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原力 • 素封

司馬遷(公元前145年-公元前90年),字子長,夏陽(今陝西韓城南)人,一說龍門(今山西河津)人。中國西漢偉大的史學家、文學家、思想家。司馬談之子,任太史令,因替李陵敗降之事辯解而受宮刑,後任中書令。發奮繼續完成所著史籍,被後世尊稱為史遷、太史公、歷史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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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遷早年受學於孔安國、董仲舒,漫遊各地,瞭解風俗,採集傳聞。初任郎中,奉使西南。元封三年(前108)任太史令,繼承父業,著述歷史。

他以其“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史識創作了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史記》(原名《太史公書》)。被公認為是中國史書的典範,該書記載了從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時期,到漢武帝元狩元年,長達3000多年的歷史,是“二十五史”之首,被魯迅譽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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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殖列傳》為《史記》卷一百二十九、列傳第六十九。也是反映司馬遷經濟思想和物質觀的重要篇章。"貨殖"是指謀求"滋生資貨財利"以致富而言。即利用貨物的生產與交換,進行商業活動,從中生財求利。司馬遷所指的貨殖,還包括各種手工業,以及農、牧、漁、礦山、冶煉等行業的經營在內。翦伯贊曾高度評價司馬遷"以銳利的眼光,注視著社會經濟方面,而寫成其有名的《貨殖列傳》"。錢鍾書在論及司馬遷這篇《貨殖列傳》時說:"當世法國史家深非史之為'大事記'體者,專載朝政軍事,而忽諸民生日用;馬遷傳《遊俠》已屬破格,然尚以傳人為主,此篇則全非'大事記'、'人物誌',於新史學不啻乎闢鴻蒙矣。"(《管錐編·史記會注考證》)總之,史學界公認:"歷史思想及於經濟,是書蓋為創舉。

以下是《貨殖列傳》部分摘錄。


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


周書曰:"農不出則乏其食,工不出則乏其事,商不出則三寶絕,虞不出則財匱少。"


故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禮生於有而廢於無。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適其力。淵深而魚生之,山深而獸往之,人富而仁義附焉。富者得埶益彰,失埶則客無所之,以而不樂。夷狄益甚。諺曰:"千金之子,不死於市。"此非空言也。故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夫千乘之王,萬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猶患貧,而況匹夫編戶之民乎!


故曰:"吾治生產,猶伊尹、呂尚之謀,孫吳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是故其智不足與權變,勇不足以決斷,仁不能以取予,強不能有所守,雖欲學吾術,終不告之矣。"


諺曰:"百里不販樵,千里不販糴。"居之一歲,種之以谷;十歲,樹之以木;百歲,來之以德。德者,人物之謂也。今有無秩祿之奉,爵邑之入,而樂與之比者。命曰"素封"。


是故本富為上,末富次之,奸富最下。


夫用貧求富,農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繡文不如倚市門,此言末業,貧者之資也。


此其章章尤異者也。皆非有爵邑奉祿弄法犯奸而富,盡椎埋去就,與時俯仰,獲其贏利,以末致財,用本守之,以武一切,用文持之,變化有概,故足術也。若至力農畜,工虞商賈,為權利以成富,大者傾郡,中者傾縣,下者傾鄉里者,不可勝數。


由是觀之,富無經業,則貨無常主,能者輻湊,不肖者瓦解。千金之家比一都之君,鉅萬者乃與王者同樂。豈所謂"素封"者邪?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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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封指無官爵封邑而富比封君的人。

"今有無秩祿之奉,爵邑之入,而樂與之比者,命曰'素封'。" 張守節 正義:"言不仕之人自有田園收養之給,其利比於封君,故曰'素封'也。" 明 沈德符 《野獲編·戶部·海上市舶司》:"今廣東市舶,公家尚收其羨以助餉。若閩中海禁日嚴,而濱海勢豪,全以通番致素封。" 清 方文 《宋遺民詠·謝皋羽翱》:"皋羽故素封,破家為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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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封是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也是更符合現代人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很難想象二千多年前,司馬遷倡導的素封理念在當時是多麼的先進。

對權力和財富的追求,貫穿於人類歷史,中國古代的權力結構是皇權與(諸侯)官僚權力相結合,中國也是傳統的權力社會,《詩經·小雅·北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反映了中國對權力和財富的認識。素封在當時社會只是存在的個別現象,而不是主流,主流社會的財富一定是和權力相捆綁的。

《貨殖列傳》所例舉的幾位富豪,也存在著與權力相媾和的現象,素封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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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中國歷史上的鉅富,除了帝王家族以外,大多是與權力相關的官僚貴族,以權力取得財富,才是歷史上發財致富的主流。“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三節兩壽 ,錢糧“火耗”,夏天“冰敬”,冬天“碳敬”等等。

而歷史上所傳說的幾位民間鉅富,如鄧通、沈萬三、胡雪巖等,無論是深諳權術還是真的想悶聲發大財,其實下場並不太好。即使是素封富豪,在取得經濟地位以後,也傾向於獲得官場的後臺、保護傘。

長期存在的歷史性動盪,以及權力主導型社會的特點,對素封富豪人身安全和財產安全都形成了巨大的威脅,宋明以後,有“破家縣令,滅門刺史。”之說,吳思先生在《潛規則》一書中對權力的合法傷害權有深刻的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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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歷史上存在過很多文明,但是像中華文明記錄歷史如此完備的卻極為罕見,太史公司馬遷家族是有傳承的史官,司馬遷的父親也是太史公。歷史會給我們帶來很多思考,也帶來更多的疑惑和疑問。太史公兩千一百多年前所提出的素封,以陶朱公、子貢計算,已經距今2500多年,而素封對很多人而言仍然是一個夢想。

為什麼中國沒有靠自身的力量走向現代社會,也許和文化相關,也許和地理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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