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侄子下矿遇难抠门厂长不给钱,他说出临终遗言厂长竟给120万赔偿

小说:侄子下矿遇难抠门厂长不给钱,他说出临终遗言厂长竟给120万赔偿

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签约作者:北方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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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工长顺从矿井下被弄上来的时候,已身首分离,全身血肉模糊,煤黑混着鲜红的热血,黏糊糊一团一团,血腥味是新鲜的,场面轰然而塌刺。

几个矿工颤巍巍地在原地发抖,乌黑的脸庞上一双双眼睛呆滞而凝疑。大概一刻钟的功夫,长顺的老婆来了,扑倒在长顺的身上哭得呼天抢地。

在煤矿上,这样死在井下的人见天的有,不算什么稀奇事。

都是赔钱了事,下井的矿工及家属都明白干的就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要命活。不过,最近,周山的矿井下,抬上来的都是身首分离、死状惨烈的矿工。这个月,长顺已经是第三个了,有些胆大的不信邪的还在继续下井,有几个早已卷铺盖走人了。

美容医给长顺缝头的时候,矿工魏栓和几个工友在嘀咕:“长顺说昨天下井就看见秀兰了,披散着头发哭着喊冤,他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笑他眼花了,谁想到今天就……哎……”魏栓蹲在地上抽一口烟,叹一口气。

“长顺之前的小六也是这样死的,也没听说什么呀?”

“但愿是长顺眼花了吧。”

“叔,我不想干了,我想回家。”魏栓的侄子魏晓生还是个半大孩子,他胆怯的看着魏栓祈求道。

“不干了,不干回去吃什么?你不想娶媳妇了?”

“我怕……”说着那孩子就嘤嘤地哭了。

“谁不怕呢?怕也得干?咱生来就是这贱命,活着不值钱,死了也值不了几个钱?不干,更没法活。”魏栓把吸完的烟头扔在地上,使劲用脚踩着撵转了几圈,啐了口唾沫,朝着长顺身边走去。

长顺的头已经缝合好了,不过怎么看都有点歪,始终是和身子不协调。身上的血污和煤屑都已经清洗干净了,长顺的脸有些模糊,轮廓倒是清晰的。

接下来,家属谈赔偿的事,照例是要见矿主周山的,周山当然还是一样地照例不出面。

赔偿的事一般都由金管事代理,咬定只给六十万,家属因为身首分离执意要一百万,双方谈了小半天,都没谈出结果,谁也不肯让步。

长顺的赔偿款搁置僵持的当间。

魏晓生出事了。

夜班的时间是八点,天是微凉的秋,月清辉,凉意袭心。下井的时候魏晓生就挪挪唧唧,魏栓在后面吼着:“半大的男人了,就这点怂胆,下面有鬼不成。”

一直干到半夜时分,井下机械轰轰隆隆,个人都忙着,汗已在身上蒸了起来,头顶昏晕的灯光下,罩着粗犷急促的壮年男人磨黑的脸。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忙碌的局面,那尖叫声像利剑一样穿透机械的轰隆声刺进每个人的耳朵直敲心脏,使得每一个人都急速抬头扔下家伙向着尖叫声奔去。塌方犹如抖落的黛色眉粉一样四散纷扬,一个矿工被埋了进去。

大家挥舞着家伙用力的刨着,几分钟后,埋掉的人被刨了出来,探照灯集聚的光火下,魏晓生的脸已经扭曲生恐,他还没有死去,留着一脉气息。

魏栓背起魏晓生,急欲上井,走了没有三步,魏晓生搭在魏栓肩上的一条胳膊无力地了下去,魏栓停了下来,他扭转头道:“晓生,你坚持住。叔马上送你去医院。”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他似乎瞥见身后黑乎乎的塌方处荡着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衣带飘忽,似有似无。

魏栓的后背登时一身冷汗,两腿不由酸软无力,背上的魏晓生突然滑了下来,身后跟着的矿工忙伸手扶住,魏栓腾出的手摸了一把额头,汗已经水一样落下来,他蹲下来抱着晓生,四周似乎有风嗖嗖穿来,他感到阴麻的紧张。

不过魏栓到底是壮年的精悍男人,他咬着牙抱起晓生,待要离开时,听见晓生低喏地无力喘气,他道:“晓生,不要害怕,叔马上抱你出去。”

晓生的一只手拽着他的后衣领,试要开口说话,魏栓示意大家把探照灯聚齐。一缕暗光下,晓生的气息提了起来,他睁着惊恐的眼睛道:“叔,我刚才看见了秀兰婶子。”

魏栓慌忙道:“晓生,不要瞎说,你眼睛花了,没有的事,你秀兰婶怎么可能在这里?”

