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擊肺炎疫情的戰場上，如果把醫護人員比作負責進攻的前鋒，那麼藥師就像是後衛，他們會根據病人的病例和醫生的診斷，為病人建議最適合的藥品、劑量和方法，保障病人的用藥需求。
1月27日（大年初三）早晨7點半，還有兩天才正常上班的佩蘭（化名）已經動身前往藥房。佩蘭是湖北省某市一家藥房的執業藥師，從事藥品行業長達十多年，目前是一家藥房的負責人。
由於進出城通道封閉，一些已經回鄉的普通市民很難再返回城裡，佩蘭藥房的同事有些也無法返回工作崗位。藥房緊缺人手，為了保障顧客的用藥需求，她被臨時抽調去工作，身上的防護措施是一隻口罩加一瓶醫用酒精。
口罩成稀缺品
1月20日，佩蘭的藥房首次出現顧客搶購口罩的現象。她向《國際金融報》記者回憶道：“湖北多地出現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的消息，也是從這個時候傳來的。”
“那天來買口罩的人大多剛從外省市返鄉，以武漢居多。”讓佩蘭感到驚訝的是，藥房積壓了很久的口罩庫存開始迅速下降，她在現場詢問了一位在武漢工作返鄉的顧客才得知，武漢肺炎疫情較為嚴峻，這位顧客沒能在武漢搶到一隻口罩，只能在家鄉的藥房抓緊購買口罩。
短暫的午休間隙，佩蘭拿出手機從網上刷到了許多條關於肺炎疫情的新聞。一開始，這些新聞並沒有給佩蘭帶來太多緊張感，她以為可能就是普通的病毒傳染。但隨後幾天，據她觀察，當地市民的防護意識也有了顯著提高，藥房日均客流量暴增，讓藥房的五名工作人員有點手忙腳亂。
“從1月20日至23日，每天藥房會有五個人同時上班，開門時間通常在早上7點30分左右，正常關門是在晚上9點半。但經常會因為顧客的需求延長至晚上11點左右。”搶購口罩的反常現象讓佩蘭心生不安，她和同事也很快戴起了口罩。
據佩蘭粗略統計，1月20日至23日，短短四天時間，藥房日均客流量達到400人-500人，這個數量是往常的4倍左右。“這些顧客主要是來買口罩的。”佩蘭說，藥房賣的口罩有十幾種品牌，期間，藥房口罩日均銷量超過500袋，口罩包裝袋裡包含1只、5只、10只、15只和20只等不同數量的口罩，最受歡迎的口罩類型是綠盾M95和一次性醫用口罩，一袋數量主要分為10只和20只。
若按照一袋平均10只口罩統計，佩蘭的藥房日均口罩銷量達到5000只，4天至少賣出2萬隻口罩，僅口罩日均銷售額就突破萬元，這比往常所有藥品加起來的日均銷售額還要高出近十倍。
前來購買口罩的顧客需求量很大，庫存急劇下降。“每人單次購買的數量各不相同，有的10袋，有的20袋，甚至50袋的都有。”佩蘭說，藥房還沒來得及實施限購措施，庫存已經見底。
藥房隔壁菸酒鋪子的老闆老趙按照女兒的要求，提前買好30只口罩放在店內收銀臺的一側，準備除夕關門回家時帶走。然而，除夕前一天，粗心的老趙出門給一位大客戶送貨忘記把店門鎖上，回來後發現，收銀臺一側的口罩不翼而飛。“怎麼會這樣？”老趙感到奇怪，店裡上千元的名煙名酒均未失竊，偏偏30只口罩沒了，“完了，女兒交代的事完成不了。”老趙只好等待佩蘭藥房的口罩補貨。
佩蘭坦言：“別說N95口罩了，之前賣得最火的綠盾M95口罩也全賣光了，現在只剩下零星一點的普通口罩。”
記者走訪了其他幾家藥房發現，口罩均被限購。某家藥房門口張貼了限購告示，一人限購1袋口罩（15只）。另外一家藥房直接拆開了有獨立包裝的口罩，一人限購2只。
抗病毒藥品走俏
“正月不買藥”，佩蘭所在的城市有這樣的傳統習俗。然而今年，這一傳統被打破。正月以來，前來藥房買藥的顧客絡繹不絕，然而口罩已經售罄，新的口罩不知何時才能到貨，佩蘭和同事大部分時間在安撫顧客，同時也給一些老年人顧客普及新型冠狀病毒的防護知識。
