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Tech星球 李曉蕾 楊景詒
這仍然是一門灰色的生意。
2014年，人人影視（人人視頻前身）被關閉時，就有用戶表示惋惜，“苦練英語，才是看英美劇原版視頻才是唯一的出路。”
然而，5年過去，重新迴歸的人人視頻、興起的韓劇TV，這兩款專注海外視頻的平臺，MAU已突破千萬級別，成為國內用戶觀看海外影視劇的集中窗口。
同時，國內仍蟄伏著許多的“地下”字幕翻譯團隊，他們找來國內未引進版權的海外影視劇，進行字幕翻譯後，免費為普通用戶提供資源，常被稱作“為愛發電”。
從獲取海外影視劇資源到更新中文字幕，再到平臺聚合後供用戶觀看，這條未獲得版權許可，在灰色地帶徘徊的產業鏈上 ，有人掙到了不少錢。
在這幾年的發展中，憑藉豐富的海外影視劇資源，在字幕組們的“發電”下，人人視頻們做起了灰色生意。
人人視頻們的生意經
2019年，《復仇者聯盟4》在內地狂攬41億票房。實際上，海外影視劇在國內也同樣有巨大的市場需求，催生了一批搬運海外影視劇的視頻網站。
近期，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注意到，類似蘑菇街、京東、攜程、新氧、 拼多多、每日優鮮等產品在人人視頻開屏廣告頁、產品信息流、劇集片頭等進行廣告投放。而在過去，投放人人視頻、韓劇TV的還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眾產品 。
實際上，帶有提供“盜版視頻”資源標籤的人人視頻，並不會是廣告主的第一選擇。相較騰訊、優酷、愛奇藝這樣的主流視頻平臺投放，價格更低、用戶人群更集中的人人視頻開始被廣告主選中。
2018年，“愛優騰”三大主流的視頻平臺的移動端日活數全部破億。其中，早在2017年5月，愛奇藝就已經宣佈全網日活達3.1億。正因此，更能打造品牌效應的“愛優騰”平臺，廣告價格又會更高 。
Tech星球向一位廣告行業從業者瞭解到，拿影視平臺最主要的貼片廣告來說，“愛優騰”的貼片廣告的收費標準均以城市規模進行分級，按每千人收看進行收費。
Tech星球經過多方對比廣告刊例後發現，2019年第四季度，三家主流視頻平臺的刊例價格顯示，貼片廣告一二線城市的投放價格均不低於80元/CPM。
相對來說，人人視頻則不會按照投放城市等進行劃分。人人視頻商業化負責人告訴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人人視頻貼片廣告投放為包月形式，按照英美劇、日韓劇等不同類別進行投放，當月更新的該類劇集正片前都會有廣告主的貼片廣告。
其中，英美劇頻道最火，價格也最高，投放後當月更新的所有英美劇前都會有廣告主的貼片廣告。報價200萬/月，但至低能有50%的折扣。
更值得注意的是，愛奇藝還直接在刊例中補充道，“定向【韓劇/美劇】子頻道：加收50%”。這意味著，對主流視頻平臺來說，海外劇在廣告競標中同樣佔據關鍵位置，足以讓平臺定向溢價。
實際上，人人視頻商業化進程一直較為緩慢，變現方式主要依靠正片片頭的貼片廣告，以及App內各處的廣告位資源。
今年開始，人人視頻“原畫”畫質不再向用戶免費開放。用戶可使用平臺內成就值兌換獲取該權益，成就值依靠使用人人視頻或點擊任務界面完成，任務環節也是廣告的絕佳場景。
同時，人人視頻還接入了一套會員體系，直接購買平臺“勳章”，則可直接獲得免廣告和看原畫等權益。
很多用戶並不排斥人人視頻做商業化，一位人人視頻用戶就表示，“不可能一直為愛發電啊，我們不花錢看劇，看看廣告又怎麼了，電視還有廣告呢。”
但在近期，某醫美廣告內容卻引起了一些人人視頻用戶的反感，在目前最熱的美劇《致命女人》下方，熱評前三均是用戶對此廣告的吐槽。
到底誰在掙錢？
在監管政策對海外劇引入有所限制、且引入海外劇版權週期長、耗費大的當下，人人視頻們有了一個窗口期。
在這期間，國內不會大量引入海外劇版權、國外影視劇也極少跨境進行版權維權，人人視頻就得以在模糊地帶和夾縫中喘息。
為了規避風險，人人視頻採用UP主上傳的方式進行內容上傳。資源整合模式與此前A站、B站類似。
相較“愛優騰”偶爾斥資引入某一部海外劇，免費提供更全資源的人人視頻就培養起了一批忠誠度更高 、用戶群體更密集的用戶。儘管此前因版權等問題，人人視頻曾遭遇過多次下架，但人人視頻數據仍然可觀 。
從七麥數據上可以看出，近半年來，人人視頻在App Store娛樂榜上，排名一直穩定在前10名。而根據人人視頻方面提供的數據，人人視頻累計用戶高達1.1億、DAU達到了750萬。