晓生道:“叔,是真的,我就是看见了,飘忽的影子,披散着头发,说她有冤,就一句,我就吓得尖叫,接着就塌方了,叔,我害怕,我不想死……”话才说了半句,拽着魏栓衣领的手垂了下去,瞳孔渐散,气息渐冷。

众人在灯下看着已经死去的晓生,刚才晓生的话像一阵阴风一样吹到每个人的毛孔里,汗毛僵直直地倒竖着,生着无限的战栗惊恐。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矿工张良才,他吆喝魏栓,大家才七手八脚跌跌撞撞地背着魏晓生一路奔上矿井。

井上虽是午夜,但有人间的暖意,阳气荡在脚下,大家才渐渐缓过来,头顶的马灯在黑黢黢的夜里高缀,月已半落。

魏栓抱着头痛哭道:“前天说想回去,怎么就不让他回去呢?可怜我那大哥十年前就死在这煤井下,也是这周山的煤井,才给了二十万。现在,他唯一的独苗也死在了这里,叫我怎么和我那老嫂子交代?”

众人都蹲在地上,看着渐渐僵硬的晓生,一个矿工叹着气:“还是个孩子,真是可惜了。”

魏栓突然像受了刺激一般,站起来大步朝前走,张良才喊道:“你做什么去?”

“我要去找周山,我得给晓生讨个说法。”

“干的就是这要命的活,你不是糊涂了吗?”一个老矿工望着魏栓散在黑夜里的身影自叹道。

魏栓一路紧一阵慢一阵,一直到天亮,才从煤矿走到阳朔城里,街上已是车水马龙,热气蒸腾。

阳朔城人人都知道周山的别墅,魏栓一鼓作气地敲门,惊醒了还在温柔乡里的周山,他披了衣服不耐烦地问道:“谁?”

“是我,矿工魏栓。”

“哦,魏栓啊!什么事?大清早的,不去找金管事?”说着周山开了门。

魏栓抢一步进了门,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半辈子了他也没见过如此金碧辉煌的陈设,水晶吊灯,明晃晃的镶金白玉墙,镜光的大理石,盆景也是空运的上等货,就连周山身上的一套睡衣大概也要好几万。

魏栓触景生情想到那阴暗的井下,那些和自己舍命苦干的兄弟,活着拿命换糊口的薄银,死后拿的赔偿款还不够周山的一场赌钱。

长夜里在那阴府给周山拼命,白天睡得死去一样,半生都不知道热闹的人间烟火是怎样的繁华似锦,唯一享受的就是那烫好的二两廉价酒和一只红烧的猪手,还有家中那贫贱的女人可以温存一场。

可是那半大孩子晓生,连什么都没享受过,酒还未学会,女人的手都没拉过,就一头栽进了阎王殿。想到此,魏栓的热血涌了上来,他顺手抄起一只青花瓷细颈瓶就朝着那璀璨的水晶吊灯砸去,哗啦啦一串碎裂声,周山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披着头发穿着蕾丝内衣奔出来的吕娟哇哇喊着:“是哪个?还不报警?”

“报个求,赶紧回去。”周山吼道。

“魏栓,你干什么?不下井跑来这里发什么疯?”

“魏晓生死了,我侄子魏晓生死了,你不知道吗?”魏栓怒睁着双眼粗犷地喊道。

“在矿上死人不是很正常吗?你跑来我这里闹什么?你在矿上这么多年这点常识不知道吗?”

