盤了盤工廠的情況，抽調出三個人保質保量地完成了這批貨。在他看來，原先急單對工廠來說是對生產節奏的“傷害”，但數據幫工廠增加了服務的確定性。
和大型企業不同，像點石這樣的百人服裝廠如今成為支撐起電商訂單的最主流的工廠，它們的訂單有上千件的大單、也有十幾件的小單，工廠必須能在生產組織方式上做出靈活變動，才能真正承載起柔性化的生產供應鏈。
近兩年前，王存石開始做員工分組。最開始，工廠是兩條20人的流水線，現在，一條20人的流水線負責中大單，另一條線則變為靈活的幾人小組，根據訂單的情況動態調整。
這樣的變動基於數據的即時性。王存石說，以前工廠經常出現為一個訂單安排生產15天最後12天就完成、空當三天的情況。一條流水線停工一天就意味著6000-7000元的損失，但現在，廠裡的每一個高精攝像頭都是數據採集器，哪個訂單可以提前做完、哪個訂單可以緩一緩，抽調人手做個加急單都一目瞭然。
從設計師到工廠和直播，形成了一條高效產業鏈
事實上，在過去一年，近3萬家淘工廠每週有1700多個款從淘工廠的流水線走上電商原創品牌貨架。甚至誕生了因直播店鋪而生的設計師。
韓斐原來是阿里的一位產品經理，辭職之後開始圍繞著網紅電商產業創業。兩年多前，創立的主播機構被收購之後，又開始新一輪圍繞直播電商的創業。
從去年開始，在他的直播供應鏈服務平臺“夠選”開始嘗試新的模式：將各種業態進行整合，裡面有設計師，也有工廠，還有直播，是一條集設計、生產和銷售的完整產業鏈。
比如今年引入了一家知名的服裝設計機構，這個設計機構原來以線下品牌為主，在杭州大廈也有專櫃，旗下的連鎖品牌店已經超過1000家。整合進直播產業鏈之後，這家設計機構的設計師將專門為生產電商設計服飾。
在這條產業鏈上，目前已經整合了60多家杭州和周邊的服裝設計工廠。
韓斐說，通對頭部主播設計和生產訂製款服飾，而對一般的主播可以測款，預測哪些款可能會成為爆款。
九堡“長”出來的新模式
因為電商聚集，九堡一直蔓延著電商特有的焦慮：誰能獲取更多的流量。淘女郎、直播，到直播基地和短視頻的崛起，說到底都是流量之爭。
擁有一家年銷售額過億的大碼女裝店的南島大叔去年也捲入了流量大戰。
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南島大叔騰出一半的精力，和另外一家大碼女裝店合作，在九堡成立了大碼直播基地。
直播基地是去年直播體系出現的升級版新模式：直播機構利用自己的供應鏈模式，組織貨源並開設直播間，解決主播的供應鏈問題。
比如在大碼直播基地，南島大叔和合夥人利用這幾年做大碼女裝積累起來的供應鏈資源，在基地陳列商品，開設直播間。主播們可以現場挑自己中意的衣服進行直播，直播結束走人，佣金按銷量結算。
大碼直播基地啟動三四個月，簽約了近20位主播，很多外地的胖模主播定期飛到九堡的基地進行直播。
不過今年年初，南島大叔又帶著一支小團隊，從九堡的東網產業園重新回到了新禾聯創當初創業的樓裡，開始了新一輪創業，這次創業的方向是短視頻。
這是直播電商和達人生態裡出現的一種新生業態，將素人（沒有經過包裝，零粉絲基礎的普通人）通過短視頻的方式在網絡迅速建立起人設，吸引粉絲，最後指向引導商品成交，最常見的平臺包括抖音、快手、B站、西瓜視頻等。
“以前跟著淘寶跑，現在全網跑，流量在哪裡就往哪裡跑。”南島大叔說。
淘寶直播一半機構在杭州，九堡佔多數
從早期的主播孵化機構如涵、緹蘇，到這兩年新近崛起的謙尋、集淘、納斯、梵維、四季青等，誰也說不清，九堡到底有多少和直播達人相關的機構和工作室。
根據淘寶直播的公開數據，2018年底，全國淘寶直播機構有600家，杭州佔比一半。而杭州的這些機構主要集中在九堡和濱江。
“從紅人店鋪，到現在的淘寶直播、直播基地、短視頻，這些新模式幾乎都是從杭州生長出來的。”一家直播機構的負責人說。
不過相比濱江，九堡的勢頭似乎更猛。
今年年初，元璟資本和鯨準研究院、杭州市創業投資協會聯合發佈的《2018杭州創業創新觀察》顯示，九堡是繼杭州文一西路創新區及10公里獨角獸森林、文三路創新區和濱江健康娛樂創業區之後，杭州全新崛起的創新區——直播達人創新區域。
而2019年淘寶直播盛典獲獎名單裡，獲獎的18個機構，10個來自於杭州。比如2018年度Top機構謙尋，旗下除了薇婭，還包括小僑Jofay、楚菲楚然twins等多個頭部主播。年度優秀機構集淘、納斯、梵維，以及年度新銳機構四季青，這些機構都出自九堡。
比如集淘，粉絲50萬以上的主播有18個，2018年GMV 約為20億；梵維旗下有40多位名主播，單場直播引導商品成交超千萬的主播也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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