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 這是我的“戰場”


這是我的“戰場”


一、動車所之夜

凌晨一點半,萬籟俱靜,南昌西動車所燈火通明。

一列列動車,像挺拔的哨兵,整齊地排列在動車所檢修庫內。

反覆洗手,酒精拭擦消毒,再依次戴好帽子、鞋套、手套,穿上一次性的防護服,最後戴上口罩和護目鏡,再相互檢查……

20分鐘後,楊波和戈爾舟倆人把自己武裝得“密不透風”。

“來,幫抬一把。”

楊波轉過身,在戈爾舟的幫助下,背起40多公斤重的電動噴霧器,緊了緊揹帶,彎腰鑽進了空無一人的動車車廂,擰開噴頭,開始了這一趟動車的終末消毒工作。

行李架、通風口、車廂連接處、廁所、地面、窗臺、桌板、踏腳,楊波噴得很仔細。消毒藥水通過細長的橡膠管,呈霧狀噴灑出來。很快,車廂裡就瀰漫著濃濃的消毒水氣味。

這只是一個場景。這樣的動作,楊波和同事們要重複許多次,直到暗夜離去,天空露出晨曦。

楊波年齡不大,卻被同事們稱為“波哥”。他是南昌局集團公司南昌疾病預防控制所消殺科科長,科裡一共7個人,擔負著南昌、九江、鷹潭、贛州四的所有旅客列車的消毒殺蟲任務。

面對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疾控所臨時從其他科室抽調9名職工,組成了16人的旅客列車終末消殺組,楊波任組長。

“我是黨員,又是組長,必須衝在最前面。”大年三十晚上,楊波接到任務,就給自己定了一個承諾。

空蕩蕩的車廂,安靜的有些憋悶。前方不知道有沒有潛藏的“敵人”。穿著防護服,早已看不出誰是誰,但同事們都知道,揹著大桶走在最前面的一定是楊波。“我走在前面,讓大家都心裡有底。”楊波理所應當。

相比預防性消毒,終末消毒的消毒水濃度要加倍,噴灑的部位要更細緻。楊波時而抬頭揚手,時而彎腰俯身,藥水在背後的桶裡不停晃盪。剛走到第三節車廂,消毒水便見了底。楊波往回走到車頭部位,給桶裡加滿水,又撒了一把消毒泡騰片。

“一列車8節車廂,差不多要用5桶吧。”楊波的護目鏡裡凝著小水珠,眼鏡上也全是水霧。

一列單編動車組大概200米長,楊波他們來來回回走了十幾趟。40分鐘後,這趟車的終末消毒作業告一段落。

最忙的時候,他一晚上要對5列動車組進行終末消毒。

二、除夕夜之諾

大年三十,是楊波35歲的生日。

本來計劃好,吃個年夜飯,切個蛋糕,過個生日,也好好陪父母過個年。

對父母,楊波有一種說不出的歉疚。去年12月23日,父親檢查確診肺癌晚期,醫生說只能保守治療,身體恢復得並不理想。

“姐姐特意從山東趕過來,全家在一起團聚過個年,陪陪父母親,沒想到遇到疫情爆發了。”

春節前,為了完成對所有旅客列車的全覆蓋消殺任務,楊波連續加班了一個星期,除夕那天下午才匆匆踏上回家的火車。

工作地在南昌,家在共青城,雖然火車車程才幾十分鐘,但到站後發現原先存放在車站的電動車沒電了。推著電動車,一路步行,回到家已經九點多。

“爸,媽,實在對不起,這次防控疫情,我們單位是主戰場,這段時間很忙,下一步會更忙,不能陪你們,還得你們幫著照顧孩子。”

兩老點點頭,他們雖然通情達理,但也有點哽咽。

“叮鈴鈴”,剛坐下吃了幾口飯,電話響起。

按下接聽鍵,是單位打來電話,通知所有人取消春節休假,初一就要到崗到位。楊波乾脆利落地答道:“好的,明天一早我趕回單位。”

