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想真能延緩衰老嗎?

冥想涉及的唯靈主義有科學依據嗎?為獲得答案,喬·瑪茜特(Jo Marchant)採訪了一位持肯定意見的諾貝爾獎得主。


現在是美國時間清晨七點,我們正身處加利福尼亞州聖塔莫尼卡市的海灘上。紅日低垂,映得海面波光粼粼,朝雲鍍金,尚未退卻破曉之色。目之所及,是綿延數千英里的太平洋。極目遠眺,只見好萊塢山上零星散落著洛杉磯富人的白色別墅。


杓鷸和磯鷸聚集在海邊潮溼的沙灘上。距海岸幾米開外,有幾個人正盤腿而坐:這些當地佛教中心的成員正打算靜默冥想一小時。


這種靈性修行似乎和生物醫學研究無甚關聯,因為後者關注的是分子處理和可重複性實驗結果。然而,就在這海濱之上,一位獲得諾貝爾獎的生物化學家正帶領著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同事,一頭闖進鮮有主流科學家敢於涉足的領域。


儘管西方生物醫學界向來不願研究與身體健康相關的個體體驗與情感,但這些科學家卻正將心理狀態當作研究的重心。他們開展的一系列研究暗示了冥想或許可以延緩衰老、延長壽命,這一結論印證了東方傳統文化中一直存在的觀點。

冥想真能延緩衰老嗎?

分子生物學家伊麗莎白·布萊克本


伊麗莎白·布萊克本(Elizabeth Blackburn)一直都著迷於生命運轉的方式。1948年出生的她,在澳大利亞塔斯馬尼亞的一個偏遠海濱小鎮長大。她兒時經常在花園裡捉螞蟻,到海灘上抓水母。布萊克本從事科學研究後,她開始以分子為單位解剖生命體。她說她痴迷於生物化學,是因為它能讓人“全面、準確、深入地認識某一過程中近乎最最微小的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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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染色體上的端粒


20世紀70年代,布萊克本曾在耶魯大學與生物學家喬·加爾(Joe Gall)共事過一段時間。當時,她不僅確定了四膜蟲(一種單細胞淡水生物,她將其形容為“綠藻層”)染色體末端的成份順序,還發現了起保護帽作用的某種DNA重複序列。這種“保護帽”又稱端粒(Telomere),後來,科學家們發現人類的染色體中也有端粒。


每逢細胞分裂、DNA複製之時,端粒就會開始保護染色體末端,不過每分裂一次,端粒就會有所磨損。到80年代時,布萊克本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與研究生卡羅爾·格雷德(Carol Greider)一起發現了可保護並修復端粒的端粒酶。


即便有端粒酶存在,端粒依舊會日漸縮短。一旦端粒過短,細胞就會受損並失去分裂能力——如今,人們認為這一現象正是引發衰老的關鍵因素。布萊克本最終憑藉此項研究,獲得了2009年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


2000年時,一位來訪者促使她改變了研究方向。這位訪客名叫埃利薩·埃佩爾(Elissa Epel),是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精神病學系的博士後。埃佩爾對慢性壓力給身體造成的傷害很感興趣,同時她還有一個大膽的提議,要不是因為這兩個原因,精神病學家和生物化學家還真不會有什麼共同話題。


如今,埃佩爾是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衰老、新陳代謝和情感中心”的主任。她一直很想弄清楚心理和身體之間的聯繫。埃佩爾列舉了整體健康專家狄巴克·喬布拉(Deepak Chopra)和富有開創精神的生物學家漢斯·塞利(Hans Selye)這兩大頗具影響力的人物,後者曾於20世紀30年代首次披露長期承受壓力的老鼠是如何慢慢患病的。


塞利說:“每一份壓力都會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每克服一次壓力,生物體就會衰老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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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00年,埃佩爾就想找到傷痕的蹤跡。她說:“我時常想,若我們能深入研究細胞,說不定就能測量出人體在壓力狀態和日常狀態下的損耗值。”讀完布萊克本在衰老方面的研究後,她開始猜想端粒是否可能就是她想尋找的傷痕。


在接觸布萊克本這位資深科學家時,埃佩爾有些誠惶誠恐。當時身為博士後的她,想在布萊克本的幫助下,研究她眼中承受著極端壓力的母親(即需要照料長期患病子女的母親)。埃佩爾計劃先詢問這些媽媽的壓力程度,再尋找其心理狀態與端粒狀態之間的聯繫。猶他大學的合作研究者會測量端粒的長度,而布萊克本的團隊則會測量端粒酶的活性。