“你还有人性吗?他还是个孩子。”

“那也是他自愿的,谁也没逼他,你这样闹,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赶紧滚。”

“就你那黑煤矿,老子早就干够了,老子今天来是要给晓生讨个说法。”

“讨什么说法?赔偿款不给吗?怎么?难道又是身首异处?怎么样都是死,就你们这些人什么由头都能拿来讹钱,那长顺也是这样闹,都是六十万,别闹,闹个求。”周山中气十足,稳拿这些草菅一样的矿工。

“他不是身首异处,他死前看见秀兰了,大概秀兰还念他是个孩子,留个全尸。”说完魏栓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回头道:“六十万,想也别想,我还会来的。”

周山在原地呆着,他额上渗出冷汗,急速地咳嗽。吕娟出来,关切地给周山敲着背,一边敲一边说:“真是见鬼,拿这些吓唬人。”

周山挪到沙发上,真皮的沙发被干瘦的周山压下去,微微起了变动,周山颤抖着手在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吕娟殷勤地点上。周山猛地吸了一口,咳嗽剧烈,吕娟边敲背边嗲怪道:“慢点慢点,人都死了,你怕什么?”

“你懂什么?让我自己呆会。”说完摆了摆手。

吕娟不情愿地走开。

周山吸完一支烟,就接到了金管事的电话,说是长顺和魏栓合伙在矿上闹,白班的工人停工了,场面没法控制。

“商谈,看他们要多少?”

“长顺原先说一百万,现在和魏栓一起闹,说是一百万都不解决问题,闹得很凶,再闹万一被上面发现我们的矿是黑的,就不好办了,周老板,你快想想办法吧。”

电话挂了,周山转回头喊吕娟给他换衣服,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才想起吕娟已经走了多时。

他急匆匆地换衣服,找领带的时候,衣柜的深处掉出了一只毛线手套,墨绿色的,敞着两个洞,是秀兰织的。有二十多年了,早就忘了,谁想到还留着,另一只早就丢了。

那年冬天,他和秀兰做豆腐,大早上去卖豆腐,天寒,他的手冻得流脓水,秀兰拆掉了她唯一的一件毛衣,给他织了一双手套,里面缝了棉布的里子,那棉布还是秀兰专门回娘家要来的,旧布,但戴着暖和。此刻,这只手套看起来非常的不合时宜,就着金碧辉煌的家和身价千万的煤矿老板的身份,显得那样寒酸和粗糙。

周山拿起来看看,心中五味杂成,要说没有触动,那是假的,他再没有良知也是不能忘了秀兰的好。毕竟夫妻三十多年,苦寒的岁月都是秀兰陪着走过来的,秀兰新死,他深远的内心还是有一丝丝胆颤和愧疚的。

周山思量片刻,还是把那只破旧的毛线手套扔回了柜里,他穿好衣服,在镜子前打领带。五十岁的周山,看起来还是意气风发,胡子已经刮净,瘦削的脸上皮肉有些松塌,一双细小的眼睛透着精明,鼻子倒是挺的,嘴唇极薄,尖下巴。他整好行装,就夹着皮包出了门,到底是暴发户,走路仍是风风火火。

周山的车像一只山鹰般盘旋在黄土宛转的崖壁间,扬着宏大的尘停在煤矿上,车门还没开,长顺的家属就拥了上去。周山下了车,摆摆手,金管事小跑着撵到跟前道:“周老板,您来了?”

周山冷着脸问:“怎么回事?矿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才通知我?”

金管事哈着:“没多大事,是这些矿工找茬。”

魏栓上来了,他冲着金管事啐了口唾沫道:“老子要找正主说话,你滚一边去。”

“你真的是不想干了?敢跟我这样说话。”金管事责问道。

“周老板,晓生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矿上的规矩你不知道吗?赔偿款六十万。你还要怎么闹?”

“六十万不可能,晓生是给鬼吓死的,一百万都不行。”后面长顺的家属也吆喝道:“长顺也是,身首异处,一百万肯定不行。”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什么鬼?哪里有鬼?你们这是造谣讹人。”金管事吼道。

“是秀兰……”魏栓道。

“你们要多少?”周山突然转了态度。

“一百二十万。”魏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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