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3 這個時代,女性還能選擇幸福嗎?

這個時代,女性還能選擇幸福嗎?

角田光代寫下“後悔的只有一件事,我太輕看幸福了”時,她就撥開了幸福的錯覺。幸福不是被給予的,輕盈的幸福感不是真正的幸福,幸福是沉重的。當我們談論幸福的時候,始終都帶著面向未來的期待。這種期待充實迫切,又虛幻遙遠。要描述一個令人感到幸福的具體場景並不難,獲得當下的幸福感也不難,但這很容易讓我們產生滑向幸福的錯覺。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我們無法回答什麼是幸福,多數時候都是通過“我已經很幸福了”這樣的自我安慰,替代對幸福的無窮追問。

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曾指點過一個方向:幸福取決於我們自己。對於女性而言,其性別屬性牢不可破,社會角色又複雜瑣碎,她們想獲取幸福,就更應該如此。在物質與情感的滿足都似乎來得更容易的時代,幸福明明觸手可及——良好的自我管理,事業的成功,閨蜜的笑鬧,愛人的懷抱,孩子的依偎,愛好的滋養,可真正的幸福卻又實實在在遙不可及。

之於女性而言,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隨著性別觀念和社會結構的發展,自由的可能、幸福的可能更近了。然而,自由與幸福,依然是不可兼容的兩個選項。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角田光代幸福三部曲:《紙之月》《我是紗有美》《對岸的她》

角田光代的“幸福三部曲”揭示了不同關係、不同人生階段中,女性面對自我與環境糾纏不清的困境時可能產生的幸福的錯覺,並通過幾位主人公不同的人生選擇,給出了抵達幸福的幾種可能性。在重重圍困之中,角田光代以一種女性獨有的安定平和、溫柔緻密,賦予女性生命獨特而開放的共生性。她通過真實細微的現實肌理將女性共同的生命境遇與宿命袒露在世人面前。

女性由最初的怯怯生畏而至一往無前地出逃,跌跌撞撞地自我追尋與自我回歸,這種自主的自由,是幸福的前提。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女性最初的自主性是曖昧的,處在一個“彼岸的她”的鏡像之中。《對岸的她》是角田光代的早期代表作,她在書中拋出了一個具有女性群像意義的“她”——存在於每個女性心中的一個真實的幻象。

放棄事業選擇相夫教子卻漸失自我的主婦小夜子,在丈夫不鹹不淡的回應與婆婆的冷嘲熱諷之下嘗試重回職場,卻在現實前畏縮了。獨身的女性創業者葵給了她極大的勇氣,將她從自暴自棄的邊緣挽回,走向了自我改變。葵熱情、自信、無畏、隨性,令無所適從的小夜子獲得救贖與重生。而葵也曾經蜷縮在怯懦、狹隘與虛偽的硬殼中,直至遇到魚子。魚子有著吉普賽式的生活態度,自由、開放而單純,近乎偏執地熱烈,將葵扯入一種共生的關係中。三位女性的成長曆程相互重疊又分離,相互拆解又重塑,在各自自我追尋的過程中成為彼此的支撐與救贖。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陷溺於這種“少女式”的孤獨,不是青春期的特權。在自我意識萌動卻還沒有明確自我主張的時候,人面對外部世界,就是孤獨、痛苦與迷茫的。嘗試從最親密的同伴那兒尋求理解、援助和力量,將其作為抵禦孤獨的解藥,這也是女性友誼最為牢固的奧秘。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正如《紙之月》中因消費失控而致婚姻失敗的亞紀,對昔日絕望主婦同盟、如今犯了經濟重罪的梨花的理解、牽掛和隨之而來的自我寬慰與警示。觀看自我、剖析自我的迫切與勇氣,讓“我”不斷靠近彼岸的“她”,進而有了擊碎幻象的勇氣。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當女性作為個體隻身面對世界時,外部世界的複雜性難免令人彷徨,於是早點結婚成了下意識的最優選擇。婚姻關係就像是一種女性友誼的深化,它因為有性而更親密,契約增強了關係確定性,使得原本無所適從的女性獲得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明確的角色分工和需求關係為女性構建了良好的生活秩序,並將女性保護起來。但是日復一日的單調生活,最終成為桎梏。

《紙之月》中的梨花,試圖在維護婚姻製造的幸福幻象的同時,嘗試越過這道鴻溝,去追求彼岸的自由。通過金錢——丈夫正文在婚姻中鉗制自己的武器,梨花實現了自我重建,從一個低眉順眼的卑微賢妻,成為一個與丈夫平起平坐、擁有社會地位、收穫熾熱戀情的獨立自信的新女性。她感受到了平等、尊重、自由,甚至幸福。這些原本需要重重突圍才能獲得的價值感,在消費社會中用金錢就能買到——雖然買到的也只是錯覺。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這些錯覺給梨花帶來了“萬能感”——“手上碰到的,腳下踩著的,就連周圍一切的東西的色調,全都是飄飄然的”,“世間呈現了前所未有的溫和、柔軟”。對於梨花而言,這是一切價值感的源泉,是擺脫一成不變的婚姻的最大動力。即使是錯覺,至少也讓梨花擁有了嚮往自由的力量。