目前,布萊克本在研究中已完成眾多高質量、精確控制的實驗。另一方面,埃佩爾研究的是現實世界中真實而複雜的人。布萊克本說:“就我而言,她涉足的是另一個世界。”起初,布萊克本懷疑壓力和端粒間是否會有有意義的聯繫。


迄今為止,基因仍被視作是決定端粒長度的最關鍵因素,而認為環境影響(更別提心理因素了)具備可測性的觀點則備受爭議。然而,身為母親的布萊克本卻很想研究承受壓力的女性所陷入的困境。她說:“我就是覺得這個議題很有趣,很能感同身受。”


她們耗費了四年心血才終於做好採集58位女性血樣的準備。按計劃,這只是一個小規模的預備性研究。為了盡最大可能獲得有價值的結果,這些被分成兩組(壓力組和控制組)的母親必須在年齡、生活習慣和背景方面儘可能相似。


為此,埃佩爾還精心挑選了實驗對象。當時,布萊克本認為這不過是一次用來練手但具備一定可行性的實驗。直到埃佩爾在電話中對她說“說出來你都不信”,她才發現自己錯了。


研究結果十分明晰。聲稱自己壓力更大的母親,其端粒較短,端粒酶活性也較低。


和實驗中壓力最小的女性相比,壓力最大的女性會因為端粒較短而提前衰老十年左右,其端粒酶的活性也只有前者的一半。布萊克本說:“我快激動死了。”她和埃佩爾將真實生活及經歷與細胞分子力學聯繫在了一起。這是人類首次預示壓力不僅僅會危害身體健康,還會導致衰老。

冥想真能延緩衰老嗎?

© Sara Andreasson


這項出人意料的發現自然免不了受人質疑。布萊克本和埃佩爾跨界論文的發表之路起初困難重重。布萊克本笑著表示:“《科學》(全世界最權威的學術期刊之一)拒絕我們的速度不要太快!”


後來,《美國科學院院報》終於在2004年12月發表了這篇論文。論文一面世就引得媒體爭相報道,人人交口稱讚。斯坦福大學研究壓力的前沿學者羅伯特·薩波斯基(Robert Sapolsky)將這次合作稱為“飛過跨學科鴻溝的一躍”,他還出版了暢銷書《為什麼斑馬不得胃潰瘍》(Why Zebras Don’t Get Ulcers)。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卡森斯心理神經免疫學中心的主任邁克·歐文(Mike Irwin)說:“埃佩爾尋求布萊克本幫助時鼓足了勇氣,布萊克本答應埃佩爾時也無疑是需要勇氣的。”


很多從事端粒研究的學者一開始都很謹慎。他們認為該試驗規模過小,且端粒長度測試的準確性也有待商榷。埃佩爾解釋道:“回頭想想,研究這個議題確實有些冒險,在某些人眼中,這項研究不可能有結果。每個人的端粒長度都不同,從心理或行為角度,而非基因角度,去測量端粒長度,是不是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十年前,生物醫學領域還真沒有這種研究。”


這篇論文促使相關研究大幅增加。目前,研究者已確定知覺壓力與端粒較短的健康女性、老年痴呆患者的護工、家暴和幼年創傷的受害者、患有抑鬱症和創傷後應激障礙的人之間存在著聯繫。


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研究端粒紊亂的臨床醫師兼遺傳學家瑪麗·阿瑪尼奧(Mary Armanios)說:“十年過去了,我始終相信環境會影響端粒的長度。”


對人體運行機制而言,這也是一種進步。實驗研究顯示,壓力荷爾蒙皮質醇會降低端粒酶的活性,而氧化性應激和炎症(心理壓力誘發的生理反應)則會直接損傷端粒。


這似乎會給我們的健康帶來毀滅性的危害。與年齡有關的病症,如骨關節炎、糖尿病、肥胖、心臟病、老年痴呆和中風,都和端粒過短有關係。


如今,研究者面臨的最大問題是,端粒到底只是伴隨衰老現象(比如長出白髮)出現的無害標誌,還是隨年齡增長而誘發惱人病症的因素之一?基因突變的人其端粒酶也會受到影響,他們的端粒要短於常人,因此會患上早衰症,他們的器官也會逐漸衰退。