消毒用品和抗病毒藥品也受到顧客搶購。比如，醫用75%消毒酒精、84消毒液、連花清瘟膠囊、磷酸奧司他韋膠囊（達菲），以及其他抗病毒的口服液。“往年流感高發的季節，板藍根和999感冒靈是銷量最好的藥品，但今年，連花清瘟膠囊一下就賣完了，其次就是達菲。”佩蘭認為，今年的藥品熱銷情況與往年有些許區別。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這些抗病毒藥品也不能亂吃。北京市衛生健康委日前提醒廣大市民，“奧司他韋”並非網上所說的“神藥”。它是一種抗病毒藥，可用於甲、乙型流感的治療及預防，它通過抑制病毒數量的進一步增加，從而抑制病毒在體內播散，降低致病性。需要注意的是，“奧司他韋”是處方藥，也會出現副作用和不良反應，需要臨床醫生從專業角度綜合判斷是否具備使用條件。
隨著新型肺炎疫情防護知識不斷普及，有市民注意到，眼結膜可能也會成為病毒傳染途徑之一。“最近很多顧客來藥房購買阿昔洛韋滴眼液等藥品，有些本身就患有結膜炎和角膜炎，有些出於擔心想提前備好。”佩蘭認為，購買眼藥水的顧客在近期增加可能是因為春天的緣故，這個季節很容易引起眼部不適和感染。
數天前，一位從外地回鄉的楊女士匆匆趕到藥房，一次性買走了3袋質量較好的口罩（60只），合計960元。在佩蘭看來，平時就有咽喉炎的楊女士防疫意識高於常人，她還買走了數十盒連花清瘟膠囊，大量抗生素和維生素類藥品，這些藥品合計消費兩千多元。
第二天，這位女士再次來到佩蘭的藥房，還是一模一樣的採購清單，只是口罩和連花清瘟膠囊等藥品已經沒有庫存了。
佩蘭給楊女士等顧客留了電話，有貨就會立即聯繫。近幾日，佩蘭的電話鈴聲響個不停，許多顧客都想私底下找佩蘭購買口罩和藥品，但均被佩蘭謝絕，“必須對每一位顧客負責，有貨會通知大家統一來藥房購買”。
日常防護仍需加強
從十多年前，佩蘭就踏入藥品行業。她坦言，剛剛接觸藥品時，很多藥品的名稱都搞不清楚，基本所有藥品都有中文名稱和通用名稱，有些藥品還有多種別名，這些藥品名字和所對應的療效、不良反應等必須記得滾瓜爛熟。
雖然不是醫院的醫護人員，一旦佩蘭穿上了藥師的工作服，她深知“是藥三分毒”，要對每一位來藥房買藥的顧客負責。“這份職業也有一種成就感。”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擴散後，醫用防護物資匱乏的現象出現了。“當我們董事長髮現口罩緊俏的時候，藥房已經採購不到N95口罩了，我們很多同事家裡都只有普通口罩。”佩蘭說，往年廠家在過年前半個月便不會再發貨，雖然今年是特殊時期，但廠家已經顧不上普通藥房，家裡的口罩也只有之前在藥房買的一次性醫用口罩和普通口罩。
1月26日，正月初二，按照當地疫情防控指揮部的要求，佩蘭所在的城市封路了。進出中心城區的所有道路均被實行交通管制，除少部分出城的國道設置綠色應急通道外，其餘道路全部封閉。
“那些回鄉過年的同事現在進不了城，無法回來正常上班，但藥房還要正常營業，為需要用藥的顧客提供保障。”佩蘭作為這家藥房的負責人，在正月初三放棄假期臨時代班，一同上班的還有其他三位同事。
藥房的同事們也一直擔憂被感染，不同於醫院的大多數醫護人員擁有防護服和麵罩等專業設備，藥師只有簡單的口罩防護。上班期間，佩蘭和她的同事經常接到家人打來的電話，大多是詢問“有飯吃嗎？”“口罩夠不夠用？”“防護做得怎麼樣？”之類。
“每天戴著口罩面對進進出出幾百號人，你根本不知道哪些人是病毒攜帶者。”佩蘭每天下班回家後，會做一些基本的防疫措施，將身上的工作服脫下消毒、浸泡、清洗，裡面穿的衣服留在客廳消毒晾曬，洗好澡換上睡衣才能進出臥室。
大年初三上班時，佩蘭接到了需要送藥上門的老年顧客的電話，往常也會有這類顧客，即便是特殊時期，佩蘭也很難拒絕。在送藥過程中，佩蘭發現，這些開門的老人並未佩戴口罩。
（國際金融報記者 夏悅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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