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兰山区有那么一户人家,姓陈,妻子在生产最小的女儿中死去。做丈夫的含辛茹苦把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抚养成人,眼看一个二个都成家立业了,满以为这下可以安享晚年了,谁料积劳成疾,在最小的女儿出嫁刚满月的那天一命呜呼了。
死了连一副棺材也没有,操持后事又要用一笔钱,大哥连夜把弟弟、妹妹夫妻召来,老大说:“爸爸不在了,不晓得他老人家这一辈子忙什么,棺材也没设置一副,现在呢,又要想办法找棺材,又得准备办后事的钱,你们看看怎么办?”
老二说:“棺材容易,实在不行,就钉活板,每个人回去凑点木板就行了。”看见妹妹夫妻不做声,老大问:“三妹你俩的意见呢?”三妹说:“我没意见,看你们做哥哥的呗。”老大会错了意思,以为三妹同意了,便说:“那就这样了,一副棺材六个地方,老二我们两个负责四块长的,三妹你包两块短的。”三妹说:“凭什么我包两块短的,山场田地,爸都分给你们两家,我什么也没得。”老二生气说:“凭什么?凭你是爸的女儿,爸一生为你付出的最多了。”老二老婆跟着说:“听爸讲,你一出生妈就死了,爸把你带大容易吗?”老大说:“爸为了你付出的心血最多了,我就背过你。”大嫂说:“是呀,老人家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一点不出力对得起他老人家吗?”
几个哥哥嫂嫂讲多了,三妹老公想说话,三妹说:“你别说话,我来讲,大哥、二哥要我出可以,别说两块短板,一副棺材都不是问题,我有一个条件。”四人忙问:“什么条件?快说。”“山场的田地房屋从新分配。”三妹回道。
老二夫妻俩忙说:“这怎么行,老话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亏你说得出口。”三妹道:“既是这样讲,你们什么也不用说了。”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出那两块短的棺材板。老大、老二争来争去谁也不愿意多出那两块棺材板。
老大计上心来,突然说:“你们看这样好不好,谁也不用出了。”大家忙问:“什么谁也不用出了,快说?”
“就用爸睡的那床竹席包,又可以省去钉子和木板,又轻,两个人就可以抬出去了,要是连夜抬出去,连办丧事酒席的钱都可以省了。”
老二首先表示赞同:“我看可以。”跟着老婆说:“这个主意高。”三妹和老公说:“当然了,大哥是谁,这样还不欠人家人情,以后他们家办丧事,我们想去就去,不想去人家也不敢讲什么。”
老大说:“既然这样,就马上行动了,让别人晓得了,就得出钱了。”他说完第一个进房,拿上爸睡过的竹席,老二和三妹过来各人抬一头把老人家放到竹席上,老大一卷把父亲包好,两头和中间绳子一绑,对老二说:“老二我们两个抬,其他人扛锄头簸箕马上走。”
老大最小的儿子见了说:“爸、妈,往后到你们了死了,就用垫子包。”老大一怔,老大老婆骂儿子:“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找打呀?”
几个人急急忙忙上路了,生怕村上弟兄知道追来,连火把也不敢点,摸黑把老父亲抬到自己的后山埋了。
陈家的舅舅讨到了儿媳,准备做场大酒,第一个来通知他姐夫,进屋看不见姐夫就问:“你爸呢?”老大扯谎说:“会朋友去了。”他话一停,一个牧童进来说:“陈老大,今早我赶牛去后山,一个坑里躺着的好像是你爸。”陈老大连忙否认:“不可能,我爸去会朋友了。”
舅舅看了老大,再看看老二几个,像是觉察到了什么,问老二夫妇:“你爸真的去会朋友了?”老二两个支支吾吾的,舅舅心生怀疑转而问老大:“你爸去会哪个朋友,讲我听,你爸的朋友我都认识。”这下陈老大也支支吾吾了,舅舅对牧童说:“你看见的那个人在哪个后山,可不可以带我去?”
“可以。”舅舅跟着牧童到了那个地方,一看正是他姐夫,虽然肚子里的肠子被野兽吃了,可面孔还在,回到陈家一拷问,几个人承认了连夜把父亲送上山埋的经过和原因。原来几个去得急,又在晚上,把爸爸埋浅了,山里的野兽把坟刨了,拉出老人,只来得及吃肚子里的东西就跑了。
知道了经过和原因,舅舅十分生气,猛一拍桌子:“你们几个叫我讲什么好,真是大逆不道,你们爸爸算是白养你们了,都给我跪下。”几个连忙跪下。
听说陈家出了这种事情,三家四屋的都跑来看,舅舅当众骂了两个外甥一番,最后宣布:“各位乡亲对不住了,我是陈家的舅舅,今天出这样的事,真是丑死人了,我做主了,马上去砍树给我姐夫做最好的棺材,请法师做道场,请戏班子唱大戏,七天之内三村四寨的人家都不用开火,全都倒陈家来吃流水席。”
娘亲舅大,陈家兄妹几个尽管心痛山上的树木,栏里的猪牛羊,但也敢怒不敢言,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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