“孩子,去吧,這是你的職責。”父親是一名退休教師,知道鐵路是半軍事化管理,通知就是命令。

“爸,對不起!明年,明年一定好好陪你過個年,我說到做到!”楊波鼻子一酸,強忍住自己的情緒。明年,但願老父親能夠堅持住。

電視裡,正播放著軍隊醫護人員乘坐包機,除夕夜緊急馳援武漢的新聞。面對這些勇敢逆行的人們,自己哪有權力自私,哪有資格自私,他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是的,他沒有時間想春節假期這些了。疫情就是命令,每一趟列車的開行,都是一次衝鋒。他得想想明天返回單位怎麼安排人員,怎麼提高工作效率,怎麼做到消殺不留死角。

此時,千里鐵道線上,武漢、湖北、全國上下,有多少個楊波,有多少個不能團聚的家庭啊!

時已立春,夜晚仍寒意逼人。

忙了一個晚上,楊波脫下防護服,不禁打了個寒顫。防護服不透氣,裡面的衣服早已汗溼了。渴急了的他打開水壺灌了幾口,再用冷水仔細地洗手。

“消毒水的腐蝕性還是挺強的,我現在手上全是肉眼看不見的裂口,碰熱水會痛。”

回到住處,楊波將防護服也噴了噴消毒液,揉了揉被口罩勒紅的耳朵。“原來會耳朵痛,習慣了就好了,N95口罩勒得才疼呢,我們還是想戴N95,防護好,更安全。”

楊波說,為數不多的N95口罩,要留給可能出現的更加危急的情況,他們捨不得戴,消殺作業時都是戴著普通口罩。

隨著復工復產的推進,旅客列車不斷恢復開行,南昌疾控所日均有400餘輛列車需進行預防性消毒,20餘輛列車需要終末消毒。楊波和他的同事們,必須24小時“待機”,隨時準備奔赴“戰場”。

“缺覺,睡不踏實,腦子都麻木了。”連續上班,加上不規律的作息時間,讓楊波的黑眼圈更重了。

回到住處,楊波會強迫自己入睡。但每天必看的,是微信同學群。

2003年,剛剛18歲的楊波走到了人生重要的十字路口:高考。“沒有猶豫,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學醫。”

楊波的老家在山東泰安的一個小村莊,村裡醫療條件差,大家有個頭疼腦熱,只能找“赤腳醫生”抓點藥簡單處理。不料,立志學醫治病救人的楊波遇上了“非典”,改變了想法。

“救治在臨床,防範在預防。”楊波說,臨床醫生只能救少數人,預防做好了,可以救很多人,“古人說,上工治未病。所以我改了志願,報了南昌大學預防醫學專業,也是希望以後在國家需要的時候能派得上用場。”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骨感。2008年大學畢業後,楊波入職鐵路疾病控制所,卻發現了現實和理想之間的差距——“預防醫學沒什麼存在感,不太為人所關注,平時乾的都是默默無聞的工作”。沒有太多施展的機會,讓他有些鬱悶。

疫情突如其來。沒有任何防備,責任將楊波他們推向一線。

“我們同學建了個微信群,平時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熱鬧得很,這段時間太安靜了!”

如今,楊波有多個同學已經奔赴湖北抗疫第一線,其他人都在疾控等崗位上忙得團團轉,同學群裡失去了平日的熱鬧,過年有人發的紅包都沒有人領。

“他們有他們的戰場,我有我的戰場。”楊波說,“我們是旅客和病毒之間的屏障,阻斷病毒傳播渠道,是我們的職責和使命。”

說話間,楊波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病人1月23日坐過D3277次,車號麻煩查一下。車現在停在哪兒?”整理好心情,他又投入緊張的工作中。

這是戰場,“敵人”說來就來,戰鬥隨時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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