既然端粒長度各不相同,那麼壓力所導致的端粒長度略微縮減是否會損害健康?阿瑪尼奧對此心懷疑問。


不過,布萊克本說她越來越確信壓力確實會危害健康。儘管與阿馬尼奧研究的極端病症相比,基因突變對端粒長度的危害較小,但布萊克本稱,隨著時間推移,基因突變的確會增加罹患慢性疾病的幾率。許多研究表明,端粒可以預示我們未來的健康狀況。


其中一項研究顯示,和端粒長度不變或增長的人相比,端粒持續縮短兩年半以上的老年人,在接下來的九年內,患心血管疾病的概率要高兩倍。另一項研究調查了2000多名健康的美洲印第安人,即便將身體質量指數、空腹血糖等傳統影響因素考慮在內,他們之中端粒最短的人,在未來五年半內,患糖尿病的幾率也是其他人的兩倍。


布萊克本現在正在參與多項規模更大的研究,其中之一是聯手北加州醫療保健巨頭凱撒醫療集團測量10萬人的端粒長度。他們想將端粒長度和志願者的基因組及電子病歷放在一起研究,以藉此揭示端粒長度與疾病間的深層聯繫,並發現更多影響端粒長度的基因突變案例。


研究結果尚未問世,但布萊克本已為那些與長壽有關的數據而感到興奮。她的手指隨著曲線滑動:隨著年齡增長,人類端粒的平均長度有所下降。這一點眾所周知;端粒一般會隨年歲增長而逐漸縮短。不過在75至80歲的年齡區間內,曲線有所回升,這是因為端粒較短的人都相繼去世了——這證明端粒更長的人確實活得更久。


她說:“之前還沒人發現這一點,它令我感到高興。”


布萊克本和埃佩爾的研究問世後的十年內,壓力通過損傷端粒使我們衰老的觀點已滲透進了流行文化。除了收穫眾多科學界的榮譽外,布萊克本還成為了《時代》雜誌2007年度“世界最具影響力的100人”,此外她也贏得了《家政》2011年度的成就獎。


在2006年的好萊塢電影《戀愛假期》中,飾演工作狂的卡梅隆·迪亞茨(Cameron Diaz)甚至闡述了她的理論。布萊克本說:“她的話讓我產生了共鳴。”


然而,端粒縮短會損害健康的證據越來越多之後,她又開始著手解決新問題:如何保護端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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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海灘上還是一片喧鬧景象。海浪不斷奔湧飛濺。三趾鷸沿著海岸盤旋飛行。慢跑者和遛狗者四處閒逛。一群鵜鶘先是徘徊於水面,後又或展翅飛去,或遊向看不見的地方。在天空的映襯下,衝浪者變成了黑色的剪影,只見他上上下下隨海浪起伏了20多分鐘,在身影消失之前,他追逐著泛向岸邊、微漾的漣漪。


這些未曾改變過的場景讓人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超脫感。你可以將那些海鳥、慢跑者和衝浪者當成各種不同的思想:它們形式各異、出現的時間亦有所不同,但最終都將消逝無痕。


冥想的方法有數百種,但今早我想試試名叫“開放覺察”(open monitoring)的佛教正念冥想法,它要求冥想人關注自己當下的體驗。端坐不動,留心所有冒出的念想,在它們消失之前,不要加以評價或作出反應。對佛教徒而言,這是一次精神探索;拋棄瑣碎念想和外界影響後,他們希望能更接近真實的本質。


布萊克本也對真實的本質很感興趣,由於她的職業更注重可測性及可量化性,所以一開始,這種紙上談兵式的冥想對她沒有絲毫吸引力,從職業角度來講,她對此也沒有任何興趣。


2007年在接受《紐約時報》的採訪時,她說:“如果你十年前跟我講我會認真研究冥想,我肯定會說要麼是你瘋了,要麼我變瘋了。”然而恰恰是針對端粒的研究將她帶上了冥想之路。與埃佩爾完成初步研究後,她們二人開始聯手世界各地的團隊(據布萊克本估計,大概有五六十個)朝著“奇妙的方向”飛速前進。