因在銀行工作,金錢唾手可得,她很輕易地就掌握了自主權。她選擇用金錢反擊家庭與社會對女性的束縛。“金錢萬能”的邏輯成了梨花自我重建後認識世界的根本邏輯,甚至在面對照入她婚姻生活的第一束光——單純真摯的藝術青年光太狂熱的愛時,也不例外。她嘗試用金錢馴養愛情,結果是光太懇求她:“把我從這裡放出去吧”。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梨花末路狂花般的逃亡,看似逃脫了往日的枷鎖和法律的制裁,但被捕的恐懼如影隨形。當逃跑的想法“不再像曾經那樣給梨花帶去興奮感,也不再為她帶去解放般的亢奮”,她在看似自由的形式中,反觀到自己不自由的本質。梨花與世界的和解,就始於此。至於她能否從偽自由中成功出逃,角田光代的處理很巧妙,讀者對自由的理解不同,就會讀出不同的答案。

經濟獨立、思想獨立,才能有獨立的自由選擇。在絕大多數女性的生命中,必須要面對一個蛻變性的人生抉擇——要不要孩子。傳統觀念裡,選擇婚姻,很大程度上即默認了“繁衍的義務”。然而作為女性,生育是與生俱來的一項權利,我們有選擇

是否生育的自由。

一方面,生育將女性為自己增設了限制自由的“母親”角色,這意味著打破穩定的生活節奏,甚至犧牲生活的其他可能性。另一方面,孕育是女性獨立完成的創造性過程。

“如果不直面相對,連失落感都得不到”,這限度不在於自由的邊界,而是在爭取自由過程中承受痛苦的韌性,以及重建與支撐自我的勇氣。“有些事開始了,帶來的不是結果,而是世界。無論對母親還是孩子,皆是如此。生與不生,都意味著放棄與承擔,都為未來賦予可能。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在《我是紗有美》中,男性失去了生育能力,女性擁有了主動性,家庭中的權力天平似乎對調了。女性的生育自由不僅在於生育的能力、生育的時機,更體現在對生育對象的選擇上。角田光代以“人工干預生育”為背景,講述了七對男方無法生育的夫妻選擇接受捐精受孕、養育孩子的過程及孩子對自身生命的追溯。

角田難得將男性置於故事中央。在這個故事中,是女性“賦予”了男性做父親的權利。正如樹裡的父親自嘲式的坦言:“家庭也好,父親的角色也好,都不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也無法自然形成,而是要決定去‘當’才行。我就是沒決定好當父親,給你取名字的時候,我錯以為自己已經成了‘父親’。”角田為男性對性別角色的反思留了餘地,這一包容的處理方式體現出女性的釋懷與坦蕩。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在親子關係中,父母是絕對的“賦予”者,他們會基於自身對於世界的認知塑造孩子。他們通過金錢、教育等各種外在條件,為孩子建構起一個所謂幸福的世界,以為那就是對孩子全身心的愛。然而這些不過是他們在自身所受制的觀念下創造的幸福的幻境,不過是讓孩子重蹈偽自由與偽幸福的覆轍。

孩子對自身來源的追問過程,也是父母對自身價值的反思過程,尤其是女性。樹裡的母親在面對樹裡追問自己“為什麼想要孩子呢?是覺得自己幸福,對能夠來到這個世界充滿感激,所以也想讓自己的孩子擁有同樣的想法嗎?”時仰天大笑,“這世上真有這麼想的人?不,也許有吧,什麼樣的人都有啊。我可沒那麼想過,就是想要孩子而已。”當母親成為母親,她能夠重新投身於生命的主流,投入到世界當中,在不自由的形式中重獲自由。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角田光代從突圍的視角回頭凝視女性在這個時代中的困境與可能。從“幸福三部曲”中可以看到,無論通過友誼、事業、愛情、家庭還是生育找到的自我認同,都是依附性的。在這個世界確立自己的一席之地,不是單向度地選擇單一角色。其實,所有的角色都擁有互容的可能性,這生命力在於我們內部。面對諸多困境的勇氣,也不是責任所賦予的。性別與角色可以成為力量,也可以成為藩籬,試圖擺脫這些枷鎖、審視自我本身就是一種自由。

這個時代,女性還能選擇幸福嗎?角田光代用時代語言和女性視角告訴我們,無關時代,無關性別,擁有自由,就可能擁有幸福,即使自由比我們想象的沉重。

©題圖為《倫敦生活》第一季劇照

角田光代作品系列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角田光代幸福三部曲

《紙之月》《我是紗有美》《對岸的她》

[日]角田光代 著

李潔、莫瓊莎 譯

熱議神劇《坡道上的家》原著作者、

直木獎作家角田光代

書寫亞洲女性切身問題

喪偶式育兒、守寡式婚姻、

養兒式戀愛、借貸式消費

這個時代,女性還能選擇幸福嗎?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紙之月

[日]角田光代 著

李潔 譯

金錢泥潭中的當代女性群像

足可匹敵《末路狂花》的自由狂奔

《第八日的蟬》《空中庭園》作者

再次為女性揭露幸福與自由的錯覺!

宮澤理惠主演同名電影

獲第27屆東京國際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獎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我是紗有美

[日]角田光代 著

莫瓊莎 譯

直面女性困境的直木獎作家角田光代

繼《空中庭園》《第八日的蟬》之後

再探生育的渴望、恐懼與艱難

七個渴望成為母親的女人和七個無法成為父親的男人

七段截然不同的命運

这个时代,女性还能选择幸福吗?

對岸的她

[日]角田光代 著

莫瓊莎 譯

渡邊淳一盛讚

黑木瞳、小泉今日子激賞

第132屆直木獎獲獎作品

感動無數人的女性友情小說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