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 平安小橋千嶂抱

好多年以前,由於工作的需要,經常要在一個鄉鎮的小旅館住宿,在這個小旅館的牆壁上,題寫著一首古詩詞,每次在這裡入住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瀏覽一下,當時只是覺得詞的意境很美,也不知道詞的出處和作者,詞是用草書寫下的,由於看不太懂個別草體字,只是記住了詞的前幾句。

那年在鄭州開會時,偶爾在賓館大廳的書攤上看到了這首詞,原來是王安石寫的一首《漁家傲》,多少年後的今天,當重讀這首詞的時候,當年的情景連同那時的氣息又浮現出來。於是我便記下了這首詞:

漁家傲 [宋]王安石

平安小橋千嶂抱,柔藍一水盈花草。茅屋數間窗窈窕。塵不到,時時自有春風掃。

午枕覺來聞語鳥,欹眠似聽朝雞早。忽憶故人今總老。貪夢好, 茫然忘了邯鄲道。

王安石晚年這首山水詞所表現的是一種恬靜的美,詞中反映出他在退出政治舞臺後的生活情趣和心情。

對世途感到厭倦,而對大自然則無限嚮往,動輒借自 然景物以抒發自己的幽懷。全詞以景起,以情結。

情與景之間,由茅屋午夢加以溝通,使上下片寫景與 抒情之間不覺截然有分界。

起首二句寫得極為娟秀,為人所稱譽,‘一江春水碧揉藍’,他用“一水”來概括“一江春水”,添“縈花草”三字烘托春光爛漫,豐富了原句的內容,提取原詩精華。“柔藍一水”,形容水色清碧,“柔”下得輕盈貼切,形象生動,使詞的畫面呈現出一種美麗、清新、寧靜的色彩美。“茅屋數間窗窈窕”三句,以“窈窕”形容窗的幽深,反映出茅屋“千嶂抱”著的竹林裡的深窈秀美。他同期寫的《竹裡》詩可與此參讀:“竹裡編茅倚石根,竹莖疏處見前村。閒眠盡日無人到,自有春風為掃門。”此即詞中“茅屋數間”的一般情景。“茅屋”三句,包涵了《竹裡》詩的全部情景,但情韻連續,融成一片,更見精嚴。“午枕覺來聞語鳥”一句,反映出詞人那種與花鳥共憂喜、與山水通性情的悠閒的情致與恬淡的心境。“欹眠”句,從睡醒聞鳥聲,聯想到當年從政早朝時“騎馬聽朝雞”,恍如隔世。這並非久靜思動,卻是絢爛歸於平淡後常有的心理反應。

平安小橋千嶂抱

“忽憶故人今總老”,反襯自己之已老。而此時貪愛閒話的午夢,已丟卻盧生邯鄲道上所作的“建功樹名,出將入相”的黃粱幻夢(見唐沈既濟《枕中記》)。王安石二次罷相隱居金陵以後,心境漸漸平淡下來。葉夢得《避暑錄話》記載:“王荊公不愛靜坐,非臥即行。晚卜居鐘山謝公墩,畜一驢,每食罷,必日一至鐘山,縱步山間,倦則即定林而睡,往往至日昃及歸。”這種曠日的遊歷體察,引發詞人創作了不少描寫水光山色的景物詞。這首詞,藝術的錘鍊上比早年更為成熟。歷來的評論家,極推崇王安石晚年寫景抒情的小詩,而往往忽略這類風格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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