其中,有很多研究旨在探索使端粒免受壓力影響的方法;實驗暗示鍛鍊、健康飲食、人際支持都有助於保護端粒。但冥想或許是最有效的干預因素之一,因為它能明顯延緩端粒老化的速度,甚至還能恢復其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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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些研究目前規模不大,但暫時全都屬於同一方向。在某個雄心勃勃的項目中,布萊克本和同事曾將實驗對象送到科羅拉多州北部的香巴拉山莊冥想。與仍在等待名單上的對照組相比,冥想了三個月的人其端粒酶活性要高30%。


布萊克本和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歐文聯手完成了針對痴呆患者護工的試點研究,其成果發表於2003年。他們發現,與只聽輕鬆音樂的對照組相比,八週內每天進行12分鐘科爾坦克利亞冥想(Kirtan Kriya,一種古老的、唱誦式的冥想方式)的實驗者,其端粒酶的活性明顯提高了。


和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醫生兼自助專家迪恩·歐寧胥(Dean Ornish)合作完成的研究也發表於2013年。他們發現,與情況類似的對照組相比,患有低危前列腺癌的男人在全面改變生活方式後(包括開始冥想),其端粒酶的活性要更高,五年之後,他們的端粒長度也會略微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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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發現,與只聽輕鬆音樂的對照組相比,八週內每天進行12分鐘科爾坦克利亞冥想(Kirtan Kriya,一種古老的、唱誦式的冥想方式)的實驗者,其端粒酶的活性明顯提高了。


在最新的研究中,埃佩爾和布萊克本正在追蹤調查180位母親,其中半數人的子女患有自閉症。研究人員不僅會在兩年多內測量她們的壓力程度及端粒長度,還會在藉助手機軟件幫助她們進行正念訓練後,評估短期正念訓練的效果。


圍繞冥想如何能增加端粒長度和端粒酶活性這一問題,儘管研究者提出的理論各有不同,但冥想很可能真有減壓效果。冥想訓練包括慢節奏規律式呼吸,這種呼吸方式能抑制戰鬥或逃跑反應,以放鬆我們的身體。它還可能有心理減壓效果。


拋棄消極或讓人有壓力的想法或許會讓我們意識到,它們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事物,不能準確反映現實,也不是必要的。這樣做還能促使我們活在當下,不必一直憂心過去或沉湎於未來的規劃。


埃佩爾說:“參與自身活動和互動很重要,這些天來我們一直在進行多項任務,所以很少能這樣做。從總體上說,我的確認為現代人不容易集中注意力,特別當他們壓力過大或沒條件活在當下時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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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諾貝爾獎得主開始談論冥想時,必然會令一小撮人感到不安。總體來說,布萊克本的研究方法使她勉強贏得了一些人的讚賞,其中甚至還包括那些對替代醫學心存憂慮的人。


英國埃克塞斯大學的愛德華·恩斯特(Edzard Ernst)說:“她的研究方法具備嚴謹性和系統性。”恩斯特的工作重心是測試嚴格對照試驗中的補充療法。費城賓夕法尼亞大學的腫瘤學家詹姆士·科因(James Coyne)對替代療法整體持懷疑態度,他認為某些與積極心理學和健康相關的研究“不雅且迷信”,不過他也承認布萊克本的某些研究數據很有“前景”。


也有一些評價不怎麼讓人印象深刻。外科醫生兼腫瘤學家大衛·戈爾斯基(David Gorski)因批評替代醫學和偽科學而為人所知,他的博客筆名是奧拉克(Orac)。之前,他曾將迪恩·歐寧胥比作“《沽名釣譽啟示錄》的四騎士之一”。(注:語出Four Horsemen of the Apocalypse,天啟錄四騎士,分別代表戰爭、殺戮、飢餓和死亡)戈爾斯基已不再宣稱冥想是科學探究的禁區,不過他仍舊擔憂這些研究得出的初步結論是否被誇大了。


研究者憑什麼確定調查就一定是嚴謹性的呢?他說:“這些研究的難度太高,很容易就讓人走入歧途。諾貝爾獎得主也不可能永不出錯。”布萊克本所處的生物化學圈子似乎並未明確支持她感興趣的冥想研究。我接觸過的三位資深端粒研究者也拒絕評論她在該領域的研究,其中一位解釋說他不想評論“如此有爭議性的話題” 。


布萊克本說:“提及冥想,人們會倍感不適。”她認為這是因為人們不熟悉冥想,且冥想和靈性及宗教修行有關。“我們總是小心翼翼地試著告訴他們……我們總是說‘嘿,這只是初步研究,只是個試驗’。但人們不願意聽。他們只會看看報紙頭條然後陷入慌亂。”


