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七皇子暴斃宮中,不知誰人下此毒手,景帝和隆妃震怒。

小說:七皇子暴斃宮中,不知誰人下此毒手,景帝和隆妃震怒。

“七皇子該起了,已經午時了,倘若陛下過來,又該被訓斥了。”元慶宮內,貼身宦官趙升,在床邊輕聲喚道。

景帝李恆,今年已是五十又三,膝下育有五位皇子,兩位公主,除長公主下嫁太傅之子,二皇子因犯事貶黜在西北邊境,三皇子和四皇子成年行冠禮後於宮外自己開府建衙,其餘兩位皇子和六公主皆因年紀尚小住在宮中。

“我的小祖宗呀,陛下可是說來就來的,你就快起來吧。”聞聽沒有動靜,趙升拖著細長的聲調再次叫道,上次就是因為床上這位小祖宗賴床到未時都不肯起,恰被過來探視的陛下瞧見,害得整個元慶宮內的宦官、宮女在烈日下足足跪至日落,生生曬下一層皮來。

連著喊了兩遍,仍是沒有半點動靜,趙升皺起眉頭,不免奇怪,上前一步掀開簾帳。七皇子李珏平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兩隻雪白的小手臂露在綢被外,只是那張秀氣的娃娃臉上籠罩著一絲痛苦。

趙升有種不好的預感,伸手在李珏肩膀處推了推,剛一觸碰竟是一股涼意。雙腿被嚇得哆嗦起來,額間、背脊、脖頸各處瞬間沁出汗來,喉嚨間不由自主地嚥下一口唾沫,他顫巍巍地攤出兩個指頭,在李珏的鼻尖探了探,眼前一黑,癱坐在地上,揹著身朝後退去。

候在外面的兩名小太監,聽見響聲,向裡一張望,見到趙升倒坐在地上,趕忙快步上去。

兩人左右分別挽住趙升的手臂,只覺得對方軟踏踏的沒有一絲力道,小臂處還不斷顫動著,一臉的可怖之色。

“趙公公,趙公公、、、”兩名小太監叫喊道。

“七皇子沒氣了,沒、、、沒氣了。”緩了半天后,趙升終於帶著哭腔喊了出來,“你們倆快去告訴陛下和隆妃娘娘。”

“七皇子死了!”兩名小太監各自在心中默唸道,早被嚇得三魂飛六魄散,呆立在原處,直直地盯著床上。

趙升已經站了起來,看著旁邊兩個小崽子傻站在那裡,心中當真是又慌又急又氣,一人一巴掌,顫巍巍道:“你們兩個小兔崽子,還不快去,到時一個一個都得腦袋搬家。”

痛得驚叫一聲,兩名小太監被趙升點著腦袋恫嚇得撒腿往元慶宮外跑去,踉踉蹌蹌,不知在宮殿的廊道上摔倒了多少次,但哪還顧得了身上的疼痛,只管一個勁地跑。其他太監、宮女見到他倆這副狼狽相,或有偷笑的,或有感到怪異的。在一個岔路口,兩人分向兩邊,一個向著御書房方向,另一個則朝著承乾宮方向。

臨近承乾宮,小太監邊跑邊喊道:“娘娘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隆妃剛用完午膳,正欲小憩會兒,養養神,忽然聽見外面一陣叫喊,已是不悅,命管事太監出去好好訓誡一頓。

那管事太監在隆妃那邊受了氣,自然要找人發洩一番,行出承乾宮去,前方所叫喊的太監,他認得是七皇子宮中的,不過一個小黃門而已,捲起右手袖管,抬手就是脆生生地一巴掌,吊著刺耳的尖細聲罵道:“你他孃的才不好了呢。擾隆妃娘娘清靜不說,還敢咒罵娘娘,我看你是皮肉發癢了。”

怪不得常人言,少了腿的太監巴掌卻陰得很,那一巴掌下去,竟在小太監臉上扇出五個紅中發紫的指印,火辣辣地立馬腫了起來。

小太監只覺得眼前一陣摸黑,早有血絲在嘴角,回過神來,雙膝一沉,跪在了地上,磕頭道:“七皇子薨了。”

剛揚起手,打算再給這個不知死的小太監補上一巴掌,話一說出口,好似晴天霹靂,太監呂祥懷疑自己聽錯了:“你、、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七皇子他薨了,趙公公命了我和小順子分往承乾宮和御書房。”那小太監低著頭,如喪考妣,提拉著袖子擦拭著滿臉的淚水,哭道。

早沒了剛才的威風,呂祥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小德子,朝承乾宮內小跑進去。

“娘娘,不好了!”拉著魂不守舍的小德子,這下子輪到呂祥跑喊道,一不小心撞在端著胭脂盒的宮娥身上,撒了一地粉紅。趕緊跪膝下來,雙手捧起地上的胭脂,往盒子裡倒。

“狗奴才,什麼事毛毛躁躁的,跟長了刺一樣。這些可都是上好的北地胭脂。”見呂祥這般慌張,不成體統,隆妃鳳目含怒,沒好氣的訓斥道。

手忙腳亂地弄著地上灑落的胭脂,拾掇了一半,側過身,挑眼看了隆妃後,才提著心地說道:“七、、、七皇子他薨了。”

“砰。”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你說什麼?”

