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她叫素媛
和所有电影一样,这部影片也有很多译名:Wish、许愿、为爱重生……可是没有哪几个字比素媛要强大,她是泥泞的污渍,是重生的力量。
《素媛》之所以为素媛,是因为这是故事里小女孩儿的名字,她约莫五六岁,有着纯净的双眼,甜美的笑容,能说会道的小嘴,聪明可爱。
在初识这个名字的时候,它是一片虚空,没有被赋予任何意义与价值,然而电影上映了七年后的今天,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素媛不仅仅是个姓名。
故事其实很简单。
一个下暴雨的清晨,素媛在上学的路上遭遇强暴,身心受重创,奄奄一息。
在医院抢救中,医生为她做了人工肛门,从此,她的腰间多了一个便袋,像被翻出的污秽内脏,伴随她阴霾密布的人生。
在急救台上,她问所有人“我做错了吗?”
一个孩子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然后受到了“惩罚”。
02.她的痛苦
ITEAR相信,对于素媛来说,一定有一段时间,任何的安慰在她面前都如同隔靴搔痒,任何的劝诫于她而言都是社会谎言。
在她被践踏过的身体深处,是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黑色深渊,涌动着羞耻、战栗、恐惧、不安、噩梦、绝望、否定、怀疑……而阳光下的欢愉,远远没有与之分庭抗礼的分量。
素媛是不幸的,可她也拥有幸运。
她的不幸不言而喻,而幸运的是她生长在一个正常的社会里。
在这个社会里,民众也具有人性的劣根,但是遇上大是大非,他们也会很清醒。他们绝不会宽容无底线的恶,会以强大舆论和实际行动,督促法律对作恶者实施惩罚,并为受害者建立一个情感特区,在这里,她会得到真诚的安慰,和无私的救助。
虽然,这一切都比不过当初那个不幸不曾发生。
03.它的温柔
七年前,将“强暴”和“伤害”注入电影成为主要元素,还是一个业界人士不敢轻易触碰的事,尤其还是幼童。
所以也能理解创作者放弃了常规的路线,而选择了受害者的
康复之路进行描绘。这可能是个不得之举,但也存在它的温柔。
故事里有很多让人动容的场景,让人看见,不仅仅是素媛,很多人都在为她揪心,在冲破一切阻碍去保佑她、呵护她。
警察和怀有身孕的妈妈一起穿上人偶服大汗淋漓地为素媛跳舞逗她开心,让人觉得温馨又悲伤;爸爸极尽隐忍,拼尽全力地扮演人偶,素媛在了解爸爸心意后的那个微笑让人泪目;小胖子荣植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陪素媛一起上学而导致了素媛这样,一直很愧疚;荣植妈妈在素媛妈妈的病房来来回回十多次不敢见面,因为怕自己安慰不了朋友;素媛的同学在素媛家门口贴满了许多可爱的话语,让我们看见最纯真的在意……
Less is more,越克制越有力,越简单越丰富。
04.我的抗拒
影片的拍摄手法中规中矩,在拍摄素媛和家人以及治疗时用的大多都是暖色调,却给人更压抑的感觉,这种感觉或许来源于观看者心中对治疗难度的预期和人人都会对苦难降临的本能抗拒。
要知道,不幸发生之后,我们更容易选择的是逃避。
不是因为我们人性深处隐藏着什么怪兽,而是这是人之常情,是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内心秩序而进化得来的结果。
我们一边痛着,一边逃着。
于是,只有受害者及其家属亲友始终承担着这份苦痛。对于多数旁观者而言,这份“遥远的不幸”都只会是茶余饭后时间里跨度或长或短的谈资而已。
可我们必须要知道,一个素媛出现后,最首要的任务,就是重塑孩子正常的心理。
05.谁的坚持
开头也提到,这部电影的英文译名是《HOPE/WISH》,大概取义为“活着就有希望”。
影片的最后,素媛的弟弟出生了,擅长制作和修修补补的她为弟弟制作了一架飞机,她说“你能出生真是太好了”。
能看得出来,她很开心有弟弟的出生和陪伴。
或许有时候她还会想像睡一觉醒来,能回到过去,这是她最真切又不可能实现的心愿。但看见弟弟,看见这种不完美而又真实的生活,她也必然明白在幸福中总会有苦难相随。
只是她的苦难比一般人凄厉地多。
我们看见了很多人的坚持,可坚持本身并不是一个褒义词,它只意味着不变,而并未明确不变的是什么。所以我一直很讨厌大家含糊其辞地宣称自己是个坚持的人。
真实事件中的那个凶手,不还是一直对着镜头坚称“我只是喝醉了,我没想怎么样”吗?
在素媛的故事里,她以后的生活会有父母的呵护、弟弟的陪伴,她也会慢慢成长和修补痛苦。
而对于写下《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的林奕含来说,女孩子最美好的人生可能永远都停留在26岁了。
13岁的房思琪,也许是13岁的林奕含,那个女孩家境优渥、天资聪颖,喜欢读书、热爱文字。本该绚丽多彩的人生,却毁在了一个家庭教师手中。
李国华是房思琪家的邻居,是有名的补习老师。父母因为对他的尊敬与信任,放任年幼的房思琪单独出入他的房间,而家庭教师却在她13岁到18岁五年的时间里,对她进行了性侵。
房思琪酷爱文学,而她的家庭教师李国华却用文学诱骗了她。
他爱的是这个场景,
他爱的是这个语境,
他爱的是这个画面,
他爱的是自己的演讲。
16岁以后,有别的男孩向房思琪告白,房思琪却不敢直面那些真正爱她的人。对于她来说,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非常羞耻。
文字能成就人,也能够毁灭人。
笔杆就像是一把刀,将它伸向社会,可以揭露黑暗;将它伸向他人,可以洞察人性;可这把刀对准自己,多狠多疼只有自己知道。
林奕含坚持记录人生,坚持写《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不仅仅要承担笔下的痛苦和屈辱,还要承受那份剖析痛苦的“罪恶”。
她的写作,也是在割裂自己的过程。
可是事实好难过噢,18岁的房思琪,由于不堪所受的屈辱,最终住进了精神病院。而16岁的林奕含,因为经历患上了重度抑郁,在与病魔抗争了十年之后,于2017年4月上吊自杀。
林奕含在一次采访中说,每天醒来都会去想“今天要不要自杀”。
ITEAR一直觉得,不会成为作家的人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没有被苦难所逼迫着去借用各种事实或隐喻剖析自己的坚持。
但成为作家也是一种幸福,起码他能通过文字让每个旁观者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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