倫敦大學金史密斯學院研究異常體驗(包括意識狀態變化)的心理學家克里斯·弗倫奇(Chris French)稱,任何和宗教或迷信心理扯上關係的研究都會讓眾多科學家感到不適。“儘管我額頭上已被‘刺滿’懷疑這個詞,但還是有不少人驚訝於我的研究。


對某些人而言,它像是一種全新的、莫名其妙的概念。面對膝跳反應,人們往往有些不屑一顧——‘我們都知道那是瞎編的,為啥你們還要浪費時間研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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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大學研究冥想如何改變大腦構造的神經系統科學家薩拉·拉扎爾(Sara Lazar)說:“20世紀60年代時,冥想首次傳入西方,當時它和嗑藥文化、嬉皮文化有所關聯。人們不以為然地認為冥想靠的就是一串水晶或別的什麼東西。”她認為自己15年前決定研究冥想的做法“勇敢而瘋狂”。


當時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建立了國立補充替代醫學中心,出於這個原因,她才鼓起勇氣做了這個決定。“中心的建立讓我有信心完成研究並獲得資助。”


現在趨勢已經逆轉了。由於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提供了資金支持,研究者們已發展出了世俗修行(即非宗教性質的修行),譬如以正念訓練為基礎的減壓法和認知治療法。同時,這些方法還取得了良好療效,它們可以降低血壓,增強擺脫抑鬱的免疫反應。過去幾年裡,大量神經科學方面的研究(譬如拉扎爾的研究)顯示,短期冥想亦能改變大腦結構。


拉扎爾說:“如今大腦數據和所有臨床數據都出來了,局勢要有所轉變了。人們會更願意接受[冥想]。不過還有些人永遠也不會相信冥想能帶來益處。”


布萊克本認為,只要能在研究時使用穩健的方法,冥想就會是一個好議題。所以當她初次涉足該領域時,即便有人擔憂這類研究或許會壞其聲譽,但她亦未受影響。為了親身感受冥想的效果,她跑到聖巴巴拉市修行了六天。她說:“我愛冥想。”


布萊克本依舊採用了短期冥想法,她說這能幫助她清醒大腦、避免陷入忙亂而分神的精神狀態。在近期某篇論文的開頭處,她甚至引用了佛陀的話:“身心健康的秘訣在於,不哀悼過去,不擔心將來,不庸人自擾,以智慧和赤誠之心好好活在當下。”


這次研究調查了239名健康女性,研究人員發現,與經常想東想西的人相比,注意力較集中(正念冥想旨在實現的主要目標)的女性,其端粒長度明顯更長。他們總結道:“儘管我們只描述了這一聯繫,但注意力集中或許也能催生出健康的生理環境,並延長細胞的壽命。”佛教和道教的沉思傳統都認為集中注意力能帶來健康和長壽;現在,布萊克本和同事認為這一古老的智慧或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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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ra Andreasson


我和布萊克本在巴黎碰過面。我們約在一家以新藝術為主題的酒館,從居里研究所順路而下就能走到。當時,她一邊在居里研究所稍作歇息,一邊為彼此不怎麼交談的科學家們安排研討會。我努力在嘈雜的環境中捕捉她低沉悅耳的聲音,這位65歲的女士跟我講了她第一次接觸佛教思想的重大經歷。


2006年9月,她參加了門拉山佛教中心(一個位於紐約卡茨基爾山的偏遠休養地)舉辦的會議。在那裡,西方科學家和西藏學者共同討論了長壽、重生和健康等話題。鑑於布萊克本取得了多項科學成就,會議期間,精神領袖授予了她“藥師佛”的稱號。


對布萊克本而言,埃佩爾的精神病學研究已然算是另一個世界,而這些學者口中的東方哲學更讓她倍感陌生。某晚在宴會之上,當她向其他代表解釋端粒酶基因出錯為何會引發健康問題時,她說基因突變是一個隨機偶發事件。對西方科學家而言,這是公認的真理,然而它與西藏學者的世界觀並不相符。


布萊克本說:“他們說‘不是的,我們認為那不是偶然事件’。”對這些注重整體的學者來說,即便是最微小的事件,也有一定的意義。“我突然間意識到,哇,他們的世界和我的截然不同。”