呂祥推了推跪在旁邊小德子,小德子抬頭看去,硬著頭皮道:“之前在元慶宮時,奴才和小順子發現趙公公倒在地上,上去攙扶,哪知趙公公竟說七皇子他薨了,立馬讓我們來、、、嗚嗚、、、”說著,便嗚咽哭了起來。

隆妃聽得清楚,當下悲痛欲絕,一口氣提不上來,昏死了過去。

“娘娘,娘娘。”貼身宮女和呂祥喊道。

“快,快去宣太醫。”

承乾宮中,已是亂作一團,幾名宮女將隆妃扶到床榻上,呂祥懸著膽子,拿手指掐了隆妃的人中。

才醒了過來,隆妃撐著從床上站將起來,腳步虛軟,差點就跪倒在地上,還好兩旁宮女即時扶住。

“去元慶宮。”幾乎泣不成聲,被攙扶著的隆妃,拖著魂不守舍的身體,快步朝外走去,口中不斷念到著七皇子李珏的名字。

元慶宮內,趙升和一應宦官、宮娥以及侍衛,都提心吊膽地跪在地上。後宮雖有皇后娘娘主事,可如今皇帝最寵愛的乃是隆妃,更是傳言還空在那裡的東宮之位,極為可能由七皇子李珏坐上。此刻,七皇子暴斃,無論死因如何,元慶宮內的這些伺候之人,半隻腳已是踏在了奈何橋上。

“珏兒,我的珏兒呀。”隆妃大聲叫喊著,臉上哭成一片。

床榻上,不過才六歲的李珏平躺著,原本精雕細琢如玉脂般的面頰,已沒了點滴光澤,僅剩嚇人的慘白。那絲痛苦的神色,讓人想起睡夢中,當他臨死之際,所感到的痛苦。

“珏兒,珏兒你醒醒,母妃來看你了,千萬不要嚇母妃呀。”隆妃起先撫摸著李珏的面孔,接著又輕輕晃了晃他的肩膀,最後抱在懷中拍著他的後背,泣聲道。

就在隆妃捶胸頓足,哀莫大於心死時,景帝國的當朝皇帝李恆正悲憤交加地一腳邁入元慶宮,一腳踹在跪著的趙升肩上,直把對方踹得仰天倒去,懷著驚恐連忙爬起來又跪在原地,李恆再次狠狠一腳踹去,口中怒罵道:“你們這些狗女才是怎麼照顧的,統統給我拖出去。”

元慶宮內,一時哀嚎聲,求饒聲,繞柱而起,後宮中少有這般嘈雜喧鬧。

皇帝李恆沒再多看一眼,緊張的來到隆妃身旁,眼前自己最疼愛的小皇子,就這麼毫無徵兆地暴斃了。曾經每日一口一聲親暱地叫著父皇,稚嫩的臉上那雙乾淨大眼睛眨巴著,多麼好的孩子,明明才六歲呀。雙手按撫在隆妃肩上,李恆強壓下自己心中的悲傷,望著死死抱著李珏屍體的隆妃,長呼一口氣,在她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

“陛下,珏兒昨日還好好的,肯定是有人謀害,你一定要為珏兒報仇。”隆妃已是猙獰的臉上,淒涼地說道。

“放心,寡人定會讓兇手生不如死,祭奠珏兒在天之靈。”

“珏兒才六歲呀,兇手為何要對他下此毒手。為什麼,為什麼呀。”

“你們兩個照顧好隆妃,若有一點閃失,寡人拿你們是問。”李恆實在看不下去,對兩旁宮娥吩咐道。自己來至元慶宮中廳,對著總管太監馮英下令道:“將元慶宮所有當值人員一律押入大理寺,嚴加審訊,務必把幾日來有關七皇子的起居飲食全部整理出來,哪些人來過,有沒有人送來可疑的食物,凡此種種,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馮英,你去親自告訴閻守義這個大理寺卿,十日內破不了案,就自己找根繩子結果了。”

馮英點點頭,接著回道:“陛下,皇后娘娘她們帶著各皇子、公主,在宮門外跪候。”

“你出去告訴她們,小七的死,她們自己心裡有數。別再假惺惺的,免得讓朕噁心。”李恆指著外面,故意大聲說道。

“還不快去!”看馮英還站在原處,李恆斥罵道,“你就原原本本把朕的話,告訴他們,看他們還有何面目。”

進退兩難,明知是得罪人的差事,但龍顏大怒,逆鱗遭觸,即便多不情願,也只能硬著頭皮出去傳旨。

宮門口,聽完馮英奉命宣下的旨意,各位妃嬪臉上早就陰晴不定,本是一番好意,倒無辜惹來不痛快,特別是身為皇后的蕭毓芳,惡狠狠地朝元慶宮內一瞪,轉身便離去。後宮中,誰不知道她和隆妃勢同水火,自己雖是後宮之主,但如今陛下寵信隆妃,每月能來自己的鳳闕宮兩三次已算多得了,更不用說床上的那番如膠似漆,誰能想到堂堂的皇后,竟似守了活寡一般。年齡上雖四十有五,容貌身材膚質哪個不如二十多歲的妙齡女子,偏偏有了那隆妃,自此半分不得雨露。“憑著狐媚勁兒,爭奪太子之位,而自己的琋兒不過是犯了點小錯,就被罰至西北苦寒邊境,在粗雜的軍隊中改過。”陛下命馮英講得那番話,跟指名道姓辱她有何兩樣,真是越想越氣越怒。

回去的路上,五皇子李顯抬頭望向雲妃,臉上蓋著一層淡淡的失望:“母妃,為何帝王家如此紛亂?”。

雲妃先是愕然,接著莞爾一笑,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輕輕地說了一句:“因為高處不勝寒。”

似懂非懂的李顯,和母妃相對一笑,牽著那隻溫柔的手,靜靜地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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