在人人視頻提供的品牌介紹書中，某汽車品牌投放的英美劇前貼片就獲得了2.5億/月的曝光。Tech星球算了一筆賬，假設廣告主想要在“愛優騰”以80元/CPM的價格獲得同等數量的曝光，需要花費2000萬元。但是在人人視頻，廣告主的成本則得到了極大程度的壓縮。
除了視頻的前貼片廣告，人人視頻其他位置的廣告價格，絕大多數都比“愛優騰”低。
Tech星球根據人人視頻廣告刊例中在iOS系統的定價和預估曝光，將收費標準統一換算成CPM，選取其中較為代表性的廣告位置，與“愛奇藝視頻”、“優酷視頻”、“騰訊視頻”在全國投放的價格進行對比：
從圖中的數據能夠看出，除了暫停廣告的收費標準比“愛優騰”三家高出不少，但App開屏和首頁焦點圖的價格都很有價格優勢，尤其是可以包月的視頻前貼片。但這也與“愛優騰”擁有更大流量、且相對來說，品牌效應會更突出有很大關係。
但是人人視頻的廣告價格低廉，並不等價於其盈利能力低，人人視頻的前貼片廣告單英美劇包月價格就要百萬元，若人人視頻的英美劇、日韓劇的前貼片整年全部售出，就有至少2000多萬的收入。再加上App開屏、焦點圖輪播等廣告，保守估計一年也有近5000萬的營收流水。
而支撐著人人視頻千萬級別的收入的關鍵，就是其聚合的用戶。
今年6月，QuestMobile發佈的2019年上半年App MAU（月活躍用戶數）榜單中，人人視頻、韓劇TV均已到達千萬級規模。廣告主們看中的是，人人視頻的流量與年輕化的受眾群體。
人人視頻廣告方之一新氧當面也表示，在廣告投放上，也會考慮用戶契合度，但都是正常投放。
人人視頻提供的數據顯示，超過80%的用戶在16歲至35歲之間，以學生和白領為主，整體較為年輕化，並且近9成用戶接受過高等教育。
年輕化、女性為主、有高消費能力，這些指標都與蘑菇街、京東、新氧、攜程等的目標用戶都高度契合。
誰養活了灰產？
但人人視頻也有一個核心難題，自始至終，人人視頻內容模式均繞不開版權的問題。
在成立公司，做商業化運作前，人人視頻還是一個不以營利為目的的非專業字幕組，字幕組分享、傳播影視產品的行為都缺乏版權方的授權，存在合規風險。
2014年，人人美劇成立；兩年後更名為人人視頻，試水短視頻。而現在，人人視頻通常會把內容重點放在“海外短視頻”上，但實質上，真正吸引絕大多數用戶的，是人人視頻上的海外影視劇資源。
從產品端看，人人視頻主頁內容也以短視頻為主。外界認為，人人視頻試圖通過強調短視頻業務，規避涉嫌侵犯版權的“海外劇”部分。
而事實上，人人視頻僅在短視頻環節引入UP主上傳短視頻，人人視頻內的影視劇資源均由人人視頻上傳。一位內部人士表示，短視頻部分並未做商業化，對UP主會有一些補貼。而與提供影視劇資源的字幕組採取的則是合作模式。
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多方瞭解到，UP主上傳短視頻的創作補貼通常每月一次，依據所有UP主上傳視頻的播放量及互動效果進行評估。至於提供影視劇資源的字幕組，在有獨家資源的情況下，可以按照每1000次播放量0.5元來獲得收益。
拿目前人人視頻最火的劇集《致命女人》來說，根據Tech星球拿到的數據，每個月該劇集都能有千萬的播放量。按此計算，在10集劇集播放期間，預計能拿到3000萬以上的播放量，換算成收益的話，也僅僅只是1.5萬元。
國內某知名字幕組成員對人人視頻的商業化和廣告營銷行為均表示“非常理解”，“字幕組本來就不是以盈利為目的，人人視頻做App、僱員工也需要成本”。
但上述人士也提到，人人視頻上也會出現字幕主未授權但平臺上傳了資源的狀況發生。他說，人人視頻上的影視資源不僅存在版權問題，有些視頻甚至直接搬運了其他字幕組翻譯的影視資源。但由於字幕組同樣未獲得版權授權，所以也無法向人人視頻方面追責。
而實際上，無論是用戶UGC上傳或是採用類似PGC的模式，都並非能完全避開版權風險。華東政法大學知識產權學院教授叢立先向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表示：“作為視頻網站，不管是自己提供內容，還是提供平臺讓別人上傳，沒有經過授權就進行大肆傳播的行為均可能是違法行為，涉嫌侵犯著作權，要承擔相關法律責任。”
叢立先還補充說，“盈不盈利不是著作權侵權的必要條件，只要有非法傳播這個行為存在就夠了。”
也就是說，人人視頻在App“頻道”選項卡下的所有未購買版權的影視劇，均涉嫌侵犯著作版權。而新氧、蘑菇街等廣告主投放人人視頻的行為，從某種程度上說，就是在變相地支持“養活”了這一灰色產業。 （張雅婷對本文亦有貢獻）
- 加入交流群&內容轉載&合作相關 -
Tech星球小助手｜微信：miniworld007
閱讀更多 Tech星球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