她並沒有將東方學者的話拋之腦後,實際上,那些話讓她印象深刻。她發現西藏學者的“頭腦很好”。她說:“他們的學術思維不同,但也有有價值的思考。這種思考‘不源於上帝’,更像是‘我們來看看大腦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所產生的結果。作為一個科學家,我很樂意接受他們研究方法中的某些因素。”


布萊克本不打算皈依精神世界。她說:“因為物質世界裡有我的根。”不過,她願意以開放的心態面對那些新思想、新聯繫。她似乎很愛打破已有範式的桎梏。比如說,她和埃佩爾已證明壓力對端粒產生的影響會遺傳給後代。如果女性懷孕時感受到了壓力,那麼其子女的端粒長度就會較短,這種變化不會因子女年齡的增長而發生改變。該結論跟“只有基因才能傳遞特質”這一標準答案相悖。


未來,端粒傳遞出的信息或許能幫助醫生決定該何時使用特定藥物。比如說,端粒酶活性可預測誰能接受重度抑鬱治療,而端粒長度則會影響他汀類藥物的療效。然而總的來說,布萊克本還是對“端粒如何才能直接幫助人”更感興趣,她想鼓勵人們接受可以降低患病風險的生活方式。她說:“在醫療領域,這種想法可不常見。”


常規醫療測試會告知我們有患上哪種病症的風險,比如高膽固醇的人易患心臟病,高血糖的人易患糖尿病。而端粒長度則能解讀我們的整體健康狀況:揭示我們的生物學年齡。儘管我們知道要鍛鍊、要健康飲食、要減輕壓力,但許多人就是做不到。


布萊克本認為規定達標的具體數值能有力促使我們改變行為。實際上,她和埃佩爾剛剛完成了一項研究(尚未發表),研究顯示,與未被告知端粒長度的對照組相比,知道準確數值的那組人在接下來的幾年內過上了更為健康的生活。


不過,二人希望各國各政府最終能開始關注端粒。如今,越來越多的研究顯示,社會困境和不平等引發的壓力是侵蝕這些帽狀保護結構的主力。比如,沒上完高中的人和被家暴的人,其端粒更短,同時也有研究顯示,社會經濟地位低、輪班工作、糟糕的鄰里環境和環境汙染都會使端粒縮短。


兒童端粒縮短的風險特別高:縮短的端粒會伴隨早年被虐待或陷入困境的人一生。孕婦承受的壓力也會通過端粒影響下一代,從而在未來幾十年中,帶來磨難並造成經濟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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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布萊克本和埃佩爾在《自然》雜誌上發表了一篇評論,她們列舉了端粒縮短所造成的後果,並呼籲政客優先“減輕社會壓力”。她們特別要求改善育齡婦女的教育和健康狀況,因為那才是“避免產出不健康後代的高效途徑”。


她們指出,冥想修行或瑜伽課或許可以幫助那些有錢有閒的人。“但我們探討的是宏觀社會經濟政策,該政策旨在緩解大眾所面臨的慢性壓力。”多數科學家會避免談論其研究成果在政治方面的作用,但布萊克本想替缺乏支持的女性發聲:“你們最好認真考慮她們的處境。”


儘管針對如何解決社會不平等問題的談論已很常見,但布萊克本說端粒能讓我們首次量化壓力和不平等對健康造成的影響,從而讓我們估算出隨之而來的經濟損失。我們現在還能將孕期和童年期視為“印記階段”,在這兩個階段,端粒長度極易受到壓力影響。她說這些證據能提供促使政府行動的、更有力的論證。


不過大部分科學家和政客似乎仍無意跨越布萊克本和埃佩爾十年前越過的跨學科鴻溝。頗感沮喪的埃佩爾稱,《自然》雜誌上的那篇評論並未激起多大反響。“這篇文章有些犀利,所以我曾以為人們會大肆批判或讚揚它。結果大家沒什麼反應!”


她堅持認為:“衰老機制早在生命最初期就開始成型了。如果我們忽略這點,只想日後加以修復,那我們永遠都不能防止問題發生,我們最終只能失敗。”就治療急性感染或修復斷腿而言,單單關注病症或許有一定的合理性,但若想治好糖尿病、心臟病、老年痴呆等與年齡增長相關的慢性病,我們需要跨入具備模糊性和主觀性的心理學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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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來靜靜感受自身的狀態,

覺察自己身上正在發生的一切,

不用“好”或“壞”去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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